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有始有終 喜歡過的人就一直喜歡,很難
猶豫了下, 白芷還是朝着沙發那邊走過去。
沒有坐下,立在他旁邊的位置,有些不明白:“算什麽賬?”
傅玄西下巴點了點, 示意她先坐下:“坐下好好聊。”
這是兩個小型的沙發, 面對面擺着,中間有個原木做的不規則小茶幾, 上面擺着一套茶具。
白芷思考了下,選擇坐在了他的對面。
一開始還沒想太多, 只是害怕坐他旁邊,這會兒在他對面坐下後, 才發覺這樣好像在談判什麽。
這感覺有點怪異,以至于她抿了下唇,開口道:“你有什麽條件。”
傅玄西正拿着茶具倒茶, 聽見這話擡眼看了下她:“條件?你能滿足別人什麽條件?”
“”白芷想了想,“你先說說看。”
傅玄西推了一杯茶到她面前, 示意她喝一口:“怕不怕我下藥?”
白芷直接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她端着小茶杯抿了一小口, 茶色清亮,入口回香。
“你說吧。”她放下茶杯,有一種赴死的決心,“只要我能辦到, 我一定——”
“回來我身邊。”不等她說完, 傅玄西已經接了話,“不然這賬得好好算算。”
白芷想了想,自己離開的時候, 好像什麽也沒帶走。
怎麽就到了需要算賬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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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畢業典禮那天,他送的那金翠玉的戒指後悔了, 現在想要回去?
“那你先算算。”白芷覺得口幹,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看看都有什麽。”
傅玄西冷笑了聲,不知從哪裏掏出個本子甩過來。
白芷:“”
怎麽還真有賬本?
她也沒想太多,拿過來一看,頓時有些無語。
上面寫,為了陪她,他花了多少時間。
他的時間按秒算,按友情價,給她打個折,一秒五萬二。
這不敲詐呢嗎?
但她轉念一想,像他這樣的身份,每一秒創造的價值确實很誇張。
白芷手心都毛出汗,開始認真數有多少個零。
數完以後,眼睛一花,差點暈過去。
她試圖跟他講道理:“這也不能這麽算,畢竟是相互的,我也花了時間的。”
“哦,是嗎,你的時間多少錢一秒,我算算,給你抵扣下。”
白芷:“”
按她一個月幾千塊的工資算下來,她這輩子搭進去都不夠。
“這樣吧。”白芷又想了想,他應該也不是真的想要她錢,只是為了叫她回到他身邊,應該能打下感情牌,“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你開心嗎?”
傅玄西挑了挑眉,調子拖長:“也還行。”
“”白芷不甘心,“就只是還行嗎?”
“開心。”
“這樣的話,千金難買開心,是不是就——”
“你說得對。”傅玄西打斷她,“千金難買,那就萬金,我們繼續打折,你往後翻。”
白芷:“?”
這怎麽還有後手的呢。
她低頭,翻過一頁,果然見後面還有另一頁賬單。
這一次每秒的單價是五百二。
她往下看,看見總價的一瞬間,還是想掐人中。
這一刻,她總算是體會到什麽叫無奸不商。
“或許,還有別的沒算上嗎?”白芷舔了下嘴角,眉心微微皺起,“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難道沒有特別開心的時候嗎?”
傅玄西看着她,好半晌,點頭:“也有。”
白芷松了口氣:“那既然這樣的話——”
“你再往後翻,折上折。”
白芷:“”
她又往後翻了一頁,為了等下談判更有勝券,她甚至多翻了兩頁,看後面還有沒有別的。
所幸這次是最後一頁了。
白芷又仔細看了下,這次的賬單每秒單價變成了五塊二。
這就便宜很多了。
她甚至覺得自己應該能負擔得起。
但看到總價的時候還是想摔本子。
為什麽還有一百萬!
她覺得不對勁,仔細對比了一下三張賬單的單價和時長,才發現越往後時長就越多。
“你這是作弊,後面時間都不一樣了!”
傅玄西端着茶杯抿了口,語氣輕飄飄地:“畢竟單價都不一樣,質量也就不同,時間也就不同。”
白芷:“”
簡直無法理喻。
她把本子一丢,不陪他玩了:“我賠不起,你願意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是嗎?回來我身邊,不用你賠。”傅玄西放下茶杯,拿起茶壺替她滿上,“考慮一下?”
