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開始結束
陸幼凝逃回卧室,背倚房門,雙肩還在猶自抖着。她從未像今天這般驚慌失措過,慌得卻不是怕,是喜,等待多年的喜。
“小潔,你終于想通了麽?”一個人喃喃自語着,“還不是時候,不是時候……,小潔,等我!”
阮潔尴尬萬分而又懊惱沮喪的杵在原地,她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麽?竟然對陸幼凝,對陸幼凝做出那麽非分的舉動,真是要死了,如果陸幼凝不原諒她該怎麽辦?
她焦急的踱來踱去,怎麽辦,一直在念叨着怎麽辦才好。要不自己逃掉吧,她想。阮潔看着房門躍躍欲試,一邊嘟囔着走還是不走,一邊小腿不受控制的往過蹭,一點一點地挪。
“小潔!”一聲愠怒。
這人竟然還想着要逃,真是沒出息,陸幼凝暗自一咬銀牙,真想啐她一口,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阮潔聽着這聲微愠,冷不防一個激泠定住,随着身後腳步的逼近,後背幾乎就快要汗濕了。完了完了,早走晚不走,這回吾命休已!
陸幼凝看她瑟縮模樣,好氣又好笑。氣的是這人剛認清心意就想逃開;笑的是方才明明膽子大的要死,一副滿眼灼熱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樣子,現在卻得像個兔子,真不知這人的膽子都是哪裏來的。
緩緩上前,眉頭一緊剛想開口卻又頓住,想自己剛才的突兀拒絕肯定吓到了阮潔,有些心疼了,可心裏還是氣,這麽多年就是太縱容了什麽事都由着她,才讓阮潔不敢做也不敢當。
淡淡看了一眼,“走吧,已經遲到了。”又嘆了口氣。
阮潔徹底透心涼了,陸幼凝竟然對她嘆氣,死了死了,自己肯定是沒得救了,腦袋漿糊一片,兩只手在口袋裏都快撚成了面條,死死的咬住下唇,兩頰也冰冰涼一片麻木。這回她的世界真是前途渺茫一片灰暗了,“陸幼凝不要她了!!!”滿腦子只這麽一個念頭充斥着。
走了兩步,見人沒跟上,陸幼凝疑惑回頭卻見阮潔還在那裏呆呆杵着,跟根兒木頭似的,活像一只別扭受。
“幹嘛不走?”陸幼凝站回去。
阮潔頭低的都快到腳面了,心想你還回來做什麽,讓我盯死在這好了。
“小潔。”改了語氣,柔柔喚着。
阮潔羞愧的無地自容,打定主意怎樣都不回應,只祈求這女人趕緊丢下她離開。陸幼凝沒辦法,跟阮潔講不通,這人在鑽牛角尖。
遂雙手溫柔擡起她的頭。忽地,神色一禀,厲聲道:“松開!”
沒見過陸幼凝這等嚴聲厲色,阮潔吓到傻愣傻愣的,“陸幼凝好可怕!!”盯着陸幼凝,阮潔無辜紅紅的漂亮長眼,一副不明就裏滿載委屈樣子,嗫嚅了半天也沒蹦出一個字。
陸幼凝滿眼疼色,面前這人的唇已經咬出淡淡血跡。怪阮潔更怨怪自己,這好些年都等了,怎的今天沉不住氣了,就因為已經死透了的心又恢複了期待?
她多想把阮潔受傷的唇連帶着心都含住,細細撫慰,想把自己內裏的柔軟都給了她,填補那顆空白寂寥的心。
可現在還不能,陸幼凝有些痛楚,無助地抵着阮潔肩頸。讓她靠一下,歇一下就好,她是阮潔的避風港灣,阮潔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
她要給阮潔的,是一個完整的陸幼凝,不是此時的,不清不白。
有了決定。輕啓貝齒,利落下口。
“啊―!”阮潔痛呼半聲,又急忙忍住。痛!痛!痛死了!陸幼凝是要吸了她的血來報複麽她的不規矩麽?“凝凝姐真是好狠的心!”想當初自己都沒對陸幼楓怎樣,誰說陸幼凝溫柔似水情意綿綿來着?說的唱的那都是故事裏的,全部都是騙人的。這實足颠覆了阮潔從小到大的認知。
“凝,凝……”阮潔痛的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聽了微弱的叫聲方才停下,陸幼凝是想把這些年隐忍所受的委屈一股腦發洩出來,阮潔肩頭處已經被破壞的有絲絲血痕透過T恤滲出。暗道糟了,連忙輕輕拉下領口,只見兩排細小貝齒和着些許血色深深印阮潔光滑白嫩肩頭,在擡眼看阮潔,上下唇抿着,眼淚微微欲墜,在發紅的眼眶裏晃蕩着,這委屈的樣子簡直像極了小時候。
不知怎麽的,陸幼凝忽然只覺得好笑,經過接連的緊張瞬時放松,掩嘴清脆笑了起來。阮潔見陸幼凝笑的嬌豔,猜想那就是不生氣了,于是自己也跟着傻傻樂的開懷。
“傻子,這是懲罰!”眼波流轉妩媚人心魄道着。
“不許看!”眼見阮潔迷了心神,陸幼凝兩頰微微一燙,嗔怒。
