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上元

鳳雲兒已好些天沒見張秀了,不止如此,連信都沒有收到,她也知道張秀去了軍營,難免會失去聯系,只是心裏止不住的擔憂對方在軍營會不會過得好,會不會有什麽難處。

正一門心思放在張秀身上的鳳雲兒并未發現母親何氏近日來的沉默異常,還是母親的丫鬟翠柳提示,鳳雲兒才曉得去注意母親的臉色,一瞧之下,果真不對,“娘,你怎麽了?是不是還記着皇後說的難聽話?”

何柔珊臉色迥異,連連搖頭,強顏歡笑道,“娘沒事的,你放心。”

饒是鳳雲兒怎麽問,也問不出個結果,她想找個人訴說,可張秀去了軍營,一時間她也找不到人說話,倒是胖子上門來為他皇後大姑道歉。

“這與蕭元你有什麽關系呢?”何柔珊露面後,清淡地安慰了胖子。

胖子看這樣子也不像是怪自己,便也放下心來,安心聽何氏的話,去找鳳雲兒。

“師姐,你有什麽煩事嗎?”胖子見鳳雲兒眉頭打結在花園裏蹲着馬步,便問道。

“你宮裏有人嗎?”鳳雲兒一見胖子,眼睛一亮,立即問道。

“師姐想知道什麽?”胖子回避了這個問題。

“我想知道皇後娘娘對我娘說了什麽,還有我想知道我娘為什麽這些天都不開心。”鳳雲兒可是很有利用外力的人,既然胖子在,她就決定把這問題抛給胖子了,“對了,如果你可以進軍營的話,幫我去看一下秀哥哥。”

“好吧。”胖子摸了摸後腦勺,“不過我可不敢去軍營。”他的身份自己知道,現在國舅府與皇後那邊還沒直接翻臉,對他這個國舅家的幼子來說,在京中的一舉一動便等同于國舅也直接等同于皇後那邊的動作。“我找宣斌吧,雖然他父親是個禦史大夫,但他本人喜歡武職,借着年輕氣盛想去軍營呆幾天的名頭,他去沒問題。”

鳳雲兒突然發現胖子有點蔫壞,萬一人家宣斌在家耍得好好的呢,這一句話就讓人蹲軍營了,這個年也不見得過得好,不過為了知曉張秀的情況,鳳雲兒捂着良心允了。

然而事情發展卻如胖子所言一樣,宣斌一聽說可以去軍營訓練上幾天,高興壞了,據他本人所言,見天的蹲在家裏都快要悶出個x來了,要知道他爹可是天天在家耳聽面命就想要這兒子乖乖聽話繼承禦史臺的事務,可宣斌對跟皇帝幹仗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他向往的是與父親相反的道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去當什麽勞什子禦史大夫的,練武保家衛國才是他心向往之,才是熱血男兒該做的事情。

于是水深火熱的張秀迎來了自投羅網的隊友。

“你來做什麽?”張秀曬得黑了,也更瘦了,軍營的夥食自然沒有張府好,一張大面饅頭,一碗稀粥這便是一餐,也就是中午的時候偶爾會有肉,有些榨菜,也虧得老夫人準備到位,所以張秀包袱裏還有很多的馍馍,每天晚上吃上一塊就已經是人間美味了。

而宣斌壓根就不知道,他是跟父親吵了一架跑出來的,直接就跑到了軍營,求見了李敬,然後進軍營的,一來便被分到了張秀那一伍,與張秀是同房,軍營中五人為一伍,張秀打敗了這一伍其他人當上了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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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伍長就要以身作則,不止是要管好自己還要管好隊員,宣斌一開始見到是張秀當伍長便有幾分懈怠,可三四次下來見張秀一點也沒有因為是熟人而給他例外,他立即也擺正了态度,畢竟他還是個聰明人。

李敬手下的兵與他本人一樣,都是勤練苦幹的類型,人常言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窩,張秀深深感受到那種氛圍,每天雞鳴而起,繞着操場跑三圈,而後是早操,完畢就是訓話,訓話完了就是自由練習,每一營每一什小到每一伍都有競争,從軍中庶務到操練的強度都可作為懲罰,一月大比一次,半月小比一次。

因着這樣的規則,張秀訓練起來也更加賣力,她的身體調養好了,而且還在練着鳳雲兒的武師傅教的武功,每天都不斷過,所以自然訓練起來比一般凡夫俗子是更加厲害,只是這營中的漢子都是練了許久的,她也只是堪堪跟得上進度。

宣斌比她更不如,宣斌雖然也有家傳武學,可第一他并不勤練,二來他對為帥更有興趣,而不是當個沖鋒陷陣的将軍,可這話他不敢跟李敬說,甚至連李敬會有什麽話他都預想好了,肯定是“你以為軍營是誰想進就能進的嗎?”之類的話語,甚至是這樣一來會得罪軍方,而他也要跟武職說再見,然後被他爹牛不喝水強按頭的塞進禦史體系,一想到這點,他就打了個寒顫,老實地練了起來。

只是一到夜裏,他就對着同房的張秀抱怨道,“天天這麽翻着花樣的練,難道還能練出花樣不成。”

“我只知道作為軍人,這樣練習很有必要。”李敬的軍營在京中西郊,若是京中有何變故,他都能第一時間趕去救駕。

“唉,李将軍自然是這樣,只是其他人……”宣斌也只是抱怨一下,李敬算是宣斌的人,所以多的話他也不太想說,當下他便轉移了話題,“說起來,張秀,你怎麽睡覺還穿的那麽厚?”

