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蕭子瑢如今對于他們的位置已經有個大概印象,一邊在腦海裏找出地圖确定行進的方位一邊解釋說道:“貝殼磨碎之後有很大作用,第一能提升土壤的肥力,你之前不是說這邊的地有點薄嗎?短時間之內我們也沒別的辦法,只能用貝殼了。”
劉彩娘納悶說道:“用草木灰不就行了?貝殼……貝殼又有什麽用?”
蕭子瑢解釋說道:“草木灰固然好,可問題是現在我們沒有那麽多草木灰,梅雨季節這麽潮濕弄草木灰基本上是事倍功半,而貝殼中含有大量的碳酸鈣,能夠置換出土壤中的氫離子從而提升土壤的品質。”
蕭子瑢說完之後轉頭看向劉彩娘,發現劉彩娘僅剩的一只眼睛裏透着茫然,她轉頭看向旁邊的阿茵和阿蔓:“你們兩個學得好,聽明白是什麽意思了嗎?”
阿茵和阿蔓對視一眼也搖了搖頭。
蕭子瑢笑道:“我就是跟你們解釋一下,這個東西……将來你們或許能學到,現在距離學習這些還遠着呢。”
其實将來都未必能夠學得到,蕭子瑢手上有成套的教育書籍,但能不能用到真說不好。
畢竟短時間之內他們需要做的都是發展民生,而不是讓這些小娘子成為科學家。
劉彩娘雖然聽不懂,但還是忍不住追問道:“那其他作用呢?你不是說貝殼的作用有很多?”
蕭子瑢點頭說道:“對,貝殼跟燒制的沙子混合之後能夠得到石灰砂漿,嗯,以後我們蓋房子什麽的就不需要用泥了,而是用石灰砂漿。”
石灰砂漿算得上是水泥的後代,不過,到時候需要大量消耗貝殼,也不知道能不能撐住,可惜就算他們現在能夠找到石灰岩也做不到開采,只能先收集貝殼。
阿茵一溜小跑跑到了蕭子瑢身邊問道:“還有呢還有呢?”
蕭子瑢說道:“還能做肥皂,嗯,這個東西你們以前可能沒聽過,等回去做出來就知道了,除了這個甚至還能做窗子。”
“做窗子?”
阿茵和阿蔓異口同聲問道。
蕭子瑢說道:“把貝殼打磨到很薄,然後鑲嵌在窗框上,能夠讓光線透進來,不過那個需要大量人力,我們可以每個房子弄個一扇窗,剩下的就別弄了,沒那個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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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殼窗又叫明瓦,在一些園林或者宮殿之中經常使用,普通小門小戶的話也有用的,但顯然他們現在沒有這個條件。
想要把貝殼打磨成合适鑲嵌并且透明的程度那需要很長時間,還做不做別的事情了?
如今于他們而言,種地都比弄窗子更重要一些。
一行人叽叽喳喳,蕭子瑢一邊對照着地圖一邊調整他們的方位,說實話,沒有定位系統想要确認他們方位還真不容易。
走了接近一個時辰之後,蕭子瑢忽然隐隐約約聽到了海浪的聲音,同時也聞到了風中傳來的海腥味,不由得笑道:“快到了。”
果然穿過一片矮灌木叢之後,眼前瞬間豁然開朗,一望無際的波光粼粼的海面刺激着觀感。
小娘子們顯然都很興奮,一個個都迅速跑過去。
雖然是海邊,但這裏并非是想象中那樣海邊是金黃色或者銀色的沙灘,基本上都是比較粗大的砂礫還有很多礁石。
小娘子們小心翼翼的在上面行走,蕭子瑢站在那裏看了一圈轉頭對劉彩娘說道:“讓她們先撿,哎,對了,有人會游泳吧?”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有些懊惱,應該先安排好的,也是之前下了好幾天的雨,他在屋子裏都快發黴了,一看到太陽出來頓時十分開心,只記得跑海邊來撿貝殼,別的都忘了。
劉彩娘将被海風吹亂的頭發捋了捋說道:“當然有,我就會啊。”
蕭子瑢點頭:“那麻煩你帶着會游泳的去撈一些海藻,別跑太遠啊,寧可不要也別把人給搭進去。”
蕭子瑢說到這裏就有些擔心,要知道被淹死的大概率都是會游泳的,這萬一出點什麽事情,他這個旱鴨子只能站在岸上着急。
想到這裏他剛想說什麽就被劉彩娘按住肩膀,他轉頭看向劉彩娘,結果看到對方揮手說道:“行了,知道你有別的事情,忙你的去吧。”
蕭子瑢微微一愣:“你怎麽知道我有別的事情要做?”
