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矯正第五十二天

他喚我五條,?可我并不是五條,我姓菅原。

但他又說,六眼是你們一族的人才能擁有的。

那我便讓菅原消失,?從此世間的六眼持有者只有五條。

那個六眼、無下限術式者、能被傑用如此溫柔缱绻聲音喊出名字的人……若是他存在的話,就成全他,?讓他變成「五條satoru」吧。

我曾喜歡春天。

他曾讓我短暫的愛上過冬天。

家族進京是是隆冬,?我特意戴上了官帽,穿着宮廷陰陽師專屬的藍紋羽織,?搖着被晴明公題過字的骨扇,?在榮華富貴的首都街道接見了投奔我的菅原族人。

還真是有團結精神,我可不知道自己老家的親戚居然有幾十個。

“知留……”

一道弱不可聞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卻因其中人數過多,我身邊的侍從一時也分不清是哪個人喚了我的名。

我挑挑眉,?收起了扇子,?六眼一一掃過這些族人,?結果還真看到了幾個有咒力的家夥。

傑說咒力、術式大多會跟随血緣遺傳,因此有很多咒術師家族。這樣看來,?菅原未來可期啊。

……不對,是五條。菅原已經不存在了。

六眼洞察世間一切真理,我卻裝作看不見,收起了笑意,?假意疑惑:“是誰叫了我的名字。”

熟知我的侍從背後一涼,擋雪的篷子都跟随着他們受驚的胳膊抖了兩下。

菅原大人笑的時候,誰都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麽,但菅原大人若是不笑了,準沒好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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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雪花還要純淨的發,比蒼天還要湛藍的眼,?身量修長,站姿挺.拔。世人皆說菅原大人乃神顏也,甚至敢在天皇大人居住地的腳下,對這位陰陽師大人奉上「神」的稱呼。

神子。

人群中一陣騷動,最終,一個衣服如同破麻袋的老人佝偻上前,他身上散發着因跋涉染上的汗臭與酸澀。

我又打開骨扇,在大冷天的日子扇起了風,不顧這陣刻意的涼風會給老人的身子帶來怎樣的影響。

“知留……”他又叫了我的名字。

我蹙眉:“我乃太政大臣的後裔、左京權大夫、宮廷陰陽師、當今最強術師……連天皇見我都需要屈膝敬尊,敢問你是誰,對我如此無禮?”

就連晴明公喚我,都要帶上「君」的稱呼,天皇和其他文武官員更是直接以「大人」對我相稱,唯恐我不遂他們的意要離開平安京,甚至與他們為敵。

當今世道,有資格直呼我名字的,天上天下,我菅原知留只承認一人。

老人動作局狹,想露出一個笑來緩和氣氛,但唇角的那抹弧度,真是怎麽看怎麽尴尬。

我視線下移,看到老人皲裂的手指被凍得像腌蘿蔔那樣粗,本應蓋住腳背的草鞋開了大洞,把外露的皮膚磨的通紅。

我知道,這個面上布滿褶子的老人,是我血緣上的父親,而他身邊的老妪,是我血緣上的母親。

賣掉的妖怪之子成了平安京的神子,話本子也不敢這麽寫。

據說民間有晴明公是白狐之子的說法,我拿這個話題打趣他,他就拿同樣的話對我開玩笑:坊間流傳知留君是天神之子,乃天道下派前來輔助天皇。

哪有什麽神,不過是被神化的人罷了。

「知留,欺負弱者可不好。」

又來了。

我松開了眉頭,揮揮手示意下仆們把篷子移開,擡頭望向白茫茫的天。

數不清的雪花落下,卻總是與隔着無限的距離,觸碰不到我的身軀。但一路行進的族人們就有些受不了了,別提隊伍中還有不少老弱婦孺。

罷了。

“把他們安排進京城外的別院,吃穿用度就按照平安京尋常百姓的待遇來。”話畢,我轉身離去,把族人們交給侍從處理。

踏入飛雪之地,我解開了術式,讓涼意滲進我的身體。

沒幾天,許多不和諧的聲音從平安京的各個角落傳出:

「菅原大人對年邁的父母不盡孝道,居然把他們扔在鄉下自生自滅,父母找上門來了也不好好孝順,身為子女真是不夠格!」

「那是什麽‘神子大人’,我看啊,就一白眼狼……」

「自己榮華富貴了,生恩養恩的父母就不管了?」

「你們還記得菅原大人在城中的豪宅嗎?他不缺錢吧!居然把父母趕到郊外去……」

我知道,僅憑那幾個人,是不足以鬧得滿城皆知的,肯定有看我不順眼的敵對官員從中作亂。

就是不知道是藤原氏還是一直被我打壓的三流陰陽師。

我依舊潇灑快活,剛進京時關于我的傳言甚至比這個還過分,而且他們說得都是事實,我也不好把說真話的人們的嘴都黏了吧。

“菅原大人。”天皇坐在蒲墊上,任由我挑走了盤裏最大塊的糕點:“今日,京中出現了多起集會,發表了一些不好的言論。”

我吃東西的動作沒停,掉落的碎屑被無下限遮住,彈射到了天皇的榻榻米上。

天皇早已習慣我的“不拘小節”,他繼續道:“朕懇請菅原大人出手,處理掉那些不幹淨的言論。”

“哪些言論?”

天皇既然找了我,就說明我還是有用的。天皇在意的并不是我的名聲,而是我的實力……在沒有一個足以匹敵我的陰陽師出現前,天皇和大臣們是不敢惹怒我的。

不過天皇語意不詳的描述,我哪知道他指得是誰?我家侍從只向我彙報關于我的謠言傳播到了哪一步,現在我都當睡前故事聽了。

天皇神情肅穆,能被他正視的言論,必然是會威脅到天皇地位,也有了一定的規模。嗯,可能是布教理念與天皇施.政相反的教會?