張秀白了他一眼,“因為我懼寒,不像你。”大冷天的還幹赤|膊躺在那麽薄的被子裏。

“呃,好吧,我才知道,早知道這邊被子料子這麽差,我就自帶被子好了,唉,認床,都幾宿沒睡好了。”宣斌大大咧咧地說着,“說起來我記得去年年初的時候我爹手下有個人不是說了這被子的問題嘛,怎麽還這麽薄。”

張秀別有深意地看着宣斌,仿佛在辯解他這是随口一句呢還是故意說的話,相處這麽久以來,張秀也不敢再用舊眼光去看曾經的朋友們了。

最終,張秀還是吹滅了蠟燭,“睡吧。”但宣斌的話還是記在了她的心裏,準備什麽時候去找李敬問上一句。

宣斌與張秀是對床,兩張床中間隔了兩張桌子的距離,宣斌聽着張秀的呼吸聲翻了個身,眼中複雜難明。

因為二人倒是不是真的來當兵的,李敬便批了二人上元節兩天假期,一大早拜別了李敬後,二人便走出了軍營,張秀第一次這麽想念老夫人以及雲兒,而宣斌則感覺自己解放了,“自從我走出這座大門,我再也不想回來了。”

“你可以再大聲點,保證李将軍會聽得到。”張秀調笑道。

宣斌斜了她一眼,“你咋這麽損呢,還是不是兄弟啦。”說着,宣斌就學着姚奇一樣,摟着張秀的脖子,威脅地晃了晃拳頭。

張秀嘿然一笑,手上抓着宣斌的手,一個用力,直接給了宣斌一個過肩摔,“。”她揚聲大笑,“讓你平時多加練習,活該你被摔。”

“張秀你個混蛋,給我站住,你快告訴我,‘培肥’到底是什麽意思?是外語嗎?哪國語?”面對新知識,宣斌也是個非常好學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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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雲兒手裏攢着張秀的信,激動萬分,“我是戴這個珍珠耳珰好呢?還是戴這個紅瑪瑙耳珰好?”她一只手一只耳珰,對着鏡子猶豫不決。

“小姐戴哪只都那麽好看。”杜鵑沒啥心眼也沒啥主見,高興地應和着。

“小姐,不如戴珍珠的吧,這樣與你身上這件緋色裙子也相襯一些。”香蘿手裏拿着鳳雲兒待會兒要穿的裙子,恭敬地站在一邊。

“好吧。”鳳雲兒依依不舍地把紅瑪瑙的放下,穿上緋色衣裳再戴上珍珠耳珰,“的确好像要更好些。”她看着鏡中香蘿給自己的發上插|上了一根翠絲祥雲發簪,心裏甜甜的,這可是借着認幹親的禮,張秀親手做了送給自己的。

“走吧。”鳳雲兒為了見張秀,寧可早出門,也不願意遲了讓張秀等候。

怎料到到地方一看,張秀正跺着腳在那站着。“你來了。”她溫潤地一笑,銀樹生花。

鳳雲兒下意識揚起了大大的笑臉,陽光明媚,仿佛驅走了這一處的黑暗,“嗯,我來了。”

二人靜靜對視了一會兒,鳳雲兒首先打破了寂靜,“你是傻子嗎?邊上就有商鋪,你怎不進去避避風?”

“我怕你找不到我,心急。”張秀說出了句大實話。

卻讓鳳雲兒兩腮緋紅,心中腹诽這人怎麽那麽會說情話呢,害羞之下,鳳雲兒随意開口道。“那我們這就走吧。”

“等等,胖子他們還沒來。”張秀伸手攔住了鳳雲兒。

“什麽?不是就……”我們兩個麽?鳳雲兒把話憋回了肚子裏,可怎麽看也怎麽覺得極為難受,好難得認真打扮了一番,難得的相聚卻有電燈泡來打擾自己。

說某人某人就到了,鳳雲兒不開心地看着張秀去與他們打招呼,雖然是好友,可這會兒鳳雲兒可半點友好都提不起來,幾人一道在路上走着,突然間,張秀握住了她的手,鳳雲兒心中悸動之下,扭頭一看,張秀的耳根正紅。

一瞬間,鳳雲兒的心情也大好了起來,借着衣袖的長度,二人十指相扣,然而卻不會有人注意得到,這個小秘密讓鳳雲兒甜在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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