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在幹什麽！”
少女幾乎和安室透同時喊出了這句話。
“反正也不會疼。”神谷鳴一一步步接近她。
趁着少女被吓傻的功夫, 神谷鳴一從鐵絲網上翻了過去，少女下意識的後退，腳下一空, 身體驟然下墜。
那一刻，她的大腦只剩下一片空白。
這真的是解脫嗎？
她以為自己會想起很多過去的事，事實上，她只是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淚。
好可怕, 跳下去的時候......她果然還是後悔了。
細微的聲響讓少女睜大被淚水模糊的眼睛, 在她眼前, 如同慢鏡頭一般，從鐵絲網上翻過來的人沒有絲毫遲疑的躍了下來。
“神谷！！”
有誰的聲音傳了過來。
求生的本能讓她向那人伸出了手。
時間突然慢了下來，微涼的手掌用力的抓住了她，人體的溫度徐徐滲進心裏，溫暖了被寒風凍住的身體，讓她也能開始活動起來。
越來越多的淚水漫了出來，她死死的抓着最後的救命稻草，帶着哭腔問：“為什麽？”
為什麽要來救她, 為什麽......出現的這麽晚！
水珠飄了起來, 少女沒有面容的臉上漸漸勾勒出了五官, 是個很好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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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害怕，我不會，你會痛, 我不會，所以我替你。”
“但是, 就算我死了也沒有人會在乎！”少女用力的喊道, 分不清是宣洩還是在質問。
一聲悠悠的嘆息在耳邊響起。
“我不是嗎, 抓緊。”
少女猛地睜開眼睛, 近在咫尺的人的臉上柔和的表情讓她心裏越發酸澀起來。
沒等她說什麽，青年猛然用力把她甩了上去。
少女的身體驟然飛了起來，輕飄飄的，就像長了雙翅膀，終于不再仿佛永無止境的下墜。
一個在上升，一個在下落。
她看着那個微笑的身影，突然哭的難以自已。
不要，不要死啊！
在她再次掉下去之前，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衣領。
時機正好，安室透趕過來抓住了少女。
看到這一幕，神谷鳴一才安心的閉上了眼睛。反作用力下，他更快的掉了下去。
讓這姑娘掉下去，然後從蛋裏孵出天使，這麽愚蠢的事，神谷鳴一是不會做的。
那枚蛋都黑成什麽樣了，怎麽可能有天使從裏面誕生。說不準就是什麽怪物，這方面他的經驗很足。
安室透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把另一個人也拽住，然而，時機已經錯過了。
那個人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天空，狂亂飛舞的發絲間能看見唇邊一抹微微揚起的弧度，渾身散發着解脫的飒然。
安室透的大腦一片空白，之前他曾懷疑過這個人是組織的成員，但是哪個組織裏的人會犧牲自己去救別人？簡直可笑。
那枚黑色的蛋仿佛預感到了什麽，歡欣鼓舞的膨脹起來，迎接着即将落入祂懷抱的孩子。
從天上墜落的身影一頭紮進了蛋中，黑色的物質很快就将他吞噬。
狂歡的咒靈們乍然停止了動作，對準敵人的利刃轉而面向了自己，如同被召喚着，獻祭一般跪倒在地上，垂下了頭。
那些柱子上的黑色物質不再流動。
所有旁觀的人都只能無力的看着這種變化，咒術師們心中同時生出了無力感。
看來最後的鎮壓也沒能成功，這不就意味着那些一同前來鎮壓的咒術師白死了嗎？
“什麽啊，這種末日感。”不知是誰抹了把眼睛。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所有學校裏的蛋全都碎了，如塵土般的黑色粒子飄向同一個方向。
五條悟站在樓頂，看着汲取所有力量的龐然大物即，還是先掏出了手機。
另一所學校的教學樓裏，七海建人站在窗邊，仰起頭看着短短一段時間已經成長到一棟樓高的蛋，嘆了口氣。
“總不能看着這東西出生，什麽都不做。”他喃喃自語，一道血痕順着刀鋒流了下來。
正當他踩在窗上想跳出去的時候，手機鈴響了起來。
“有什麽事嗎，我現在還有事要做。”七海建人說。
“七海，鳴在你身邊嗎？”五條悟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了出來。
“沒有，我們走散了。”
“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七海建人停頓了一下，“剛剛他好像從頂樓掉下去了，可能......已經死了吧。”
電話另一邊沉默了許久，平靜的說：“這樣啊，我知道了。”
挂掉電話，七海建人閉了下眼睛，從窗戶翻了出去。
在遠處觀察着這一切的五條悟摘下了眼罩，在他的眼中，那些黑色物質比肉眼可見的還要龐大，那枚蛋在吸取包含着一個城市的負面能量，并且仍然在不斷地向外擴張。
需要這麽多負面能量才能誕生的咒靈，一定會是個大麻煩。
五條悟擡起手，對準了遠處巨大的蛋。
......
