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其實昨天晚上也沒到那一步,只不過是賀雨澤抗拒的動作幅度太大,導致那張小鐵床就那麽吱呀吱呀搖了一晚上,換做是誰也會想歪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賀雨澤無語道,看老板娘那八卦的模樣,覺得解釋沒什麽用,便懶得解釋了,轉移話題問道:“昨天和我一起來的那個少年你有沒有看見?”
“你說他啊……”老板娘從櫃臺裏拿了一張紙遞給他,上面畫着幾根扭扭曲曲的線條:“他早上六點就走了,讓我把這個交到你手裏。”
“這什麽?”
“他說是地圖。”
“……”
賀雨澤坐在車裏,盯着那張所謂的地圖研究了半個小時,硬是沒找着這路線在哪?就只有幾根扭曲的線條和一個目的的圓圈地标點,說這路能通到外太空他都信。
“……”這小瘋子還真是腦回路清奇。
他打開被關機一夜的手機,想在地圖上找找有沒有紙上相同的路。
剛打開,就是上千條短信轟炸,還有未接電話。都是蘇婪的。
賀雨澤看了一眼,不由得皺眉,那短信從剛開始着急的詢問到中間痛苦的道歉再到最後接近瘋狂的咒罵,都是對他一個人。
“你在哪?”
“你為什麽不接電話?”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要哥哥了嗎?”
“求求你……求求你理理我好不好……求求你……”
“雨澤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欺負你了,你回來好不好,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哥哥疼你,哥哥永遠都疼你。”
……
“賀雨澤……你非得要把我往死路上逼麽?”
“你去死吧。”
後面是一連串接近三四百字的:“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拉黑那個滾瓜爛熟的號碼之後,賀雨澤心裏很不舒服,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蘇婪就開始變了一個樣子。
記憶中蘇婪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小時候家裏人不喜歡他,虐待他,打他,都是蘇婪護着,也是他一直保護着自己長大。
可以說蘇婪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不為過。他曾暗暗喜歡過他,但是在他和別人宣布訂婚後他就選擇逐漸淡忘,安安靜靜的退出了蘇婪的生活圈。
看着蘇婪對自己的咒罵,賀雨澤除了心寒之外更多的是難過。
電話又響起了,不過不是蘇婪的號碼,是一個陌生號碼。賀雨澤下意識接了,裏面傳來一個疲憊又陰冷的聲音。
“你是不是拉黑我了?”
是蘇婪!
賀雨澤瞳孔都在抖。
電話那頭語氣有些暴戾:“說話啊?”
賀雨澤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麽,于是把電話挂了,就在他準備關機躲他時,一個短信發了過來。
“你躲得再遠也沒用,我已經在去找你的路上了。我的好弟弟……這次,我會把你骨頭折了。”他還标了個地址,正是賀雨澤現在待的這個小縣城。
看到這句話的賀雨澤在車裏驚慌失措,手機都掉了。片刻冷靜點後,他選擇先找到張嶼赫,然後再帶他離開。
他知道蘇婪這個人是不會說謊的。他說來找他,那一定就會來找他。
正準備開車的時候,玻璃窗戶被人敲響了,敲窗戶的穿着一襲黑色的風衣,是個上了點年紀,長相俊朗的男人。
和他對視但某一瞬,賀雨澤有種莫名莫名的熟悉感,總感覺在哪裏見過他,可是又想不起來了。
賀雨澤打開窗戶,對方沖他微微一笑,禮貌的問:“請問可以帶我一程麽?”
賀雨澤:“你要去哪?”如果不同路那就算了。
他看了一眼還在下雪天,不知在想什麽,好久才回他:“我不認識路,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您送我回車站之類的地方。”
“抱歉啊,我現在不去車站。我還得去另一個地方,我朋友在那等我。”
被一個比自己年長的男人用“您”稱呼,賀雨澤真是好不習慣。
他欲關窗,那人忽然伸手用手掌阻隔向逐漸關上的窗戶。賀雨澤連忙停止關窗,才沒讓玻璃窗戶夾着他的手。
“你幹什麽?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的??”
“抱歉。”他依舊溫和的笑着:“只有這樣您才會停下來聽我說。”
“……”賀雨澤無語了。
“您很急麽?”他問。
賀雨澤:“嗯。”
“如果方便的話,能占你車上的一個座位麽?我不急,三天內我可以一直跟着您。”
“……”說他有點無賴吧,但是他句句都很有禮貌,“對不起啊大叔,我的确有點事情不方便帶上你。”
“……”對方沉默一陣把手拿開了:“親愛的,祝你好運。”
車窗緩緩關上,他那張微笑的臉還在窗外,目送着他的離開。賀雨澤在後車鏡看了他一眼,對他這個人感覺很不舒服,但沒多想,駕車離開了。
他走後很久那個人都沒有走動過,就那麽站在風雪中目送着他,時不時轉着大拇指上一枚刻滿玫瑰的骨戒上,動作是那麽焦躁和迫切。
“這瘋子到底跑哪去了??”賀雨澤又拐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車輪子還陷到雪地裏去了。
沒辦法他只能先下車檢查車輪子,想試試看能不能把輪子從雪地裏挖出來。
遠遠的,有個舉着黑傘的人慢慢最近他。賀雨澤眯着眼看他一會發現他的着裝很眼熟,回想起來,這不是剛剛遇到想要搭車的男人麽?