劉彩娘抿嘴笑道:“就算沒有別的事情你也不會留在這裏啊。”
畢竟她們要下水,雖然身上穿着衣服,但為了以後着想,肯定要将外衣脫下去的,而在這方面蕭子瑢一直很注意,盡量注意不會冒犯到他們。
蕭子瑢笑道:“行,你們去,哦,不一定非要貝殼,礁岩上的貝類也可以弄下來,我們回去弄着吃,還有海帶之類的……”
蕭子瑢說着說着思索他是不是也要學個游泳,海裏能用的東西太多了,可每次都讓那些小娘子冒着危險下去好像也不太合适,海水溫度低,在裏面時間長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容易體寒。
他腦子裏想着有的沒的就跑到了一邊。
雖然劉彩娘覺得他是找借口想要避開小娘子們下水的場面,但實際上蕭子瑢還真的有別的事情做——他想找一個比較安全合适的地方搞鹵水池!
他們在這裏吃的東西實在不行還有野菜,也能設下陷阱抓一些小動物,穿的可以湊活着來,等種了苎麻就會好很多,住現在勉強也有,行……也不需要什麽。
這樣看起來似乎的确能自給自足,可問題是他們沒有鹽。
鹽這東西吃多了不好,但也不可或缺。
所以之前蕭子瑢說要跟外界接觸的時候劉彩娘和其他小娘子雖然不高興但也沒有反對,因為他們的确需要外界的一些物資。
鹽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樣東西。
不過,他們現在守着海,蕭子瑢怎麽可能讓他們缺鹽吃?
只是鹽鹵池的選址還是需要探查一下,隐秘一點,別被人發現,但還不能距離海邊太遠,還要建一個能夠往鹵水池引海水的水路。
因為這些要求,所以蕭子瑢覺得這邊全是礁石也有好處,無論是打漁的還是游玩的,基本不可能到這邊來,倒是方便了他們。
蕭子瑢繞了一圈找了一塊比較平坦的地形,地方不是很大,不過他們需要的鹽也不是很多,這裏距離海邊并不近,這是蕭子瑢為了防止天氣惡劣會出現的海水倒灌情況。
蕭子瑢找了塊石頭将需要的範圍畫出來,然後又在腦海裏的地圖上對比了一下他們居住的位置和鹽鹵池的位置,換算了一下大概也就十來裏地的樣子,不遠不近,正好。
然後就是引水的問題,他們這邊的地勢比較高,想要引水就必須挖渠,讓這邊的地勢變得低一些,不過除了水渠之外還得有閘口,海水也不能沒日沒夜的往裏流,所以要控制。
他一邊走一邊盤算,覺得趕在梅雨季節結束之後,應該能建好。
梅雨季能不能曬鹽他也不知道,但空氣中濕度那麽大應該不太行,所以趁着這個時候把準備工作做好就行。
蕭子瑢在腦子裏把要做的事情一條一條地列出來之後就覺得神清氣爽,不過……若是可以他還是希望能夠寫下來,腦子再好用也難保不會忘記。
嗯,如果要去梁鄉縣的話還要把買紙筆提上日程。
就在他想這些的時候突然聽到劉彩娘的聲音:“我說怎麽到處找不到你,你這避嫌也不用跑這麽遠吧?”
蕭子瑢一回頭就看到劉彩娘身上只有重點部位遮住,那個布料也就比比基尼多了點,在這個時代可以算的上是十分奔放了。
不過,從後世過來的人什麽樣的景色沒見到過,此時見到對方這樣出格的裝扮也沒什麽反應,很自然地看了劉彩娘一眼又将目光挪走說道:“我在這裏想辦法給咱們弄點鹽吃。”
劉彩娘這麽穿着過來原本就是想要逗逗蕭子瑢,原本以為那小郎君可能會臉紅的不知道該看哪裏,結果沒想到人家淡定的很。
蕭子瑢這個态度讓她也收起了戲谑之意,尤其是她聽到了一個鹽字,連忙走過來問道:“你能弄來鹽?”
