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虛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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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後來是怎麽睡着的了,第二天醒來,顧九枝發現,江潮又蹲在了她床邊,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又被她溜進來了。
顧九枝揉了揉幹澀的眼眶,從床上爬起來,聽到江潮蹲在那裏嘀咕:“昨晚沒睡好嗎?怎麽黑眼眶這麽重?”
顧九枝苦笑起來。
怎麽可能睡得好?
下了床,顧九枝去洗漱,江潮也跟進洗手間,這會兒倒是不盯着她臉上看了,卻又盯住了另一個地方,顧九枝含着漱口水,順着她的目光往下一看,頓時噴了出來。
顧九枝又弓起了腰,嘴邊白沫還沒擦,羞惱說道:“你看什麽呢?”
江潮聳聳肩:“我好奇嘛,Alpha還真都這樣啊?”江潮也沒有別的意思,就單純好奇。雖然她跟顧九枝現在是Omega對Alpha,但因為認識的時候兩個人都是還沒分化的女孩子,在她眼裏,顧九枝仍然還是以前那個斯文柔和的女生,她跟顧九枝聊起這種事,并不會感到扭捏。
她甚至覺得有點好玩,沒想到顧九枝看着冷冷清清平平淡淡的一個人,居然也會......啧,Alpha這種生物的本能果然很強大。
顧九枝幹脆背對着她了,聲音也含含糊糊的:“嗯......可能都會吧。”
她往後伸了胳膊肘,把江潮往門外頂,招架不住般道:“你先出去吧,我很快就好了,你先吃早點。”
江潮:“哦。”
十幾分鐘後,出現在餐桌上的顧九枝已然恢複了正常,她面色平靜地給自己倒了杯牛奶,江潮悄悄往下一瞥,發現那裏也很平靜。
噫!
“你這麽快的嗎?”
江潮若有所思的嘀咕一句,顧九枝那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的心情頓時又浮亂起來,她勉強解釋一句:“不去想的話,就會很快恢複正常的。”
其實顧九枝還不是很适應。分化成Alpha以後,正常生理反應是肯定會有的,但她可能和別人不太一樣,至少她沒有那種“既然長出來了就趕緊來一發試一試到底有多爽”的想法,從分化到現在,還沒有自我撫慰過,即使它總是很活潑。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害羞吧,她總覺得,做那種事情怪怪的。
十五六歲的顧九枝,還不明白欲.望究竟是什麽東西,她也不想在這個時期去探究,這方面,她很能耐得住。
兩個人在餐桌上打啞謎似的聊天,保姆小張奇怪地看着她們,不知道她們在聊些什麽。
抛去聽不懂雇主的聊天這點不說,餐桌上交談的兩名少女,在小張眼中,着實賞心悅目。
江潮自不必說,分化以後,她的顏值已然解除了封印,是讓人望一眼便會失神的程度,小張也花了好久才能做到在她面前不失态,而顧九枝,她只是安靜坐在江潮身邊,也不顯得遜色。十五六歲的少女,沒有化妝的習慣,大清早的只是洗了個臉紮了個頭發,素面朝天地坐在那裏,即便黑眼圈有點深,但模樣仍是妍麗,她身上有股幹淨氣息,似乎雪峰上纖塵不染的積雪,分外清妩。
兩人的談話還在繼續,江潮看着十分不相信顧九枝,顧九枝只好無奈地告訴她:“背背單詞就行了。”
江潮:“......”
她馬上信了!
用過早餐,顧九枝經過窗戶,往外看了一眼,頓時有些驚奇:“下雪了嗎?”
江潮“嗯”了一聲:“昨晚上下的。小雪而已。”
她不喜歡冬天,冬天就意味着漫長的寒冷和會被凍醒的夜晚,看到雪,她會想起奶奶整夜睡不着時的咳嗽聲。
所以她對雪的反應很平淡。
但顧九枝不是這樣,雖然怕冷,但顧九枝其實是極喜歡雪的,她甚至會特意飛去另一個半球看雪。
“這麽小的雪?連積雪都沒有。”
顧九枝推開窗,驚喜轉瞬化為失望,她很少見到這樣的小雪,在流金市,雪都是一下一整晚,到了第二天,到處便銀裝素裹,美得如人間仙境一般,踩在厚厚雪上,會發出蓬松的響聲,和踩落葉相似,但又有幾分不同。
江潮懶懶瞧上一眼,精致眉眼間透出一股風流氣:“小嗎?這已經算大的了,往年還有不下雪的時候呢。市區這裏地勢高,本來也不會怎麽下雪,倒是我家那邊,年年大雪封山,煩人的很。”
顧九枝這才想起,她們是在南方的小城,這裏的雪,總是落得含蓄又溫柔,正如江潮所說,有時候一個冬天過去,也看不到幾場。
她帶着淡淡失望把窗合上,屋裏不再有冷風灌進來,很快又回暖,小張知道她怕冷,早就把空調打開,這樣的溫度下,穿着單衣走來走去也無所謂,所以顧九枝也沒去加衣服。
江潮若有所思:“你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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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雪嗎?”
