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矯正第一天
白日，陽光普照，積雲遮住了片片的藍，整個天空如同藍白色交織出的一副畫卷。
夏油傑半倚在樓梯口的牆壁上，透過生着鐵鏽天臺門的縫隙，望向天臺上的兩道模糊身影。
陽光過于耀眼，連綴着天與地，光束中的塵埃緩緩游動，在天臺地面上反射出一片光暈，讓夏油傑有些看不清他們的面容。
今天是畢業典禮，是他們待在這個高中的最後一天。
也是少年少女們傾訴心中愛戀的最後一次機會。
夏油傑和五條悟身為高中的兩大校草，人氣那是一個旺。在班主任說了“剩下時間自由分配”這句話後，兩人非常有自知之明、唰的一下就跑了，讓想告白的女生們連人都找不到。
本來夏油傑和五條悟正在天臺享受最後一頓屬于青春的校內午餐。
太陽灑在青少年們的身上，暖洋洋的。五條悟的睫羽攔住了縷縷光線，眼睑之下是一片長長的陰影。
相比于叽叽喳喳說着以後大學要怎麽樣的五條悟，夏油傑只是安靜的點頭附和。
按照劇情的進展，優春同學馬上就要找到這裏來了。
這裏不是夏油傑的現實世界，他只是這個同人世界的一個工作人員。
工作內容是：撮合同人世界的五條悟和女主角談戀愛。
而談戀愛的前提是：不能讓同人世界的五條悟崩人設。
不過由于五條悟的随性，他幾乎不會崩人設。使得夏油傑的任務無比輕松。
現實世界內，五條悟和夏油傑就是一對損友。老實說，能看到摯友用各種奇葩操作“追女孩”，對夏油傑來說不失為一種樂趣。
早就熟知劇情的夏油傑在看到優春推開天臺門的瞬間，就非常有風度的退下了，把場地留給了這對準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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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結局的時間了，夏油傑不需要刻意幫助五條悟打出HE或者BE，只要是END就可以。
不過五條悟還從來沒有打出過HE……
從來沒有……
身為摯友，看着五條悟和那麽多女孩們一個個BE，夏油傑的同情心也上來了，畢竟再損也是有限度的。
高中三年中，這一對男女你來我往、吵架拌嘴、口是心非……經歷那麽多世界，夏油傑已經看了許多五條悟吃癟的樣子，算是有點膩味了。
于是在這個世界裏，夏油傑難得好心的沒有作妖，還在其中遞了不少助攻。
相信這次會是個HE了吧。
走出天臺，靠在樓道內的牆壁的夏油傑如是想道。
“悟君，我有話要和你說。”
或許是因為害羞，女生的聲音比平日裏小上了不少。
優春是一個很優秀的女生。學習成績都是前幾名，也很擅長運動，加入的社團還在全國大賽上拿過獎。
不過夏油傑對優春的關注并不多，以上這些情報還是從同學口中聽到她與五條悟的八卦時了解到的。
男生交叉着雙腿，站得懶懶散散，手上還拿着吃到一半的便當盒。
五條悟拿着筷子的左手戳着便當盒裏的飯菜：“有話快說，我的午飯還沒吃完。”
因為站位的問題，五條悟遮住了大半的陽光，高個男生的影子落在了優春的身上，明明是溢滿暖意的初春，優春卻莫得的感到有點冷。
“悟君，我喜——”
不知名鳥兒的振翅飛過，揚起的風從天臺呼嘯而過，卷走了少男少女們的青春過去。
……
早在優春開口的時候，夏油傑就走下臺階、離開了天臺。
有意偷聽人家告白，不管結果是成功還是失敗，都是對當事人的不尊重。