蕭子瑢說道:“現在不行,需要做一點準備,而且怎麽也要梅雨季過了之後才可以。”
劉彩娘只覺得心跳加速,口舌發幹,澀聲說道:“你可別逗我,那是鹽啊,我們這裏又沒有鹽井也沒有鹽池。”
蕭子瑢笑道:“可我們有海啊,放心吧,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只是準備工作可能要累一些,這裏要挖一個鹵水池,不需要太深,但要讓地勢比海岸線低一點,然後從那邊往這裏引水。”
劉彩娘愣了一下說道:“海……海裏有鹽?”
蕭子瑢問道:“海水是不是鹹的?”
劉彩娘愣愣點頭,蕭子瑢攤手:“這不就是了?算了,現在我跟你說你也想不到,等梅雨季過了之後吧,總能讓你看到成果。”
劉彩娘深吸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激動,顫聲說道:“我……我信你。”
這位小郎君做決定就沒有錯誤的時候,而現在劉彩娘則萬分希望這是真的。
蕭子瑢拍了拍手說道:“那行,我們回去商量一下,唔,又陰天了,先走吧。”
劉彩娘跟在蕭子瑢身後,眼睛一直看向遠處的海面,感覺自己的心跳清晰可聞。
她無法做到跟蕭子瑢一樣輕描淡寫,那是鹽啊,那可是鹽!
鹽這東西不是黃金勝似黃金,反正一旦世道亂了,拿着黃金未必能夠換來糧食,但拿着鹽卻什麽都能換得來。
一直到現在鹽這東西的價格也是居高不下的。
原本劉彩娘還在發愁她們要用什麽東西換取支撐這麽多人食用的鹽,結果沒料到蕭子瑢輕飄飄幾句話就給解決了。
此時此刻劉彩娘只覺得自己腳下的不是土地,而是雲彩。
蕭子瑢其實也心情舒暢,因為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設想走,目前為止還沒遇到太大的阻礙和難題,這讓他的心情變好了許多。
他跟小娘子們會合之後看了一眼,發現她們弄來的東西倒是不少,不僅有螃蟹甚至還有一只章魚!
蕭子瑢看着那只大章魚愣了一下:“這你們是怎麽弄來的?”
在海裏這些沒有工具的小娘子必然不是章魚的對手啊。
阿蔓笑嘻嘻說道:“是伍妞在岸上的一個洞裏發現的。”
蕭子瑢了然,這只章魚應該是漲潮的時候鑽入沙土之中留下來的,如果是平時它應該會等到再次漲潮退潮跟着海水一起回大海之中,然而現在……它就只能成為盤中餐了。
蕭子瑢笑了笑說道:“那感情好,回去咱們弄鐵板章魚吃。”
“鐵板章魚?”劉彩娘轉頭看向他:“那是什麽?”
蕭子瑢這才想起來他們壓根沒有鐵板,連忙改口說道:“是陶板章魚,等回去就知道了。”
不過,這麽小一點章魚,也沒辦法分,蕭子瑢回去之後就幹脆說道:“走這麽一趟大家應該也都知道路線了,從今天開始,大家可以自由去海邊,撿到的東西都歸自己所有,但是集體需要的東西,可以積累積分用來兌換東西。”
“積分?”衆人異口同聲地看着他。
蕭子瑢點頭說道:“對,原本按照正常來說的話應該是府庫付錢給你們将東西買過來,但是你們現在也看到了,府庫一窮二白,而且東西都是當初跑路的時候大家帶出來的,都屬于大家,也不能劃歸公有,那麽現在就只能用積分代替我們的錢財,将來會一點點替換更改。”
劉彩娘看了一眼他們弄來的貝殼有些好奇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麽不用貝幣?我曾聽說很久以前也是用貝殼做代幣的。”
蕭子瑢搖頭說道:“那樣太容易造假,我固然相信大家的品性,但也最好不要留下這樣的漏洞,更何況用貝幣的話就算給了錢也只能在我們內部流通,出去誰認這個錢呢?”
劉彩娘點點頭沒再說什麽,蕭子瑢說道:“所以從現在開始府庫就需要管理人員和記賬人員,阿蔓和阿茵暫代,以後等你們學的差不多,咱們就來個集體考試,将職位都放出來讓大家随便考,考上的就能上。”
蕭子瑢說完自己都想笑,這不就是後世的公務員考試嘛。
而劉彩娘聽了之後都愣了:“考試?那是什麽?”