一把閃着寒光的刀被他藏在背後。他負手而來,步伐穩重,姿态優雅。
那男人微笑着,從那條鋪滿雪的柏油路上一步步向他靠近,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看來您遇到麻煩了呢?”在他走進賀雨澤五六米的距離範圍內他開始賀雨澤搭話。
“是啊,車輪陷到雪裏去了。”賀雨澤剛開始沒什麽反應,直到腦子忽然靈光一閃,他猛地看向那個男人。
他是怎麽跟過來的???
他的車起碼開了有三四公裏,他剛遇到問題他就出現了?而且荒無人煙又沒村落的地方他為什麽在這裏?
賀雨澤下意識退後了兩步。
那男人微微挑眉:“您看起來很需要我幫忙。”
求生的本能讓賀雨澤離他遠點,賀雨澤聽從本能的安排,倒退着遠離他。
那男人也不慌,背後的匕首一點也不隐藏的暴露出來。那沉穩的腳步聲,仿佛在為他的生命倒計時。
“親愛的,你讓我好找。”他這麽說完,忽然猛地拿着刀向他沖過來。
賀雨澤驚慌失措的掉頭就跑,一頭栽進了雪林裏,就跟一只受驚的兔子似的。
而那追逐他的沉穩獵手,如果沒猜錯的話,就是那個盯上他已久的代號為“掠食者”的連環殺人犯。
很慶幸他剛才沒有同意那個男人上車,現在想想都後怕,怕是他上車後,估計跑都沒辦法跑。
不知跑了多久,他氣喘籲籲的穿過一片灌木叢,來到了一條長滿雜草,銀白色的小道裏。小道隐藏在深山之中,看起來特別像某個通往異世界的神秘通道。
可惜了,穿過去不是異世界,而是一個隐藏在深山中,廢棄破爛的村落老樓。
身後的腳步聲還在,賀雨澤一頭竄進了那棟老樓裏。不知怎麽他就跟來過這裏一樣,憑着感覺輕車熟路的來到二樓一個房間前。
門推開,門內是一個像宿舍一樣的地方。一共有四張床鋪,上下兩層的。
每一個床鋪上還貼着特意刻好的名字。走向最裏面兩張床,賀雨澤發現了張嶼赫的名字,還有一個在張嶼赫下面的床位,名字刻的是一個叫賀楊的人。
賀楊……
賀雨澤有點頭疼,這時,外頭傳來了刺耳的劃痕聲,就像是利器劃過牆皮的聲音。
在靠牆的角落裏有一個可以裝人的箱子,就放在雜物堆裏面。賀雨澤跑過去把箱子打了開,好在裏面空的。
可是箱板上的劃痕讓他有些觸目驚心。那是十多條劃痕,貌似關過人的樣子,因為那人出不去只能無助的用指甲劃箱板,來發出聲音。劃了太久,十個指甲都破了,箱板上都是他指甲上的血。
賀雨澤悶頭躲進箱子裏,箱子太小了,他只能卷縮着身體,恍惚間耳朵裏似乎傳來了誰呼救的聲音。
“阿楊不要走……”
“阿楊求求你……”
“嗚嗚嗚……”
是個小孩子的哭泣聲,不一會兒又逐漸消失了。賀雨澤心裏逐漸被恐懼填滿,他是不是撞鬼了?可現在撞鬼都比面對掠食者要好吧?
“噠……噠……噠……”
腳步聲停在寝室門口。
寝室的門被緩緩推開。
那腳步聲又緩緩走進來,在房間裏慢悠悠的四處游蕩着,一點也不焦躁。
箱子裏的氧氣他用不了多久就快沒了,窒息感撲面而來。賀雨澤先是感覺到熱,皮膚大面積變紅出汗,而後慢慢地頭昏煙花……
他快不行了。
再沒有氧氣的話……
可是現在出去會被殺死的,不出去的話又會被活活憋死在木箱子裏。
猶豫兩難中,箱子蓋忽然打開了,那個時間掐算得剛剛好,就在他快要窒息暈過去的時候,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賀雨澤吓得一聲尖叫,沒有看來人,而是選擇下意識用雙手護住頭部。
意料之外的,落下來的不是刀子,而是一個帶着戲谑和輕浮的少年聲音:“賀醫生,你讓我好找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