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抱住

周圍一瞬間變得非常寂靜。

懸挂着各種聖誕裝飾, 還在放的jingle bell都失去了之前的歡樂感,在這樣的環境裏顯得十分突兀。

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人都去看段昂和紀因, 眼神複雜又驚訝,還帶着幾分看好戲似的打量。

得到消息的一名安保員匆匆跑來, 怕蘇秀雲鬧什麽事,禮貌的口吻強行帶着她離開。

段昂早松開了紀因的手, 他推起推車走到收銀臺,将裏面的東西一樣樣拿到臺面上。

收銀員還很年輕,二十多歲, 掃碼的時候忍不住悄悄看了段昂一眼, 心裏實在有些可惜。

多帥的男生啊, 怎麽家庭情況這麽複雜啊, 什麽殺人犯啊, 什麽婚內出軌的,也太可怕了吧!

段昂十分熟悉這樣的目光。

那一年他們家的事鬧得整個小區無人不知,他走在路上時, 會被人用自以為小聲的音量議論, 議論他的父母,以及那一天發生的事。

“就是他,他媽偷男人偷到家裏了, 真是不知羞恥。”

“他爸更狠呢,直接把人從樓上推了下去, 這是殺人啊!”

坐電梯上樓時,年級大些的老人帶着孫子,見到他會拉着孫子的手往後退幾步,避之如瘟疫。

仿佛他爸是殺人犯, 他骨子裏就沾染了暴戾的基因一樣。

段昂假裝什麽也沒看見,沉默地拿手機付了錢。

他拎起兩袋購物袋,紀因要去幫忙拎一袋,被他拒絕了:“不用了,我拎得動。”

他拎着兩袋子東西走得健步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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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因只好讪讪地收回手,跟在他後面。

出了底下一層的超市,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紛紛揚揚的,像扯破了的棉絮。

紀因打開傘,胳膊向上抻着,給他和自己撐着。

這裏靠着大馬路,車輛往來不息,随手就能攔到一輛出租。

他們坐上車,車裏開了暖氣,暖烘烘的風不斷送出來,和窗戶外的冰天雪地仿佛兩個世界。

紀因幾次側過頭去看身邊的少年,他下颚緊繃,沉默的模樣像一座雕塑。

她張了張嘴,猶豫了半天,又無聲地閉上。

車裏還有旁人在,有些話就不太方便開口,而且這樣的事,她一時也不知該怎麽安慰。

就感覺,任何安慰的話在那樣血淋淋的慘痛過往面前,都顯得蒼白又無力。

超市離家就兩站多的路,十分鐘不到司機就把車開到了小區。

到了家門口。

紀因拿鑰匙開門時,還在心底醞釀着要怎麽和他說,身後的少年突然開口:“紀因,真不好意思。”

她詫異轉過身,仰着頭看他:“你和我道歉幹什麽啊?”

他扯了扯唇,解釋道:“本來你今天過生日,多開心的一件事啊,結果搞成這樣。”

紀因忙擺手:“沒事。”

小姑娘一雙眸子仍是那樣的幹淨澄澈,聽到了他家裏那麽多不堪的事,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嫌棄和懼怕。

段昂将兩袋東西遞給她:“你拿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紀因愣住,眼裏是不知所措的茫然:“你、你不和我一起過生日了嗎?”

段昂“嗯”了聲,唇角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嗓音沙啞又抱歉:“這次沒法陪你過了,我想回去了,蛋糕和火鍋你一個人吃吧。”

他沒給紀因挽留的機會,說完直接把兩袋東西放到地上,轉身就走。

剛巧這時,電梯門開了。

這層樓另一戶抱着小孩子走出來,段昂進了電梯,食指按住關門鍵。

紀因跑過去時,兩扇泛出冰冷冷金屬光澤的門已經阖上,只有旁邊的紅色數字一個一個往下降。

她回了家,早上醒來時看見雪,以及後來想到要和他一起過生日的開心都消失得幹幹淨淨。

空蕩蕩的房間,女人尖利的嗓音,惡毒難聽的話再次回響在耳邊。

紀因心口像被一只手緊緊攥住,一抽一抽的疼。

為什麽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住,明明他很聰明的啊,怎麽會是年級裏倒數的成績啊。

以前一知半解的事,現在她全都明白了。

紀因跑到陽臺,視線四處尋找,終于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裏看到了他的身影。

風雪漫天,少年黑色短發,背影清峻挺拔,整個人看着孤零零的,像極了第一次見面時,他走在她身前時的樣子。

那時紀因只覺得他好可怕,難以接近,現在卻特別特別心疼他。

難過的情緒層層疊疊席卷上來,她來不及換鞋,手裏抓上鑰匙就往外跑。

段昂沒有撐傘,雪花飄落在他脖頸上,被肌膚的溫度融化,成了冰涼的水漬。

他不感覺冷,只是後悔今天過來找她。

其實別人不管怎麽看他,他都習慣了,也不太在乎。

可那些打量的,嘲笑的,看好戲的目光,不該落在紀因身上。小姑娘就像今天的初雪那般幹淨剔透,怎麽能因為他染上瑕疵。

他忽然有些好笑,本以為自己好好學習,努力考上一個好大學,或許就能有機會和她在一起。

然而蘇秀雲的出現仿佛一記響亮的耳光,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他家裏那些混亂又不堪的過去永遠無法被抹除。

只要被熟知的人一說出口,她便也受到牽連,收獲到無數異樣的目光。

走出小區,段昂站在街邊,在手機上叫了輛滴滴。

等待的時候,身後響起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聽得出來很焦急。

段昂沒心情,也懶得回頭去看一眼,直到少女清甜急切,夾着重重喘息的聲音喊出來了他的名字。

“段、段昂。”

他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直到她又喊了一遍。

段昂回頭,看見她只穿了雙棉拖鞋,一路跑得跌跌撞撞,劉海被風吹亂,脖子上圍巾也沒有戴,鼻尖凍得發紅。

他忍不住皺起眉,才想說怎麽這個樣子出來,也不怕凍感冒了,她已站到了他的面前。

然後雙手一伸,沒有猶豫的,将他的腰輕輕抱住。

段昂整個人僵住。

懷裏的柔軟讓他無所适從,他胸腔裏的心髒飛快跳動,手不知該如何放,更不知道她怎麽會……會突然抱他。

明明,她都已經聽人說了他家裏的那樣不堪的事。

少女纖細雪白的脖頸揚起,纖細卷翹的睫毛上沾了晶瑩的雪花,他聞到了她身上甜暖的馨香。

她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他的耳邊響起清澈得不帶一絲雜質的嗓音。

“之前我被嘲笑是私生女,你就告訴過我,那些都是大人造下的孽,和我無關,我什麽錯都沒有。你說的這些話,我都好好記着呢。”

她環着他的雙手沒松,反而更用力了幾分:“那同樣的道理,你家裏的那些事,也都和你無關啊。”

“段昂。”她臉上揚起一個溫柔的笑,認真的,一字一頓說:“在我心裏,你特別好。”

說着,環在他後背的手輕輕拍了幾下,哄小孩子似的。

段昂一直垂在身側的手擡起,有幾分笨拙地擁住她。

然後收力,緊緊把她摟進自己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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