蕭子瑢解釋說道:“就是一種測試,用來檢驗她們學的怎麽樣,然後根據不同的職位會提供不同的題目,答的好才行。”
劉彩娘茫然說道:“可……當官不都是蔭職或者薦人嗎?”
蕭子瑢一攤手:“那是外面啊,我們的情況跟他們不一樣,你要知道外面那些出來就直接做官的一般都是出身門閥世家,被推薦上來的也跟他們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寒門出身也要有才學才行,可現在我們這既沒有門閥也沒有世家,學子沒有,文盲一堆,我對大家了解也不夠多,也沒地方去探查以往,不這樣那怎麽辦呢?”
劉彩娘聽得一愣一愣的,感覺世界觀受到了巨大的沖擊,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幹脆一揮手說道:“算了,你說怎麽做就怎麽做吧,反正我也不懂。”
蕭子瑢:……
他忽然就理解了前世在網上看到那些扶貧幹部吐槽時的心情,他現在……也好不到哪兒去。
也不是,這些小娘子本性還是單純的,而且很聽話,不會動不動就給他找事情做。
蕭子瑢說做就做,直接弄了一塊大泥板,準備用來記錄分值情況,為了防止人心生變,他直接采取了公開的形式,并且努力設定分值。
而泥板上記錄的是各個人名,後面則是分值的加減用正字代替,一個月統計一次。
蕭子瑢将積分制度又詳細弄了一下,比如說日後建好的房子還有土地都會分出三六九等除了官員肯定會分配更好的房子之外,土地和其他東西都是用積分去換,積分越高換的東西越好。
蕭子瑢弄這個積分制度本來是想搞個多勞多得,免得時間長了大家幹活的積極性就沒了,當時想得很簡單,結果真的開始弄之後他就發現這件事情一點都不簡單,方方面面都要顧及到。
為了搞這個他甚至在腦海裏翻出了種花家剛建國時候的那個工分制度,那是徹徹底底實行過的,涉及到的人數衆多,就算有瑕疵也沒關系,反正他們人少,而且也就是這一段時間。
蕭子瑢估摸着等他們有能力購買奴隸或者開始開放走動之後,這個制度就要廢除了。
但開放這事兒不定要到多久以後,所以他還是得多想一點,這就導致回來之後他就抱着泥板寫寫畫畫,那個所謂的陶板鱿魚……自然是吃不成了。
倒是那些貝類,小娘子們都沒做過,幹脆就用了最簡單的方法——煮!
畢竟撿來的哪怕不少分下去也不夠百來人吃的,煮成湯的話大家還能喝兩口。
至于貝殼自然就是充公了,因為之前沒有積分制度,大家撿東西的時候也都比較随意,也沒分誰是誰的,所以這一次就當出門游玩,不算,以後才開始算。
然後就是碎貝殼,蕭子瑢之前想過,按照工分那個制度的話,只要勞動了就都有工分,根據勞動的程度和成果給,但是蕭子瑢覺得太麻煩了,弄那麽詳細用不了多久還耽誤他的時間,幹脆最後都算成了徭役。
并且順便規定了每年農閑時候就是征伐徭役的時候,不過也要看有沒有需要做的工程,如果沒有就不會征發。
大家對這個倒是接受程度很高,這年頭本來就有徭役征伐,甚至還很嚴苛,蕭子瑢規定的這些都不算什麽了。
既然有了徭役,那自然也要有稅收,稅收這方面蕭子瑢就覺得很頭大,因為朝局動蕩的緣故,這個時期的稅制其實挺複雜的,而如今的齊國有一個非常大的特點就是不收粟、帛、雜物而收錢。
可他們現在沒錢……所以蕭子瑢只能瘋狂搜索各種史料綜合下來,糧食是三十稅一,其他的東西……麻布的話,按照人頭來收,一人一年半匹,不過現在還沒開始種苎麻,蕭子瑢也不知道産量多少,一年能有多少,想要問問小娘子們,結果發現這些小娘子們也沒有接觸過!