反正今天是劇情的最後一天，過完今日，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與五條悟這位小少爺自帶的豪華午餐不同，夏油傑的午飯是很簡單的面包牛奶，走到教學樓樓底的垃圾回收處，夏油傑将包裝袋和牛奶盒投入了相應的垃圾箱，打算最後去看看這個學校。
就算是虛拟的同人世界，這也是他确确實實生活了三年了地方，說一點不留戀是不可能的。夏油傑從拐角走出，教學樓和操場各處都有着拉着朋友自拍的畢業生們。夏油傑為了不增添過多的羁絆，即使在這所普通人就讀的高中雖然很受異性歡迎，他卻只和五條悟親近。
也因此，除了班級群體的畢業照後，他也沒有什麽想合照的對象。
邁步走過學校的一處處，夏油傑進入了小樹林。
畢業日，在學校的不只是高三生，還有許多高一高二生。畢竟暗戀前輩這種事，也算是青春的選修課之一了。
夏油傑記得小樹林之中有着幾棵櫻花樹，每當四月開學季，漫天花雨會将小樹林渲染的格外美麗。
不過三月的畢業季，櫻花樹只是綻開了淺淺的花苞，距離開花還有一段時間。
視野下移，夏油傑看到櫻花樹的底下，站着一位女生。
女生規規矩矩的穿着校服，神色有些惴惴不安，手裏拿着什麽東西，正在東張西望着。
短發、戴着眼鏡，非常常見的一種打扮。
看制服的樣式，還是後輩。
女生在看到進入小樹林的夏油傑後迅速挺直了腰杆，似有幾分驚訝，随後她立刻進行了下一步動作，迅速朝着夏油傑所在的方位小跑過來。
……嗯，找他有事？
夏油傑心中有幾分疑慮，沒有走開，站在原地等着女生的接近。
在距離拉到了兩米左右時，女生停了下來。她先對着夏油傑小小的鞠了一個躬：“夏油前輩，你好。”
果然是後輩啊……
能來參加畢業季的後輩，都是對前輩有話要說吧。
夏油傑掃過對方的雙手，果不其然，她捏着一封信。
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夏油傑只能颔首、打了個最基本的招呼：“你好。”
“那個，是我的一位朋友……我的朋友請我轉交這個。”說着，女生把信封舉起，雙手托着，又鞠起躬，把信封遞到夏油傑的面前。
夏油傑平日再怎麽搗蛋也不會讓一個女生對他長時間九十度鞠躬，他伸手拿起了那個信封：“謝謝，起來吧。”
請求朋友幫忙轉交信，那位朋友還沒有說自己的名字。無論是害羞、不好意思轉交，還是畢業日出了意外、無法親自轉交，亦或是所謂的“這個朋友就是我自己”……都不是夏油傑所關心的。
他奇怪的是——
“你怎麽知道我會經過這裏的？”
——明明剛才自己還和悟在天臺吃飯，逛一逛校園、經過小樹林是他的臨時起意。
“欸？”女生也有些驚訝，鏡片後的眼眸流露出一絲迷惘，“朋友她，她把邀請前輩的信件轉交給前輩的同學了……”
說是去了夏油前輩的教室，發現前輩不在，便請了教室門口的某個同學幫忙。而那個同學也非常有名。
“五條前輩沒轉交給您嗎？”
“…………”沒有。
夏油傑心底無聲了嘆了口氣。
悟不會是當成送給他自己的東西…以至于根本沒聽轉交人說的話吧。
“我知道了，我會給你朋友回複的。”
這種信收多了，夏油傑都收出經驗來了。不好意思露面的女生會在信紙上親手寫下青澀的愛戀，然後留下姓名和聯系方式。
不過夏油傑并沒有接受對方心意的意思。收到這些信後，每次他都會斟酌詞句，好好的發一條拒絕郵件給對面的女生——也可能是男生。
短發女生見夏油傑收下了信件，知道朋友拜托的事已經完成了，她再次鞠躬，打算告別。
“你，叫什麽名字啊？”
