第19章 他哭完了
不止如此,沫看見澈後,邁着修長纖細的腿就朝着對方走過去。
蘇景拉都拉不住。
澈蒼白着一張臉尋聲而去,對上沫的視線時,他漆黑的眼睛立刻瞪大了。
所有恐懼的,不安的,難受的情緒,在對方熟悉的目光中慢慢被治愈被撫平,腦海中只剩下了重逢的欣喜。
他幾乎忘了,他此刻正被北帝國最殘酷的帝王用信息素狠狠壓迫。若不是他的alpha幫他頂下了這一切,他根本沒有機會站着走出帝王大殿的門。
澈撫去面龐上殘留的淚漬,嫣紅的唇微微張開,沙啞着聲音念道:“沫。”
“嗯。”沫清冷的面龐上露出一絲蘇景從未見過的笑容,暖如融化二月枝頭寒凍的烈日,看的蘇景有一瞬間的愣神。
沫從未對他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冷若冰霜的omega也會擁有這樣的表情……
澈正要邁步走向沫,突然被厲升拉住。
瞥見厲升幾乎殺了他的視線,澈被吓得立刻站定身軀,膽怯如傾倒在紙上的墨水,很快便侵占了他全部的眸色。
與此同時,蘇景也緊緊攥住沫的胳膊,趕在畢禮出聲前呵斥:“殿前不得失禮。”
沫回頭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轉回了澈。
沒有人告訴過他們,親情比所謂的規矩重要。故人重逢的喜悅被一幹alpha當頭澆熄,弄得南帝國的omega再也看不上北帝國這方面的迂腐。
只是,因為蘇景看起來過于在意,沫終究還是做出了讓步。他停下步伐,沒有再動。
蘇景握緊了拳頭,縱使他現在只想揍沫,但比起沫被畢禮責罰,他還是憋着一股氣開了口:“我沒教好沫北帝國的禮儀,壞了規矩,請王恕罪。”
Advertisement
厲升緊随蘇景之後道:“請王恕罪。”
畢禮時刻注意着厲升的臉色,但他沒發現什麽有趣的神情。在仔細打量完厲升因他的omega彎了腰的姿态後,畢禮語氣陰沉:“我若不呢?”
厲升蹙了蹙眉,重複:“請王恕罪。”
“哈哈哈哈。”畢禮驀的笑出聲,“開個玩笑,國相和軍師的面子我怎麽能不給?今日是本王生辰,本王也不想讓這兩個不懂事的貢品壞了氣氛。”
說着,他轉頭看向蘇景:“軍師啊,南帝國的omega你确實要好好管管,免得帶着國相的貢品都跟着失了規矩。”
蘇景:“臣謹記,謝王恩典。”
“殿中的歌姬已上舞姬已準備好,你們一個個地傻站在這兒幹什麽?”畢禮再開口,目光從厲升身上轉移,語氣裏專屬于王族的壓迫震得人心都疼。
“是。”衆人應聲,追随畢禮向殿堂中部走去。
蘇景可算松了口氣,沫這狗日的,來之前說好不惹事,一切聽自己的安排。結果倒好,一上來就搞事情。
“愣着幹什麽?走啊!”蘇景語氣不善地訓斥沫,然而沫的注意力全在澈身上,壓根就沒看他一眼。
沫想跑過去追澈,胳膊卻被蘇景禁锢住。
“你要是想你和澈腦袋一起搬家,盡管往前沖。”蘇景壓低聲音警告。
沫可算放慢腳步,乖乖走在蘇景身邊:“有必要嗎,就因為他是王,所以一定要依着他?”
“你簡直不知天高地厚。”蘇景沒忍住回怼。
“我給過你面子了。”要不然沫早就上前牽住澈,把人帶離這個鬼地方。
蘇景差點沒被這句話給噎死:“這麽說我還得謝謝你?”
“不必。”沫語氣清淡,“盡管看不上你,可你終究是分配給我的alpha,大局上我有義務讓着你。”
蘇景頓時被氣得氣不夠喘。
艹!!!