行吧,慢慢來吧。
這個梅雨季節,蕭子瑢在那裏吭哧吭哧搞各種制度,而小娘子們則晴天去撿貝殼,或者去挖鹵水池,若是下雨就留在屋子裏粉碎貝殼。
這些貝殼都比較堅硬,一開始大家還無從下手,蕭子瑢幹脆讓小娘子們弄了點小石錘,石錘都不怎麽規則,但用來敲貝殼倒是不錯的。
等敲成一個個小碎片之後再用石磨,不過石磨這個東西他們自然也是沒有的,只能找合适的石頭一點點鑿成圓形和下面的凹槽,然後再凹槽上面以及石磨的下面再鑿出一條條紋路。
說實話,做的挺醜的,畢竟誰都沒經驗,只是用的時候還行,再加上他們還有幾頭驢子和騾子,用來研磨貝殼粉倒也不錯。
貝殼粉剛研磨出來的時候,梅雨季還沒過去,不适合現在去整理耕地,而且現在也沒到可以種植第二季水稻的時候,也不用太着急。
正好趁着這個時候,他可以把肥皂給弄出來。
如果是在北方的話,蕭子瑢大概率會選擇用草木灰做肥皂,但這裏……想要草木灰太費勁,還不如用貝殼粉外加從海藻中提取出來的碳酸鈉。
從海藻裏面提取碳酸鈉也并不困難,只要将海藻烤一烤就得到碳酸鈉。
碳酸鈉外加碳酸鈣再加上一點點油脂。
蕭子瑢做出來的第一塊肥皂說實話挺難看的,沒有好看的模具,就是用一個陶碗盛放,弄出來也是陶碗的形狀,但是架不住它好用啊!
蕭子瑢在看到那個醜不拉幾的肥皂的時候,整個人都要熱淚盈眶了。
天知道他最近無論是洗手還是洗澡甚至是洗頭都只能用清水過一遍,每次都覺得洗了跟沒洗沒什麽區別。
劉彩娘看着蕭子瑢捧着一個陶碗眉開眼笑仿佛傻了的樣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額頭:“我說城主,你沒事兒吧?”
嗯,城主是蕭子瑢最新稱號,自從他把整座城池的規劃圖拿出來之後,劉彩娘戲谑的稱呼他為城主,然後其他小娘子也就跟着稱呼他城主了。
一開始蕭子瑢也有些無奈,他算是什麽城主呢?但是久而久之他也就随這些人去了。
主要是蕭郎這個稱呼實在是有點太親密了一些,可要不然讓人家怎麽稱呼他呢?
他年紀小還沒有字,讓別人喊名字更親密,還不如這樣呢,反正也沒有外人,大家随便喊得了。
蕭子瑢捧着肥皂笑眯眯說道:“沒事兒,我就是太高興,哎,這可真的是好東西啊。”
劉彩娘看了一眼陶碗,這東西的顏色灰白中帶着一點黃色,一想到這玩意裏有他們抓的山雞熬出來的油脂,她就忍不住皺眉。
坦白講,她們現在想要吃到一點油脂還是挺難的,只是蕭子瑢要,大家自然就給了他。
如今蕭子瑢做出來這東西看上去好像也不是能吃的。
蕭子瑢直接讓阿茵端了一盆清水過來,然後仔仔細細的洗了一遍手,別說,效果還不錯。
為了測試肥皂的功用,蕭子瑢故意弄了一手的泥,當然其實想要測試去污能力最好是弄點油,可問題是他們僅有的一點油都用來做肥皂了,所以也就只能這麽來。
劉彩娘等人眼看着蕭子瑢把自己那雙潔白修長的手弄得髒的看不出原本的膚色,搞得小娘子們都有點忍不住。
然後她們就看到蕭子瑢只是用清水沖洗了一下,然後從碗裏拿出那個看上去略有些醜陋的東西蹭了兩下之後,手掌之間就出現了細膩潔白的泡沫,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不明白為什麽會出現泡沫。
而更加神奇的則是那些污漬竟然就随着那些泡沫被水沖走了。
蕭子瑢擡起雙手展示了一下笑着問道:“怎麽樣?”
劉彩娘遲疑問道:“你這是……弄出了皂莢?”
蕭子瑢擺手:“不,這可比皂莢好用多了,你們試試。”
蕭子瑢一邊說着一邊用石刀片了幾片下來。
因為本來做得就不大,所以能分到的人也不多,他也就給了劉彩娘和阿茵阿蔓三個人。
原本蕭子瑢想要看她們洗幹淨手時候的驚訝樣子,還在想要不要趕他們三個去洗澡,結果沒想到這三個人居然開始蹲在那裏玩泡泡!
蕭子瑢嘴角一抽:“玩得差不多就行了啊。”
又不是給她們玩泡泡用的!