“沒必要吧。”白芷說,“你這麽優秀一個人,沒必要對我這麽一個一無所有的小女生念念不忘吧。”
“我比較長情,喜歡過的人就一直喜歡,很難忘懷。”他頓了頓,朝她看來,“不像有的人,有始無終。”
白芷:“”
也不是她想有始無終。
如果她有足夠與他相匹配的身世和能力,她死也不會放手。
“選吧,回來我身邊,還是,賠我一百萬。”傅玄西手指在茶幾上輕輕敲打着,“或許還要提醒你一下,我現在的時間也是算錢的。”
白芷:“?”
“友情價,別擔心,但你別耗太久,最好快點做出選擇。”
“不選!”
白芷起身就要走,手腕一下被抓住。
一股力道拽着她往後倒去,直接摔進了溫暖的懷抱裏。
“選完了才能走。”
傅玄西将她扶起來,讓她在旁邊的沙發上坐好。
白芷覺得他瘋了。
“你能不能做個好的前任?”
“不能。”
“”白芷深吸一口氣,“那你至少做個正常的前任吧?”
“我不做前任。”
白芷放棄跟他溝通這個問題,裝模作樣地看了下時間:“我老師見我這麽久不去找她,肯定會着急的,改天再選。”
“不用着急,我替你請好假了。”
白芷:“?”
她想了想,好像明白些什麽:“你認識何老師?”
傅玄西沒否認:“是。”
所以,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白芷反應過來,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有個什麽反應。
說震驚,也算不上太震驚。
說生氣,似乎也不是很生氣。
就覺得,好像是挺像鄭淼淼說的那麽回事。
她當時還沒放在心上,覺得像他這麽日理萬機的人,怎麽會耍這種小手段?
如今看來,确實還是她天真了。
“我選一百萬。”白芷豁出去了,“等我湊夠了給你。”
傅玄西不知又從哪裏拿了個POS機出來,示意她現在刷卡:“不好意思,這點小錢,我不賒賬的。”
這點、小錢。
白芷拳頭都握緊了:“既然是小錢,你又何必——”
“商人不會吃一分錢的虧。”
白芷:“”
“你不覺得你很不可理喻嗎?”白芷無奈地揉了下太陽穴,“為難前女友,真的很沒有風度。”
傅玄西眉心擰了下,似乎在很認真地思考:“對前女友太仁慈,以後女友會吃醋。”
以後、女友。
白芷心口忽地抽了下。
也有一瞬間,她想,管求那麽多,直接答應他算了,反正虧的又不是她,反正被拖後腿的又不是她。
但轉瞬,她還是不忍心。
他應該有更光明的未來,更美好的人生,而不是帶着她這個拖油瓶艱難前行。
也不知道裴修年那個變态什麽時候卷土重來,她不想給他添麻煩。
白芷深吸一口氣:“你要怎麽樣才能放過我?”
“很簡單,我剛剛已經說過好幾次,回來我身邊,或者賠我一百萬。”
“除了這兩個選擇呢,還有別的選擇嗎?”
“沒。”
白芷氣到崩潰,拿着手裏的包就往他身上拍:“你就會欺負我!你幹嘛一直欺負我!我讨厭你!”
打着打着就哭了,被傅玄西攬到懷裏。
靠近熟悉的懷抱,感受熟悉的體溫和香氣,白芷哭得更兇了,抓着他的衣服,像是要把這九個月的委屈一并全都哭出來。
傅玄西溫柔地用下巴蹭蹭她頭頂,好半晌,有些無奈:“在我身邊,委屈你了?”
“就是不要!”白芷邊哭邊喊。
“我是替身?”
“你就是替身!他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
傅玄西把懷裏亂動的人按緊了,有些好笑:“誰?”
“反正不是你!”
傅玄西低頭,把她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腦袋瓜擡起來,看着她哭紅的眼睛,“是誰?”
白芷別開眼不看他,聲音抽抽搭搭:“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我照片是怎麽回事?”
說到這個,傅玄西還有些疑惑。
相館老板也沒和他說具體原因,他自己也沒想到,更沒有記起當時遇到個小姑娘。
“單純覺得我好看?”傅玄西挑了下眉,“所以保護那麽好?”