對高一高二生來說明明是假期，卻為了朋友專程跑到學校裏來。從旁人的角度看，這樣的女生是非常适合做朋友的對象。
當然，夏油傑沒有想和她做朋友的意思，只是随口問問姓名。
順便取個材。
女生笑得腼腆，對夏油傑的發問有些驚訝：“啊……我叫小林。”
餘光瞄到了教學樓拐角的一抹白，夏油傑率先提出了分別：“那麽，小林同學，再見。”
“好的，再見。”
行動表現得非常禮貌，小林離開了小樹林。
沒有拆開信封的意向，夏油傑把信封放進了校服寬大的口袋。
右手剛剛探入，忽然一只手掌裹住了夏油傑的右手，就要往外拉。
夏油傑眉梢一挑，穩住了力道，不讓對方抽出去，“悟。”
“給我看看嘛，傑又偷偷收情書了！”應該還在天臺的五條悟不知何時溜了下來，還準确找到了夏油傑的所在地：“明明午飯還沒吃完，傑就走了，真過分~”
把對方的手從自己的口袋裏扒拉開，夏油傑側過身子，直視着對方的眼睛：“你才是，不是在天臺和優春同學有話說嗎？”
“錯啦錯啦——是優春有話和我說，她說完了我就走了。”
“…………”就這？
按照劇情，畢業日的天臺，是優春和悟告白的地點，無論是成功的HE還是失敗的BE，都會引到結局。
但夏油傑看五條悟這副樣子，一時也猜不出他有沒有接受優春的告白。
“繼續剛才午飯的話題，傑果然是要和我上東大的吧！”
他們的成績都很好，好到名校随便選的地步。
既然分數足夠，那當然是要上同一個大學同一個專業啦——然後再利用家族做點手腳，讓傑和自己一個班、一個宿舍，大學畢業後也要……
夏油傑的劇情只進行到高中的最後一日，接下來的日子就不在他的思量範圍內了，因此夏油傑對五條悟口中的「未來」毫無規劃。
他順從的點點頭，拿出手機，開始回複一上午積攢的郵件。
說到大學，自己的志願填得是……
前不久在家裏的飯桌上，聽到父母聊起了老家的鄰居，鄰居有個大他一歲的兒子，而那個兒子在前一年讀了警校。
對了，自己也一時興起填了警校。
嗯，悟填得是東大。如果有「未來」的話，他們就不能做同學了呢。
合上手機，瞄了一眼依舊興致勃勃的摯友，又想起今天是最後一天，夏油傑便主動提議去吃冰激淩。
“欸？！真難得，傑居然要吃冰激淩？”
“去嗎？我請你。”
五條悟的眸中霎時迸出興奮，拉上了夏油傑的胳膊，生怕他反悔似的，“去去去！”
高個子的白發男生在便利店的冰櫃挑挑揀揀，苦惱着選哪一個好。夏油傑則是抱胸而立：“好好選哦，最後一次了。”
五條悟沒察覺到這句話不明的意義：“确實！紀念我們最後一天的高中生活！”
結果還是選了個小學生口味的草莓冰激淩。
“這可是豪華限量版口味哦！”準大學生五條悟對夏油傑評價的小學生口味非常不滿。
“是，是。”
兩人走到了路口，夏油傑指指那邊綠了的紅綠燈，“那我先回去了，拜拜了悟。”
“拜拜，記得明天要來我家打游戲啊！”
五條悟一手拎包，一手拿着冰激淩，沒有手可以揮舞，便控制着胳膊肘來回晃悠，遠看像是一只滑稽的企鵝。
黑發男生踏上斑馬線，瘦高的背影與幾個人路人擦肩而過。夏油傑走進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與其融為一體。
然後徹底消失不見。
倏然間，一陣巨大的空落感從心底湧出，還吃着冰激淩的男生頓時停下了動作。
怔愣在街角的五條悟眨了眨不知睜了多久、幹澀不已的雙眼，疑惑的呢喃着一串不明的音節。
“——傑？”
【BAD?END?漸行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