劉彩娘抿嘴笑着将手洗幹淨,認真觀察了一下之後才點頭說道:“這個是好用。”
阿茵也湊過來說道:“對對對,洗完之後手都白了。”
蕭子瑢聽後不由地失笑,他做的是最普通的肥皂又不是什麽美白産品,怎麽可能洗完就白了呢?實際上不過就是他們的心理作用罷了。
劉彩娘看着蕭子瑢遲疑問道:“城主……這個有什麽用嗎?”
洗得幹淨固然好,可現在她們有太多東西都比這個重要,尤其是當這玩意的成本比較高的時候。
說白了就是這個階段,這玩意不适合她們。
劉彩娘自知沒有什麽長遠眼光,但她有一個好處就是比較清醒踏實,永遠知道當下她們最需要的是什麽。
蕭子瑢幹脆利落說道:“賣錢。”
劉彩娘有些詫異:“賣錢?”
蕭子瑢點頭:“我這兩天算了一下,咱們需要的東西太多了,糧食、糧種、秧苗、蔬菜種子還有一些雞鴨幼苗,這些都需要錢,而且……我還想買一些啞奴。”
劉彩娘愣了一下:“啞奴?”
蕭子瑢點頭:“對,就是能聽見但不能說話的那種,不是說要買正常人帶回來弄成啞巴啊,主要是咱們這裏瑣碎的事情太多了,我精力有限,這些日子都是你還有阿茵阿蔓在照顧我,但是等地都分好之後你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總不能還勞累你們,所以我需要有人幫我處理事情。”
蕭子瑢本來也不習慣別人伺候他的,只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建康那段日子已經把他養的有點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最主要的還是他又不會做飯,或者說是不會用這個時代的東西做飯,最多也就是煮點東西吃,一天兩天還行,時間長了那是跟自己過不去啊。
阿茵和阿蔓聽了之後對視一眼說道:“我們……我們侍候城主。”
蕭子瑢擺手說道:“別,等一切步上正軌了,我會弄個戶籍,你們都是良民戶籍,怎麽能做奴仆的事情呢?”
這些小娘子以前過得挺苦的,蕭子瑢就不想再壓榨她們了,至于買奴隸……奴籍還是要有的,不能太特立獨行,要不然以後根本沒辦法跟外界融入。
只不過蕭子瑢決定把自己這邊脫籍制度放寬一些,奴籍若是有了貢獻也是能脫籍的,這樣還能讓外來人口對他們這裏産生歸屬感——在外面他們都是奴隸,而在這裏他們則是良民,傻子都知道該怎麽選。
劉彩娘想了想問道:“那為什麽非要啞奴呢?很不方便的。”
蕭子瑢說道:“主要是為了安全,避免他們将咱們所在的位置和情況說出去,現在我們還不太能出現在大衆面前,要不然大家可能又要過之前那種苦日子了。”
阿茵和阿蔓抖了抖,臉上出現了懼怕的神色,就連劉彩娘表情都嚴肅了起來。
她們為什麽寧可吃苦,寧可在這什麽都沒有的地方定居,還不是因為這裏她們能自己做主?哪怕是吃苦,那也是自由的,不會被欺辱,也不用擔心小命是不是會随時不保。
沒有人覺得蕭子瑢太過謹慎,反而大家都很感激蕭子瑢這麽為她們着想,要知道事先無論是誰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劉彩娘說道:“就算是要買奴隸,我們手上的錢……”
蕭子瑢搖頭:“不,那是大家的錢,回頭會按照積分平均給大家加上,然後這些錢歸府庫,用這些錢買來的種子之類的讓大家用積分換,更何況,那點錢未必能買這麽多東西。”
阿茵歪頭說道:“可是之前城主不是說我們可以弄鹽嗎?現在鹵水池已經挖好了,水渠挖了一半,等到弄好之後我們賣鹽就可以了啊。”
蕭子瑢嚴肅說道:“這話以後不要說,短時期內我們是不會賣鹽的,鹽不比其他,如今鹽鐵是官營,販賣鹽也需要有相應的手續,我們什麽都沒有貿然拿着鹽出去賣一是違法,第二則是容易暴露。”
阿茵和阿蔓這才不說話,劉彩娘皺眉說道:“可……我們這麽長時間以來積攢的油脂才做了這麽一塊,你要怎麽賣?”
