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的誘惑
盛知新将一個包裝精美的手提袋與蛋糕一起拎在左手上,悄無聲息拿出鑰匙打開了自家房門,卻被地上丢的一件衣服引去了目光。
那是件Bubrry的米色風衣,買于其公司拒絕使用新疆棉花之前,官網報的價在他記憶裏能精确到小數點後兩位。
再往前癱着一條CK的領帶,大概是上個紀念日他送給艾新的禮物。
CK領帶上疊着另一條別的牌子的領帶,他沒見過。
盛知新微微蹙眉,目光一轉,便看見玄關後立着一個小巧精致的行李箱,旁邊擺着一雙鞋。
這個行李箱是他與艾新都不會青睐的款式。
艾新的朋友來了?
他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忽然聽見卧室有人低語的聲音,不像自己男朋友的聲音,聽着很耳生。
不會是家裏遭賊了吧?
一瞬間盛知新滿腦子都是那些罪案電影的橋段。他将蛋糕與手提袋放在桌子上,順手從旁邊抽了根高爾夫球杆,慢慢向卧室挪去。
卧室的門是虛掩着的。他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向裏推,裏面傳出的一道聲音讓他的動作一頓。
那是個少年的聲音,軟而甜膩,夾着細碎暧昧的喘/息,斷斷續續的:“艾哥,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麽不好?”艾新的聲音響起,“我和他沒有太多感情,其實早就想結束了,我現在心裏只有你一個。”
他說完,又低低笑了下:“覺得不太好,那你還穿着他的衣服和我做?”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貫徹到底,”少年甜膩的聲音響起,“對吧?艾哥?”
盛知新的手還扶在門上,卻覺得血液一寸寸地冷了下來。
他歪過頭,從那一掌寬的門縫向裏望去,看見了一個白皙光滑的後背,腰窩處紋着一行他見過很多回的英文花體字。
是他男朋友艾新的後背無疑。
剛剛冰冷的血液瞬間回暖,一股腦地沖上頭頂,讓他忽然有種窒息的覆滅之感。
盛知新在腦袋裏排練了無數次如何用高爾夫球杆狠狠抽打這兩人的屁股,或者在他們開始行茍且之事的時候沖進去直接把艾新吓到後半生陽/痿。
聽起來都很爽,但他一樣也沒做。
盛知新将那根高爾夫球杆往門口一支,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沉着冷靜地對着門縫裏那兩個赤條條的人影拍了幾張照片。
即使他的手在抖,那幾張照片也清晰得很,甚至能看得清艾新側臉上的一顆小痣。
“艾哥......我怕疼,”少年的聲音發顫,帶着一股撒嬌的意味,“我害怕。”
“不會疼的,聞老師,”艾新摸着懷裏人柔軟的頭發,輕輕地吻上他的眉眼,“哥會輕點,你不要怕。”
他頓了頓,用一種近乎缱绻的聲音一遍遍地輕聲說:“聞老師,聞老師......我喜歡你,特別喜歡你。”
不知他重複了幾次“聞老師”這個稱呼,就像催眠一樣碎碎地念叨着。
盛知新眉頭一跳。
這位做三做到他家的小妖精居然是聞燦,那位和自己同一個公司的著名麥麸營銷咖,去年和艾新搭了部大火的耽改劇。
這是因戲生情了?
他眼看着面前的潘金蓮跟西門慶箭在弦上,一觸即發,身上已經被互相扒得沒剩幾塊布了,于是慢慢後退幾步,回到客廳,摸出手機給艾新打了個電話。
卧室裏倏地響起了音樂聲。那細碎暧昧的聲音停了下來,接着便是艾新接電話的聲音:“喂,小盛?”
盛知新控制住自己的滿腔怒氣,盡量聲線平和道:“艾哥,你在哪?”
“我在......”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遲疑了一下,答道:“我在公司。”
“真的嗎?”
“真的啊小盛,”艾新說,“我還忘了問,你什麽時候回來,要不要我......”
盛知新深吸了一口氣,心說這他媽愛誰忍誰忍我不忍了。
他沒挂斷電話,拿着手機大步向卧室走去,“咣當”一下推開了房門,在聞燦的尖叫聲中擡起腿,狠狠地踹在了艾新的屁股上。
白淨的屁股上多了個腳印,格外顯眼。
艾新接電話的時候正跪趴在聞燦身上,被盛知新這盛怒中的一腳踹得直接從床上摔了下去,鼻子狠狠地磕在了一旁的床頭櫃上,頓時血流如注。
他捂着鼻子擡頭,就看見盛知新一只手抄着口袋,另一只手裏拿着手機,上面還顯示着與自己的通話界面。
“小盛,我......”
“在公司啊?”
盛知新氣得恨不能把兩個人打包一起從十二樓扔下去,可面上卻依舊淡淡地挂着笑:“怎麽?床上開會呗?”