漲紅了面目,阮潔低頭怯懦應着,以前她低頭的次數屈指可算,現在她低頭的次數與時俱增。婦女解放都這麽多年了,陸幼凝一個眼神就把阮潔打回了原型。
趁着陸幼凝處理傷口,阮潔斟酌了下開口道:“我明天去新公寓那邊。”看沒什麽反應,續道:“東西下午已經搬過去了。”
陸幼凝擦藥的手頓了頓,“嗯,是該搬過去了。”
不止是阮潔,想着自己也該有個了結。
聽這話,阮潔怔了怔,陸幼凝也覺得她該搬走了麽?……是啊,那麽就搬走好了,本就已經決定的,根本不用改變什麽。阮潔神色又黯淡下來,嘴角挂着絲不易察覺的苦,這樣,就好了,她不能再奢求陸幼凝給予的更多,自己現在孑然一身,陸幼凝可不是,她還有言煙。
那就如從前一樣吧,這已活絡的心再次埋起重新放好就是。無關時間與人的對錯,錯過了就是錯過,所以即便沒有彼此的那個人,命運捉弄,看來有些人永遠也不會走到一起了。
要求過多,想來老天也會不容。
“好了。”陸幼凝收拾起藥箱,捏了捏阮潔滑滑的臉頰,“乖!去換個衣服,我在樓下等你。”
“嗯,我馬上下來。”阮潔很順從,一個小小的要求而已,再難的她也會應下。
當陸幼凝準備開始的時候,阮潔已經想到了結束。可能這就是人生所謂的戲劇□□,我們總是在不經意間的來回錯過,即使還記得最初那份悸動,可這一茬再一茬的風景與過客總使得我們應接不暇。時光荏苒,又在白駒過隙間你和我再一次側身而過。
兩人各揣心思,到了約好的茶餐廳,甫一進門,裏面那股沉香的淡淡清雅味道就傳了來,舒心歸舒心,不過阮潔倒不覺得柳意像是會喜歡茶餐廳文化的女人。
由服務生領到位置,李冰,柳意,陸幼楓三個人已經在了。氣氛略微詭異,李冰和陸幼楓二人沉默不語相對着,柳意則在旁帶笑不笑的用眼神瞟着兩個男人。
雙方打過招呼,也算緩解了之前茶桌上的不自然,柳意已把注意力轉到阮潔身上,有了有趣的小動物,自然不再需要把寶貴視線用來打發這個兩個無聊的男人。
惹得阮潔心裏吐糟,“她怎麽時刻都像個大尾巴狐貍!這女人,次次見面都不正常。”
經過一天的折騰,感覺精神不濟,就讓服務生先來杯黑咖啡提神。
“換成奶茶。”身旁坐着的某人微笑着看向點單的服務生,接着又點了些蝦餃,叉燒包之類阮潔愛吃的小食。
就這女人的了解,阮潔應該中飯也沒吃。餓了一天,還要空腹去喝刺激的東西,她的小潔還真是不會照顧自己。
“小潔,你什麽時候喝起這麽沒味道的東西來了?苦死人了。咖啡這些東西呀最好還是少喝,而且空腹飲用啊,對身體最不好了。你呀,就是不會照顧自己,這回沒了林岚呀――。”
談人色變,陸幼楓急剎車意識自己講錯話,提了不該提的名字,緊張的望着阮潔的表情。
“繼續呀,怎麽不講了,沒了林岚怎樣?”阮潔遞了個白眼,這陸幼楓越來越會攪局了,也越發的羅裏吧嗦,內科醫生真是沒白當。尤其今天,嘴巴跟個機關槍似的,他什麽時候能學學陸幼凝的淡然。
瞧上去還算正常,陸幼楓心放回了肚子裏。他要是惹毛了阮潔,估計今天就別想全屍走出去了。別說自己妹妹陸幼凝不會放過他,他恐怕自己就要主動自刎了。
笑嘻嘻倒了杯茶遞到阮潔面前,“來,先暖暖胃。”
豈料這個動作遭到了所有人的不屑,大夏天的有喝熱茶暖胃的說法麽?你丫當它是冬天驅寒用的姜茶麽?
撇撇嘴,拿起茶杯輕點了一下,算是給足了陸幼楓面子。
今天的座位很微妙,李冰和柳意的位置挨着,陸幼楓坐在李冰右手邊隔了一個位子,接着是阮潔和陸幼凝,而柳意和陸幼凝之間恰巧也隔了一個位子,很明顯分的像兩個小幫派。
對于坐在陸幼楓這個八公的身邊她很頭疼,可她不想和柳意靠的太近,又要與陸幼凝坐一起,所以只能選在這。
茶點吃食很快便送上,阮潔端着奶茶在嘴邊晃了一圈又放下,她記得陸幼凝的包裏好像備着牛奶來着,總覺得只要張開嘴巴就好痛,唔,也不知道被自己咬成什麽樣子了。因為陸幼凝替她簡單處理過,阮潔也就沒在意,現在倒是感覺不舒服了。
用另一邊的嘴角咬吸管小口啜着牛奶,躲在棒球帽下埋怨奶茶的吸管型號真是大了牛奶的無數倍,嘴巴要張那麽大,能不牽動傷口感到痛麽!也不曉得明不明顯,會不會讓人瞧見。
“小潔怎麽不吃東西,是不合胃口麽?要不再重新點一些上來。”柳意單只手背輕輕托着下颔,饒有意思的打趣。
“吃過了,多謝柳小姐關心。”聽着柳意的調侃就不爽。
“小潔對我可是有意見?”
“沒有,怎麽會。”嘴裏淡淡答着,心裏卻嘀咕着,“我對你很有意見!”
“那怎麽一直叫我柳小姐這麽客氣?”看向李冰道:“小潔好像真的很怕生呢!”
李冰:“……。”
阮潔:“……柳姐姐也真愛說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