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橋塌事故(一)
“師傅,你知道二皇子和三皇子為什麽來書院嗎?”張秀坐在院長褚亮的下首,恭敬問道。
褚亮撚了撚須,“老夫也不清楚,只除了在入學那天見過二位殿下,其餘時間二位殿下并未與老夫交談過。”他想了想,複又說道,“倒是孔穆經常與二皇子殿下一道吃酒。”說着,他嘆息了一聲。
“師傅,副院長的行為會不會給書院帶來不好的影響?”張秀皺了皺眉,她知道褚亮很在乎這間書院,所以她對副院長的有些越權行為很看不慣。
褚亮搖了搖頭,淡笑道,“不會,孔穆與二皇子有親戚關系,關上門他們說是親戚敘舊,別人也奈何不了。”話畢,褚亮似乎想到了什麽,眉宇間流露出了一絲隐憂。
“師傅,怎麽了?”張秀忙問道。
“多事之秋啊。”褚亮輕輕地呢喃道,過了半晌,才對張秀認真說道,“兩位殿下的事情,你千萬不要摻和進去,聖上正當壯年,未來未必沒有第三個可能。”因為是嫡親弟子,所以褚亮說話極為敞亮。
張秀是聽說當年褚亮曾與聖上共事過,想必對聖人有所了解,再者,張秀以上輩子浸□□絡小說若幹年的經驗看來,別看二妃現在鬥得如火如荼,只要皇帝還活着,他便可以左右一個妃子的成敗,有第三種可能一點也不奇怪,但她知道是一回事,師傅的關懷又是另一回事,只見張秀起身行禮道,“秀謹遵師傅教誨。”
褚亮撚着胡須,滿意地點了點頭,一張臉上仿佛寫滿了“孺子可教”的字樣,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宣斌此人智慧過人,性格反複不定,為人剛愎自用,用得好了是一把利器,用不好了則是一把雙刃劍,你須得小心對待,駕馭此人不可過于掉以輕心。”他緩緩地說着,似乎在回想着與宣斌之間的交談。
“師傅,宣斌他就是我的朋友而已。”張秀有些哭笑不得地說着,對于朋友,張秀倒是沒有這麽多心眼。
“有些時候,只是你認為是朋友而已。”褚亮也沒有特地說透,“秀兒,你還是太年輕了,人生得一知己已是幸事,沒有人會有幾個以上的知己的,人生在世,皆為利來,皆為利往,只是這利未必是你看得到的罷了,也許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的,對他人來說确實天大的好處……”說罷,褚亮似乎陷入了沉思,一方面他想讓張秀成熟起來,另一方面,成熟的代價太多了,所以他也必須斟酌一下。
張秀倒沒想這麽多,只是覺得自己這個師傅果然是個有故事的男人,人們不是常說有故事的人最有魅力了麽,師傅雖然接近五十了,可看上去就跟三十來歲的漢子一樣,一雙睿智的眼眸,只要被那雙眼眸看着,就像是靈魂被吸走了一樣,與這麽一個男人日日相處,張秀感覺自己不止學識程度步步高升,連審美也被提高了無數倍。
“總之,與人交往,凡事謹言慎行。”褚亮最後總結了一句話,這是他人生的教條,錯非如此,他也不能活着回到這裏,重新開起尼山書院。
張秀應諾,從褚亮這裏出來,天也有些黑了,她這才回到院子,老夫人請的武師傅就住在張秀隔壁的房間,本來這是不允許,但誰讓這學期多了特殊的學生呢,一旦有一個學生開了頭,那麽這校規也就守不下去了,所以學生們紛紛從家裏請了私人教師過來教學,只是不敢做得太過分,而張秀,也因為老夫人的面子,而能讓武師傅也住在書院裏,只是相對的,武師傅也必須在書院裏教學,這樣書院方面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自己額外請了老師了。
“秀哥,今天有點晚了哦。”姚奇見張秀回來,打了聲招呼,便急急忙忙要去喊武師傅,也就這個時候姚奇最積極了。
“今天院長交代了很多作業嗎?”宣斌好奇問道,他并不是每天都會去找院長,只是在雙數的日子才會去院長那邊旁聽兵法,本來這夜間練武,宣斌是不怎麽樂意練的,只是第一天被姚奇拉了過去,與武師傅對打了一番,被武師傅狠狠收拾了一頓後,宣斌不服,每天晚上都去跟武師傅挑釁,結果都被狠狠修理了一番,在那之後,宣斌才開始認真地練起武來。
沒有多久,殷英和鳳雲兒便聯袂過來了,這個學期,對于男女生的院子,書院慢慢管得沒有那麽嚴了,所以給了鳳雲兒等人極大的方便。