“不是。”白芷吸了吸鼻子,“因為你們長得像,所以才那樣。”
“白芷。”傅玄西把她腦袋掰回來,不讓她逃避,“別瞎扯。”
“沒瞎扯,你愛信不信。”
“你覺得我該信?”
“不信算了。”
“”
傅玄西一時無話。
他的耐心并不算很好,全都用在了白芷身上。
從前她很乖,現在完全就是胡攪蠻纏。
他氣得太陽穴疼,幹脆問:“那人現在在哪?”
“不關你的事,反正他永遠活在我的心中。”
“所以他死了?”
白芷氣得捶了他一拳:“不許你亂說!”
“”
她這麽真,他都要信了。
太久沒有過這種,像這樣兩個人坐在一起說說話的時候,傅玄西多日來冰封似的心軟成了一捧沙。
他很想搞清楚一些事情,比如那張照片和她每年都跑去标記身高的原因,亦或者是她當初離開他真正的原因。
還有,她掉在深海裏的手機到底有什麽,會讓她哭得那麽傷心。
但白芷顯然極度不配合,無論他怎麽問,就是不答。
耗到半下午,傅玄西放棄,叫人送了飯過來。
白芷也不吃,只說自己的同事們見自己失蹤太久會亂想,要回去。
傅玄西被她氣得頭疼,揮揮手放了人。
白芷離開後,傅玄西接到了來自季容的電話。
“傅總,查到了。”季容的語氣有些遲疑,“但是結果可能不太好。”
傅玄西走到窗戶邊将窗戶打開,冷空氣鑽進來,讓他的頭疼緩解了些。
“你說。”
季容猶疑了下,最後還是選擇和盤托出:“櫻田惠子确實是白小姐的母親,但是她是因為被強才”
傅玄西揉額頭的手指頓住,眼皮一擡,懷疑自己聽錯:“被強?”
季容:“是,而且這人”
挂了電話,傅玄西在原地靜坐了好一陣。
随後他起身,拿上車鑰匙出門。
白芷找到同事們的時候他們剛午休完,師兄還在感嘆:“這園林主人也太好了吧,不僅讓我們過來參觀,還提供午飯和午休的地方。”
“對!這午飯簡直是五星級酒店的水平!還有午休的房間我真的愛了,完全就是來享福了嘛!”
何老師笑着打斷他們:“行了,別再陶醉了,下午再去轉一圈,得早點回去。”
一回頭,見白芷過來了,沖她招招手:“阿芷,快,你來得剛好,我們一起走吧。”
想起剛剛傅玄西承認他認識何老師,這一切都是何老師配合他策劃的,白芷心裏就有些別扭。
但這半年何老師對她很好,她又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
白芷揚起笑臉走過去,假裝什麽也沒發生地融入大家的讨論,有人問她去幹嘛了,被何老師岔開了話題。
一直到下午四點半,幾人打道回府。
師姐有些好奇:“我們需要去和園林主人告別嗎?今天還沒見到他呢,這樣走了會不會不禮貌?”
何老師擺擺手說不用:“剛剛他給我發了消息,說有事已經先離開了。”
“那看起來真的很忙哎,現在國慶假期都不能休息。”
“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吧。”
白芷心裏卻有些疑惑,剛剛不是還在嗎,這會兒又離開了?
她掏出手機看,居然也收到一條未讀短信:【有事,飛趟日本,回來再找你。】
白芷:“”
誰跟他約定什麽了。
但心裏又無法抑制地有些開心。
這個國慶白芷都沒再四處亂跑,把那束玫瑰做成幹花後跟之前的放在一起。
之前畢業時收到的那枚金翠玉的戒指早已被她收了起來,跟生日那晚收到的發夾放在一起。
白芷閑得無事,又把那發夾拿出來看。
也忘了問他,這是不是他送的。
雖然內心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有點好奇,為什麽會送他一枚發夾?