那枚黑色的蛋凝成的實體出現在安室透的眼中，如果不是有帳在，所有人都将目睹這可怕的一幕。
天臺上，安室透突然問起身邊的少女：“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少女慌亂的搖搖頭：“不知道。”
“這個蛋會怎麽樣？”
“天使會從蛋中降臨。”少女擔憂的看着前方，那個人就在蛋裏。
“你知道有什麽解決的辦法嗎，破壞蛋之類的？”
少女再次搖了搖頭。
“這裏是大家共同的夢境......”說着說着，少女像是想起來什麽。
對了，每一個蛋裏都是已經逝去的靈魂，打破了蛋，從蛋中離開的她們共同做着一個夢，在夢中，她們将一同迎接“天使”的降臨，“天使”會帶走所有痛苦，為她們帶來幸福。
這樣龐大的夢境影響了現實，讓“天使”也從夢境離開，對現實産生了影響。
她苦笑着望着這個巨大的蛋。
就像個傻瓜一樣，竟然會相信這樣的東西是天使。
“這是從我們的夢中誕生的東西，”少女合十雙手，清麗的面容上只餘下平靜，“只要我們共同的夢破碎，‘蛋’一定就會碎裂。”
無論有多後悔，死了就是死了，無論再怎麽努力，過去的痛苦不會消失。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來生能做一個堅強的人。
現在這樣根本不是她們想要的。
五條悟繃緊的手指忽然放松了下來。
“喂，你看那是什麽！”脫力坐在一邊的咒術師擡起頭。
安室透的面前，祈禱的少女化作光點消失在空氣中。
巨蛋的周圍，一個金色的模糊身影驀地出現在蛋的周圍，緊接着，一個又一個金色的身影連在一起，變成了一個金色的圓環，漂浮在半空中。
“它們好像在發光！”
從那些身影上發出了耀眼的光，光切斷了不斷流向蛋的黑色物質，那枚蛋終于不再“長大”了。
五條悟緩緩放下了手，金色的光還在不斷吞噬那枚蛋，巨蛋開始從底部消融。
“結束了？”咒術師不敢相信的呢喃。
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看到那個危險的東西消失，咒術師們喜極而泣。
終于不用給東京陪葬了，太好了！
站在蛋的腳下的七海建人眼神突然一厲，他提起刀向蛋砍去。
遠處看着的五條悟唇邊的笑意尚未來得及展開。
勢不可擋的金光忽然定住，停滞不前。
那枚巨蛋搖晃了一下，蛋殼破裂的聲音清晰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
細密的裂紋在尚未來得及消失的蛋殼上蔓延，一道紅色的光波震蕩開來，帶着霸道的能量，讓圍在一起的金色光圈頃刻間湮為灰燼。
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蛋殼......碎了。
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角落，還有一批穿着白大褂的人正關注着蛋的情況。
他們每個人都戴着一個造型獨特的眼鏡，這副眼鏡能儲存少量的咒力，讓普通人也能看見咒靈。
正是這副眼鏡才能讓他們觀察到帳裏的情況。
手裏的本子上已經記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目前來看，和醫生想要的結果差太遠了，根據能量檢測，蛋裏一點咒力都查不出來，別說誕生強大的咒靈，蛋裏什麽都不會有。”研究員a失望的合上了本子。
“這也是當然的，現在的時間還太短了，按照預估，起碼還需要再過一年半才會做出第一個完美的成品。”研究員B捏緊了手裏的筆。
“下次絕對不會搞這麽大動靜了，”研究員c有些失望，“看來這次不需要夏油大人來掃尾了。”
白制服們表情平淡的看着蛋殼碎裂，就在蛋內的身影顯露出來時，本來準備收工的白制服們都定住了。
巨蛋的殼碎裂後，一道身影被吊在了半空，虛空中伸出了數不清的黑色的鎖鏈，捆住了他的四肢和身軀，如同絲帶一樣的黑霧緊緊的纏着他的身體，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咒術師們齊齊愣住，白制服們當場風化裂開。
“呃——！！！”
天啊，蛋裏出了個醫生！！
他們的醫生啊！！！
四面八方，所有注視着這裏的人都疑惑又震驚的看着天空。
不，是人還是咒靈？人形咒靈？
在蛋殼破裂的那一秒，五條悟就出現在了被鎖鏈吊着的人面前。
他俯下身，把手豎在嘴邊：“喂——醒着嗎？”
似乎失去了意識，渾身癱軟着被捆住的人緩緩擡起頭。
當那個人擡起頭之後，五條悟徹底的放松了下來。
如果情況不妙他就要動手了。
神谷鳴一迷茫的看着眼前最強咒術師：“你......在幹什麽？”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那些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鎖鏈立馬斷開。
神谷鳴一還沒來的搞明白現在的情況就來了場高空蹦極，一口氣憋在喉嚨裏，連尖叫都發不出。
自己跳和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被踹下去的高空蹦極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離心力讓心髒速度快的像是要跳出來一樣，在快接近地面的時候，他的速度驟降，最後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鳴，恭喜你！”白發咒術師緊接着落在了地上。
“什、什麽？”
輕佻的聲音說：“當然是恭喜你，喜提死刑！”
神谷鳴一環視裏一圈，四周趕過來的是也許一生也不一定見得到的咒術師數量。
他兩眼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