Advertisement
鳳雲兒一來,張秀的目光就不由自主落在了她的臉上,一下子就看出了不同尋常之處。
往常鳳雲兒見人總帶三分笑,一見到張秀那張笑臉就跟開出了花一樣,此刻的鳳雲兒雖然還是在笑着,可是樣子看上去很是勉強,而且不過一日未見,鳳雲兒的臉上看上去也沒有昨日的光滑,像是有什麽憂心的事情。
“下了課,我們談談。”張秀輕輕捏了捏鳳雲兒的手,悄聲道。不是張秀不願現在就解決鳳雲兒的煩惱,而是凡事有先後,若鳳雲兒實在無法解決的大事,那麽她在第一眼看到張秀的時候,便會求援,可鳳雲兒沒有,那就說明這件事還是有轉彎的餘地,而練武在武師傅的眼中,是很神聖的一件事,是半點也怠慢不得的,一日不練,肢體不勤,雖然武師傅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當了她的習武師傅,可有本事的人總是傲氣的,張秀不願留給別人不好的印象。
兩個時辰過後,衆人揉着自己的胳膊和腿散去,殷英打算招呼鳳雲兒一道回去的時候,就看見張秀緊緊抓着鳳雲兒的手,明顯這一對是要去說什麽小話,殷英偷笑了下,對鳳雲兒揮了揮手,便自行離去了。
若是往常,鳳雲兒此刻肯定嬌嗔了起來,可是現在,她沒有這個心情,她被張秀拉到了張秀房中,然後張秀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了鳳雲兒。
鳳雲兒手中握着這杯溫水,喝了一口後,感覺心裏舒服多了,“秀哥哥,酒樓攤上大事了。”她眉峰緊蹙,本想自己解決這件事的,可是她雖然重活一回,上輩子壓根不處理事情,這輩子對于酒樓管理也還算熟手,但遇到大事,她也覺得有點手足無措,忍不住她就想找張秀這根主心骨傾訴。
“乖,有我在,沒事的,你告訴我吧,發生了什麽事?”張秀算是個吃幹股不參與酒樓管理的,所以那些來往文件以及酒樓掌櫃有事也不會找她,現在酒樓第一順位的管理人蕭元離開了中原,一切事務便由鳳雲兒接手了。
“秀哥哥,你還記得去年下半年元縣令說要修橋的事情嗎?”鳳雲兒仿佛陷入了回憶,那個時候,是書院山腳那家悅來酒樓掌櫃的聯系鳳雲兒說這事的,鳳雲兒想着造福百姓,也就讓掌櫃答應了元縣令的攤派,本來還有幾家本地商戶豪貴也答應了一起修橋,只是臨到了日子,那幾家退了,元縣令便把大頭都壓在了酒樓身上,無奈之下,掌櫃便取出了比之前計劃更多的銀錢修完了那座大橋,而現在……橋塌了……“秀哥哥還記得兩個月前那場大水嗎?就是那個時候,橋塌了……”鳳雲兒感覺自己壓力很大,她倚在張秀的胸口,眼淚就那麽往下掉,“好多人死了啊……”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嗚咽着,“我……我覺得都是我的錯,要是我那個時候有督促的話,有過問的話……也許橋就不會塌了……”
張秀輕輕摸了摸鳳雲兒的發頂,“掌櫃人呢?”對于不了解的情況,張秀不會說太多的話,她輕柔的安撫着鳳雲兒的情緒。
“被縣令抓了進去,店小二說他壓根就沒再見過掌櫃了,現在也不知道掌櫃死活。”鳳雲兒皺着眉,覺得自己沒有得到安慰,忍不住伸手掐了張秀的大腿一把。
張秀哭笑不得,緊緊抓住了鳳雲兒那調皮的手,才說道,“這事有貓膩,你別管了,讓我出面吧。”鳳雲兒再怎麽樣,在外人看來,也是個女流之輩,雖然可以辦好這件事,但難免會被人議論,自己的女人自己寵,張秀不願意鳳雲兒這樣去奔波,寧可自己用些心力,擺平這件事,“你呢,就負責美貌如花好了,這一日不見,你瞧你的皮膚都沒有這麽好了。”
“怎麽可能?你摸摸,還是很滑的!”鳳雲兒嘟着嘴,不滿道,她也知道張秀的心,知道張秀在故意逗自己開心,她也配合着,暫時把煩心事放在了一邊。
張秀笑着,伸出手摸了摸愛人的臉龐,繼而虔誠地親吻着鳳雲兒的雙唇,只是輕輕地唇瓣相接,良久,張秀才松開了雲兒,輕輕呢喃道,“有我在,不用擔心。”
“嗯。”鳳雲兒低眸,眼中氤氲着淚花,心底不止一次地感激上天,讓她能夠和張秀在一起,能夠成為張秀捧在手心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