蕭子瑢說道:“賣配方。”
劉彩娘:“什麽?這可是獨一無二的東西,若是入了貴人的眼,這可是一條財路。”
蕭子瑢搖頭:“一切為了安全,我們沒有根基跑去做這種生意,若是不賺錢也便罷了,若是賺錢被人盯上了,肯定要想方設法弄到這個方子,到時候對方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誰也不知道,而且貨物來往運輸很可能暴露我們的地址。”
蕭子瑢見劉彩娘還是不太開心的樣子便說道:“更何況我們之中誰會經營?別看我啊,我也不會。”
劉彩娘:……
行吧,這個理由非常充分,她也不勸說蕭子瑢了。
反正這個方子是蕭子瑢自己的,就算賣錢也是歸他,劉彩娘等人只不過是在幫他出謀劃策罷了。
蕭子瑢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說道:“行了,不說這個,我們去看看鹵水池,再看看地。”
他們過去的時候鹵水池那裏正有小娘子在做事情。
雖然他們現在那個簡易的房子還有很多東西都是小娘子們做的,但在蕭子瑢的印象之中這些小娘子們還是比較柔弱的。
結果他一過去就看到一位他本來以為有些柔弱的小娘子輕輕松松的将一筐沙土背在了身上,蕭子瑢眼角抽了抽,那框土可不少啊,那個藤框都快有小娘子一半高了,小娘子背上之後感覺十分不協調。
然而這樣的不協調的也不僅僅是一個兩個,大家都在這麽做。
蕭子瑢看了看她們又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胳膊,開始有點懷疑人生。
劉彩娘一看他的動作就知道蕭子瑢在想什麽,不由得笑着說道:“城主不必驚訝,我們以前都是做慣這些活的。”
這年頭女人的地位本來就不高,她們這些人在寨子裏的地位只能是更低,沒有人身保障不說,髒活累活也都是她們做的,所以哪怕是比較瘦弱的小娘子身上也是有肌肉的。
蕭子瑢有些過意不去:“這也太辛苦了,等回頭我想想辦法吧。”
阿茵卻說道:“郎君不要想太多,大家有事情做反而心裏踏實,若是什麽事情都不需要她們了,她們可是會難過的。”
蕭子瑢倒是明白阿茵的意思,點點頭說道:“我只是想要減輕一下大家負擔,并且提升一下效率,不過,現在還不行,咦,水渠也都挖好了嗎?”
阿蔓從遠處跑過來說道:“對,已經挖好啦,就等着郎君一聲令下就能放水啦。”
至于之前蕭子瑢想要弄的水閘,這裏弄的就十分簡單粗暴——直接弄了一塊石頭,不需要海水的時候直接把石頭扔進去,需要的時候就搬開。
這種方式的确簡單粗暴了一些,但誰讓他們現在啥都缺呢。
從貝殼那裏得到的碳酸鈣用來肥沃土地建造房屋都不夠,哪兒還有多餘的量去做水閘?
更何況水閘也不太好做,蕭子瑢這兩天需要忙的事情太多,都沒來得及去看這方面的資料。
他雖然有圖書館做後盾,但很多東西還是要自己學習之後融會貫通才行,他都一知半解,又怎麽能準确的告訴別人要怎麽做呢?
随着時間的推移,梅雨季節終于過去,天空放晴,但相應的氣溫也開始升高。
鹵水池開始逐漸産出粗鹽,當粗鹽被收集起來運送到聚集地的時候,明明是不起眼的一小筐鹽卻讓許多小娘子興奮的圍着看了半天。
就連劉彩娘都有些詫異:“竟然曬一曬就出鹽了,這般易得,為何鹽價居高不下?”
蕭子瑢笑着說道:“當然是因為這種方法大家不用啦。”
劉彩娘疑惑地看着他:“既然好用為什麽不用?”
蕭子瑢揚了揚下巴說道:“海水能夠曬出鹽可能很多人都知道,但是這曬出的鹽是不能直接吃的,必須經過加工,否則吃了之後會使人腸胃不适。”
這樣的鹽對于很多人來講算得上是毒鹽,在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作祟的年代,自然不會使用這樣的方法。
中原地大物博,鹽池和鹽井或者是鹽湖都有不少,沒必要跟海水死磕。
如果可以,蕭子瑢也希望他們能找到鹽井,這東西可遇不可求,他也只能在海水上下手。
小娘子們聽了他的話之後都微微一愣:“這個鹽……不能吃?”
蕭子瑢笑道:“現在不能,但我知道如何加工成能吃的鹽,所以我們不需要為鹽發愁。”
粗鹽之中對人體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