顧九枝踮腳去書架上找書,聞言點點頭,便聽江潮說:“那以後要是有機會,我帶你去我家看雪。”
她家。
哐當一下,顧九枝忽然碰倒了一本書,她似乎驚了一下,江潮快步走過去,撿起書本:“說你笨手笨腳的還不信。”
顧九枝勉強一笑,看着手中被塞回來的書,有些不是滋味地說道:“我......我家也有雪。”
江潮:“是哦,你是北方人。”
她便不再堅持要顧九枝去她家了,想必,顧九枝在流金市看的雪,比江潮在老家看到的多多了。
因為昨晚把事情挑破的關系,接下來的幾天裏,兩個人的相處,總帶着些淡淡的尴尬。主要是顧九枝單方面不自在,江潮還是一切如常,只是黏人了些。
顧九枝知道,她現在還離不開自己的信息素,有時候江潮湊過來吸她一口,她雖然害羞,但也總是紅着臉随江潮吸了。
顧九枝唯一覺得安慰的一件事情是,江潮有在好好學習,她的基礎不行,但也能慢慢補上去的。
但兩人沒能好好相處幾天,顧霖來了。
她來的這一天,顧九枝剛好回學校拿新的測試卷,她請了一周假期,學習上也不肯落下,順帶也想給江潮拿來那件奶奶織的毛衣——因為江潮有一次提起了。
“江潮,你的毛衣我拿來了!”
高興地喊了聲江潮,下一秒,顧九枝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她手中拎着裝得滿滿當當的書包,看着客廳裏沉默對坐的兩母女,露出無措來。
聽到顧九枝的聲音,江潮看過來,她臉上有一種很深的漠然,似乎完全失去了靈魂,這是顧九枝第一次在江潮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顧九枝:“江潮.....”
江潮冷冷淡淡地望着她,眼中的諷刺像刀子一般地刮在她身上,她咬着嘴唇,轉去看顧霖,顧霖的臉色也陰沉沉的,顯然,她們之間的聊天并不愉快。
這時,江潮忽然笑起來,笑聲冷冷的,不帶一絲溫度:“顧九枝,我剛剛聽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顧九枝心頭一緊,江潮看着她道:“你媽說我是她女兒,說我才是她親生的而你是抱錯的,你說好不好笑?”
顧九枝:“江潮......這是真的。”
正說着,顧九枝看到桌上那份白紙黑字的親子鑒定文件,心髒重重一沉,江潮不可能沒看到這份文件,她知道這是真的了,但她仍然說了“好笑”。
江潮嗤笑一聲:“是啊,這居然是真的。”
她沉沉盯着顧九枝,自顧自地說下去:“所以,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我猜是很久以前吧,不然,像你這樣的千金小姐,突然跑來這種貧瘠到極點的小縣城讀書,是圖什麽呢?”
少女的眼神變得銳利,眼下的淚痣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吧?”
顧九枝喉嚨被扼住,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顧霖沉聲開口:“江潮,你冷靜些,我,小枝,一個是你親生母親,一個是你......你姐姐。我們對你都沒有惡意。”
這聲姐姐,刺痛了江潮的耳朵,也同時刺痛了顧九枝的。
江潮笑得更厲害,眼中嘲諷也更深:“沒有惡意嗎?”
她忽然狠狠推開親子鑒定,失控般大聲質問:“沒有惡意嗎?那為什麽不一開始就來認回我?顧九枝轉校過去,是為了看我過得有多不好嗎?是為了虛情假意地施舍給我一點吃的,讓我誤會她對我好、讓我喜歡上她嗎?”
她高昂着腦袋,像一個高傲的鬥士,但那倔強卻又只是僞裝,顧九枝看得出來她的精神已經很差了,但她仍然強撐着,對顧九枝道:“你成功了,我确實喜歡上了你,但我現在不喜歡了。騙來的感情,本來就不該存在吧?”
“不是這樣的,江潮。”顧九枝整個僵住,江潮陰冷地看着她,看她臉上一寸寸失卻了血色,江潮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湧現出快意,同時還有沉痛的恨意。
被她這樣看着,顧九枝只覺得難過,似乎有一股大力一寸寸把她從皮膚撕裂開來,一直撕破骨頭,痛入骨髓。
她一直知道,江潮身上有種很尖銳的東西,有一種随時準備要跟世界拼個頭破血流的犟勁,而現在,江潮眼中的敵人是顧霖,更是她顧九枝。
她知道江潮知道了真相會很生氣,沒想到這一刻到來時,江潮的反應會如此激烈,這讓顧九枝幾乎無法呼吸。
江潮最終奪門而出,走之前,她搶走了顧九枝手中的毛衣,丢下一句:“我是個孤兒,從前是以後也是,你們.....顧家,我高攀不起,以後也不要再見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啾啾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