假期結束後,白芷沒有得到傅玄西的任何消息。
他就像是一片被風吹來的羽毛,在湖面上輕輕點過,激蕩起陣陣漣漪後又遠去,連個蹤跡都不剩下。
白芷強迫自己不再去想他,認真投入工作中。
傅玄西到了日本後,親自約見了櫻田惠子。
他出現得突然,被櫻田惠子拒絕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提到了白芷才勉強将她約出來。
她那丈夫是真的愛她,怕她有什麽危險,非要跟着一起。
傅玄西倒也沒攔着,約了個很雅致的包間。
櫻田惠子今年也不過才四十一歲,看上去像是三十出頭的年紀,很年輕漂亮。
她丈夫對她極好,被愛包圍的女人,臉上都能體現出幸福感。
根據季容的調查,櫻田惠子原名舒絨,是個孤兒,南城人士,後跟随搬家的親戚去臨宜,就讀于臨宜一中,跟裴修年是同一所中學。
彼時櫻田惠子十七歲讀高二,而十四歲的裴修年已經讀高一。
倆人同是學生會的,交集因此多了些,但應該是屬于裴修年情窦初開單方面暗戀的關系。
後來櫻田惠子高三畢業,消失在那個暑假,裴修年徹底跟她失去聯系。
裴修年癡情多年,圈子裏都知道他有個難以忘懷的白月光,卻從沒人真的了解,是什麽樣的白月光。
而櫻田惠子之所以會消失,是因為出現了一件大事。
她在畢業聚會上喝多了點酒,走錯了包間,誤進了盛家太子爺盛回言的房間。
盛回言這種公子哥,當然以為是誰送的女人,亦或者是女人自己投懷送抱。
加之櫻田惠子喝了酒有些醉,反抗也被當做情趣,就這麽發生了關系。
第二天早上,清醒的櫻田惠子才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啾恃洸清白之身,心态崩潰,萬念俱灰,獨自回到南城。
而她現在的丈夫就是從前她在南城讀書時的學長,暗戀她多年,見她回來很高興,一直陪伴着她。
後來沒多久,櫻田惠子檢查出懷孕。
原本是要打掉的,但她太年輕,身體也不好,醫生建議再考慮考慮,很有可能打掉以後都沒辦法再懷孕。
就這麽有了白芷的誕生。
但畢竟是未婚生子,又是那樣年輕的年紀,很容易遭受非議。
面對大家的指指點點,倆人決定一起離開南城。
當時白芷才幾個月大,櫻田惠子的丈夫算是跟家庭決裂,也自然不肯幫她養一個私生女。
最後的最後,是白芷現在的阿婆,在醫院撿到了白芷。
傅玄西聽完季容說的,并不認為櫻田惠子對白芷有什麽難以割舍的感情。
也并覺得,白芷想要這樣的一個母親。
雖然他很同情櫻田惠子的遭遇,但當她直接将白芷丢在醫院的那一刻,她就已經不值得他浪費一點同情。
這一次他找過來,是想解決掉這個隐患:“我個人希望,您以後永遠都不要去打擾白芷,她會過得很幸福,但這幸福跟你沒有一點關系。”
櫻田惠子在這半小時內已經了解了白芷的近況,眼淚打濕了臉頰,被她丈夫抱在懷裏安慰。
“是我對不起她,你放心,以後我都不會去找她,就當她沒有媽媽。”
“我想你誤會了。”傅玄西手指輕輕敲打着咖啡杯的杯壁,“她當然會有一個很好的母親,但這個人不是您。”
“好,我知道。”櫻田惠子說着,掏出一張卡放到桌面上推過來,“這是補償給她的。”
傅玄西垂眸,輕飄飄地瞥了眼,并沒碰:“不用,你們之前沒有任何關系,但還是很感謝您将她帶到這個世界上,讓她來到我身邊。”
“就當”櫻田惠子一度哽咽,“感謝她阿婆幫我養大她吧。”
當時她是看着有人抱走白芷才離開的,見那個老婆婆是個很慈眉善目的人,心裏才放心。
傅玄西擰了下眉。
他能夠幫白芷拒絕,卻不一定能幫她阿婆拒絕。
但最後,他還是沒要那張卡,直接起身離開:“我想,應該也不需要,以後有我。”
櫻田惠子徹底崩潰大哭在她丈夫懷裏。
她早該明白,往事不可追。
而此時,遠在臨宜的裴修年,也收到了消息。
他一直讓人盯着傅玄西的一舉一動。
眼下傳回來的消息是,他在日本,約見了一個很像白芷的女人。
一瞬間,裴修年有些失控。
“裴光,訂票,去日本。”
他的手都在抖,吓到了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