他一邊說着刻薄話,目光一邊毫不掩飾地停留在艾新下身處,嘴角勾起了一個諷刺的笑。
似乎是安逸的生活讓艾新放棄了身材管理,之前在大島選秀的時候身上那二兩肌肉早就不知道被丢去哪個國了,原先的幾塊腹肌也有整合成一塊的趨勢。
艾新撞了鼻子,這會兒鼻血正一滴一滴地從手指縫裏往外漏,慢慢在床上氤氲開一片血紅色:“你怎麽提前回來了?”
盛知新微微低頭看着他:“今天是你生日。”
艾新愣了一下,餘光瞥到了門外桌子上的蛋糕和禮品袋:“小盛,我......”
“別小盛小盛的喊,”盛知新說,“咱倆熟嗎?艾老師?”
他沒等艾新說話,又繼續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之前艾老師不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麽換個人就能硬/起來了?敢情這是只對我硬/不起來,得虧之前我沒找男科醫院給您看看病。”
艾新被他怼得不說話,一邊的聞燦倒是細聲細氣地開口了:“盛老師,你說話是不是太不客氣了?”
盛知新講目光從艾新臉上移開,落在聞燦身上。
如果他沒記錯,艾新自從去年進組和聞燦演耽改劇之後,就再也沒怎麽回過自己消息。從一個小時一回,到一天一回,再到一周一回。
原來一切從剛開始就有端倪。
盛知新眯起眼,第一次正眼看聞燦這個營銷咖。可平心而論,聞燦長得是不錯的,就算留長發也并沒有特別油或顯得女氣,反而挺襯他那副偏陰柔的五官,怪不得演一部劇就能捆綁一個新男人跟自己炒cp,一路炒來熱度還不低。
但萬萬沒想到,聞燦和艾新這次是來真的,一路炒到了自己家床上。
只是看聞燦看得久了,盛知新忽然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這是我家,”他額上血管氣得“突突”直跳,可說話卻還是和顏悅色的,“你艾哥一分錢沒交租金,全是我租下來的。你來我家和他上/床約等于去外面開了個房,是要交錢的。”
聞燦在他這裏碰了個軟釘子,撇撇嘴,半張臉隐在艾新身後,一雙眼不躲不閃地看向盛知新,唇角上揚,勾出一個挑釁的笑,與他一貫營銷的清純路子差異巨大。
這是在跟他玩八點檔的狗血劇嗎?
盛知新心口像壓了塊石頭,要把他的心肝脾髒全擠爆,順手從旁邊的撈起那根高爾夫球杆便要向艾新的腿抽過去。艾新看他來真的,吓得鼻子也不管了,手腳并用地向後爬去,連人帶床單一起在地上摔成一團,風度盡失。
可最後盛知新還是沒下得去手。
他将兩人丢在一邊的衣服褲子和內衣內褲胡亂卷成一團,在聞燦沒反應過來之前從窗戶扔了下去,衣物天女散花般地在空中炸開,引起下面路人的驚呼。
盛知新轉身出了卧室,将卧室門在外面反鎖上。
“盛知新!你他媽瘋了!”艾新砸着卧室的門破口大罵,“你給我把門打開!”
“不是願意帶人回家上/床嗎?”
盛知新聽着他無能狂怒的聲音,這才覺得自己扳回來一局:“你倆就在裏面做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吧!”
說着,他跨過地上丢的衣服,大步走出這間出租屋,在門外将防盜門也鎖上了。
這兩個人除非喊物業過來開鎖,否則絕無可能自己出來。而艾新因為過于占小便宜,讓盛知新全權負責租房子的事,自己居然連物業的電話都不知道是多少。
他下了樓,招來一輛出租車。
司機師傅從後視鏡裏看他臉色陰沉,似乎有些害怕:“您要去......”
盛知新摸出口罩戴上:“随便送我去附近哪個會所吧。”
他現在不想一個人待着,越一個人待着越顯得自己沒人愛,怪可憐的。
司機師傅不敢多言,果然将他送到了一處會所門外。
會所金碧輝煌,從裏到外透着一股紙醉金迷的味道。盛知新出來得急了,站在寒風裏打了個哆嗦,這才推門進去。
他徑直走到吧臺前,敲了敲桌子,卻一時語塞:“有......什麽酒?”
調酒師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點了點菜單。
盛知新平時惜命一樣珍惜自己那副嗓子,煙酒不沾,但今晚心裏卻空得厲害,說什麽也得找點別的東西填一下,于是看着一堆酒名胡亂道:“就長島冰茶吧。”
泡着冰塊的長島冰茶被調酒師擺在了他面前。盛知新接過來便灌了一大口,沖鼻的酒精味瞬間席卷了他的味蕾,讓他直接被嗆得咳嗽了起來。
他咳得撕心裂肺,連眼淚都流了出來,糊了一臉,看上去慘得不能再慘。
眼淚流都流了,那不忍了,就當是被酒嗆得。
盛知新眼前模糊起來,眼淚和不要錢一樣順着臉頰往下滾,大滴大滴地滴在了桌面上。
他正哭得傷心,旁邊空着的座位上似乎多了個人。
盛知新瞥了他一眼,發現那人也如他來時一樣遮得嚴嚴實實,口罩和帽子戴着,只露了雙眼睛在外面。
那雙眼睛似乎是鳳眼,線條淩厲,漂亮得很,正專注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