“外道(geto)。”

天道出了兩個音節,我吃着糕點的動作卻頓了下來。

如此失态自然逃不過天皇的眼睛,他還挺好奇,這個大陰陽師居然也有禦前失儀的時候?

不過,待天皇瞄到鋪了一地的糕點渣渣後,他又覺得自己想多了,菅原知留什麽時候在意過自己的形象。

“geto……”我笑了,身體不可抑制的開始興奮,加快跳動的心髒從幾乎要從胸口迸出:“我知道了,我會處理幹淨的。”

2月的平安京依舊在降雪,我花了點時間,才找到集會的總基地。

如我想象那般,「外道」是一個教會,而他們的教義……

“啊……希望天元大人繼續保佑我們。”

“感謝天元大人對平安京的付出……”

“贊美天元大人!!”

說到天元,我當然知道他,一個被天皇關了幾百年小黑屋的陰陽師。

此人擁有強大的結界術,整個皇宮、平安京都被他籠罩在內,因此詛咒很少會在宮廷和平安京肆虐,而民間一般都是說:因為有天皇大人的神光庇護。

至于天元為何能維持結界幾百年,那就是因為他的術式是「不死」,能夠維持身體機能不消亡,着實厲害。

陰陽師都看得到這個結界,詢問天皇,天皇也只說有高人相助,并不會讓宮廷陰陽師知道更多。

但我的六眼是瞬間看穿了,那個可憐的天元被天皇囚禁在一方天地,無法出入。我曾經還慫恿過蘆屋道滿,讓他放紙式神去打探打探,結果嘛……嗯,蘆屋道滿已經被逐出宮廷,是個“野生”的陰陽師了。

就連晴明公,也只是有所猜測,并未得到證實。那麽問題來了,這些平民是怎麽知道天元大人的消息的呢?

這些人是真平民,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咒力,他們祭拜的模樣和信仰其他教義的教徒沒什麽區別,要說是外道(邪道)也不至于……呃。

好吧,對天皇來說,只要知道天元的存在,就是偏離天皇的道了。

我的六眼看穿了這裏的每一處,唯獨看不透最裏面的一間屋子——它被一塊結界阻擋了,我便直接亮了身份,對着教徒說要找你們的教主。

教徒沒有任何驚訝的意思,神情平靜:“菅原大人,這邊請。”

路途中我找着話題,問現在的人們都這麽好騙的嗎,明明看不見,就相信了這些東西?

“這都是「外道聖上」告訴我們的。”

好家夥,外道加聖上,還把不把天皇放在眼裏了?難怪天皇要鏟除你們。

教徒領我到了最裏面的小屋——這間降下了蒙蔽六眼的結界小屋。

“請進。”

見教徒沒有給我開門的意思,我便自己動手,推開了這扇小門。

只開了一條縫、覆蓋在木材上的結界被打破,我的六眼立刻鑽進了這條空隙,把小木屋裏裏外外看了個仔細。

我有個小木屋主人為何要布下結界的猜測。

因為以我的六眼,還在屋外就能看到這人的咒力流動、認出這人是誰了。

我嗓子發啞,仿佛小桌上的菜肴,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只能任由持筷人擺布。

身着暗黃與墨綠的袈裟,黑發男人從蒲團上起立,轉身朝我走來。

怪異的劉海、绛紫的眸子、狹長的眼形,他穿着足袋的腳一步步踏近,明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似有驚雷轟響在心頭。

在離我兩步遠的距離,他停下了。

“宮廷陰陽師的菅原大人,找我有什麽事?”

這時我才看清,他的笑意是疏離而虛僞的,眼底是狡黠而無情的。

——他不認識我。

但咒力是他,術式是他,靈魂也是……他是傑。

我怔愣的時候很短,繼而挂上了與他別無二致的笑:“天皇大人讓我鏟除「外道」,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這樣啊……”他不慌不忙的抱胸靠立在木門旁,好像真的在認真思考:“……唔,我要怎麽做,菅原大人會願意放我和家人們一馬呢?”

我上前一步,掐住了他的脖子,我隔着無下限給予他窒息的痛苦,他卻無論如何也觸碰不到我。

“答應我兩個要求,外道(geto)傑。”

他即将暴起的動作一滞,也許是沒想到我真的會放他一馬,或者是驚訝于我竟能叫出他的全名。

“第一,叫我的名字——知留(satoru)。”我的吐息噴灑在他的耳畔,聲音溫柔的宛若情人之間的低語。

“第二,永遠別再想離開我了,傑(suguru)。”

我的額頭抵着他的額頭,藍眸瞪視着他,逼他立下「束縛」。

“你不想你的家人們……呵,還想要他們活命嗎?”

世人皆知菅原知留喜怒無常,實力強大,在此惹怒我并不是個好選擇。

“…………好。”他答應了。

2月,算是初春了吧。

我關閉了無下限,掌心真正的感受到了屬于那個人的熱源。

我決定了,我要再一次喜歡春天。

【HAPPY?END?立誓之春】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平安京是知留視角,傑視角在後文會一點點揭露

怎麽感覺又是個小黑屋(托腮

PS:佛系讀者別扒了!胖次都被扒沒了好家夥!!你對得起你的ID嗎!!!

扒了衣服扒了褲子還扒褲衩子,直接三個加更……我還能還完嗎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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