此時,厲升正帶着澈緊随在王的身邊。
澈頻頻回頭想找沫,厲升卻在此時擡手覆在他的後腦勺上,阻止他回頭。
澈仰頭看向厲升,厲升垂眸對上他的目光,面龐上沒有絲毫笑容。
澈揪住身側的衣服,把頭垂了下去。
酒席上。
澈坐在厲升身側,兩人共用一桌。
他們的右手邊是蘇景和沫,對面是銘辰和一幹能力出衆的将軍。
文臣和武将們總說些澈聽不懂的話,他也沒有興趣聽,只頻繁偏頭看向沫。
沫也在看他。
不好的是,中間夾了厲升和蘇景,在厲升和蘇景注意到自己身側的omega總是心不在焉時,兩人的臉色越來越差。
好不容易熬到酒宴結束,見人群散去,澈終于忍不住對厲升開口:“主上,我想去找沫。”
“回府。”厲升沉聲道。
“主上……”澈微微瞪大了眼睛,“可是沫就在那裏,我不會耽誤太久的。”
“我說,”厲升垂眸,表情未變,但是語氣加重,“回府。”
到最後,澈離開大殿,還沒等到沫和蘇景走出來,人就被拉進了車。
到了厲府,澈和厲升的面色都不太好。
奴仆們跪下身給兩人換好鞋後,厲升率先去洗了澡。
澈失落地站在原地看着厲升的背影,先是邁開步伐追了三兩步,随後又停下了。
期間厲升沒對他說一句話。
直到澈也洗漱完,小心翼翼拉開厲升主卧的門,手足無措地看了靠在床上看書的厲升半天,厲升才給了他一個眼神:“跪下。”
澈聞言,立刻彎腰跪下身,道歉态度誠懇:“主上,對不起,我知錯了。”
厲升沒有回應,眸色依舊陰沉。
木制地板很硬,饒是澈往常在交易館地毯上練習跪姿練了多年,沒堅持半個小時,腿就疼得紅了一片。
但是他沒動。
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
他不該在大庭廣衆之下撲到厲升懷裏。
他不該在不能哭的時候哭,害的那些omega被斬首。
他不該在不能開口說話的時候開口。
現在厲升生他氣了,明明見到了沫他也沒能和沫說上話。
澈越想越難過,垂着頭紅了眼眶。
到後來,淚水一行接着一行劃過面龐,滴在他放置在膝蓋的手背上。
床下傳來的細微的啜泣聲,引得厲升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下一秒厲升就收回視線,接着看書。
幾分鐘過去了,澈還是沒停下抽噎的舉動。
厲升沒法靜下心:“吵。”
澈一聽,馬上從地板上站起身,許是站的太急,身軀踉跄地後退幾步才站穩。
他滿含哭腔地道了聲“對不起”,就邁着兩條纖細的小腿一路快步又僵硬地走出卧室,關上門匆匆離開。
厲升挑眉。
omega不僅沒經過他的允許自己站起身,還跑出卧室?
在跟他賭氣嗎……沒想到這小家夥脾氣還挺強硬……
厲升本不打算理會,違背他命令的omega他自有辦法處置。
只是……快過去十分鐘了,書上的字一個也沒看進去。
澈還是沒有回來。
厲升鳳眸沉了下去,他把書丢到一邊,準備翻身下床看看,卧室門突然被再次打開。
澈眼眶還是紅紅的,但不抽噎了。看樣子像剛洗過臉,有幾縷發絲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模樣可憐又無害。
他見到厲升,怯生生地叫了聲:“主上。”就又跪回原地,垂着頭不說話。
厲升坐在床邊低頭瞅着他,沉默幾秒,問:“去哪兒了?”
“主上我去廁所哭好了。”澈溫柔的聲音還有些許沙啞,長長的眼睫垂在眼前,落下一小片黑色的陰影。
現在不吵了,所以回來接着跪。
厲升聽完,微微愣了下。
随後,他嘴角慢慢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算不上喜悅,也算不上溫柔,卻比他往常習慣性挂在唇邊的笑親切許多。
他嘆了口氣:“起來吧。”
“啊?”澈仰起頭,發現厲升重新躺回床上,用側臉對着自己,“好……”
澈從地上爬起身,呆在原地沒有過多的舉動。
“你打算在我身側站一夜?”厲升耐心幾乎告罄地問。
澈其他方面确實不太靈活,但是在這種事上,畢竟在交易館接受了多年的調教,反應倒是特別快。
他三兩下爬上床,跪在床內側脫了浴袍,整個人就滑溜地鑽進厲升懷抱縮成一團,枕着對方的胳膊,用一雙烏黑晶亮的眼睛認真看向厲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