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夜的噩夢

阮棠感覺自己好久沒有一個人睡過覺了。

躺在隔壁的床上，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實在是有點睡不着。

但其實，也并沒有那麽難受。

只是不太能習慣。

秋曼對她來說，已經是一種習慣了，她已經習慣了睡在秋曼的身邊。

所以現在讓她一個人睡，就像是專門針對她的懲罰一樣。

阮棠非常沉重地嘆了一口氣，想，成年人果然要為自己說出的話負責任。

成年人，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真的是很不容易啊。

阮棠想了一會兒，就閉上了眼睛。

她該睡覺了，也該見一見明天的秋曼了。

這麽想着，沒過一會兒，阮棠就看見了那道熟悉的光。

那光是亮的，但并不刺眼，就只是亮在那裏，仿佛是專門給她的指引一樣，等到她習慣了，那光然後才慢慢地暗了下去，好讓阮棠看到更多，更清楚的東西。

那道光一暗下去，阮棠入眼看見的，就是一大片的白色。

這個白色讓阮棠覺得很不安。

她好像猜到這裏是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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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眼熟的地方，貌似，就在不久之前的時候，她剛從裏面醒來過一次。

阮棠往前走了兩步，果然就看到了上一次時秋曼帶她來待過的那個病房。

就連細節也一分不差。

所以說，其實她的記憶力也還是挺不錯的吧。

阮棠想了一通有的沒的，但只是站在原地，并不再往前走，也不向周圍去看，只是站在原地，她在等秋曼。

醫院讓她感覺不安心，更何況，她還沒有看到秋曼。

而且她也并不是為了醫院才要見到這裏來的，她來到這裏，只是為了見一見明天的秋曼而已。

阮棠就站在原地等秋曼。

按照之前那幾次，她應該很快就會看到秋曼了。

可是阮棠又等了一陣不算短的時間，秋曼仍然沒有出現在這裏。

阮棠就有些害怕了。

她往後靠了靠，貼着牆站好，看着眼前的一大片白色，心裏很不安。

然後，忽的頭頂上的那些燈不知怎麽就閃了起來，明明暗暗的，怪吓人的。

阮棠便下意識地揚聲叫道：“曼曼！曼曼，你在哪裏？”

沒有人回應她。

秋曼應該是不在這裏的。

阮棠得到了這個結論，就立刻呆不下去了，她沿着牆壁，順着綠色的指示牌往前走。

她一邊走，一邊叫着秋曼的名字。

阮棠其實并不怕黑。

只是來到這樣陌生的地方，眼前又見不到秋曼，這一點才讓她感覺到害怕。

“曼曼！曼曼，你在哪裏？曼曼……”

“曼曼……”

她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牆很快就走到了盡頭，再往前去，就是一個樓梯間了。

阮棠就站在門口那裏，回頭去看走廊，走廊裏仍然沒有任何人，只是那些頂上的燈還在閃爍着，而樓梯間裏也依舊是暗的。

她不知道此時該向前還是向後，一時之間，阮棠發覺自己被困在了這裏。

阮棠只好大聲去叫：“曼曼！”

她仿佛能從秋曼的名字裏稍微汲取到一點支撐她繼續等着的勇氣。

然後，忽然間，走廊裏的燈全都好了。

阮棠也聽見了秋曼的聲音。

秋曼就在這裏。

“棠棠！”

阮棠立刻回過頭去看，看見了秋曼從走廊那裏向她跑了過來。

她也立刻向秋曼跑了過去。

再下一刻，那道光便又倏地蓋住了所有的景象，阮棠再也看不見了。

……

猛一脫離了這幻境，阮棠就立刻睜開了眼，她直接坐了起來。

阮棠坐了半分鐘。

不行，她還是當不了成年人。

阮棠一秒也不要再多想，立刻掀了被子，抱着秋曼今天才給她套好的枕頭，穿上拖鞋，悄悄地出了門，跑到了秋曼的卧室門口。

剛擡起手想去敲門，但是又怕打擾到別人了，猶豫了一瞬，阮棠就握着門把手，試着去開門。

沒想到，門并有鎖，她一推，門就開了。

而這扇門裏的秋曼也沒有睡覺，此時她正靠在床頭看着書。

阮棠不知道秋曼這是不是在等她。

但她覺得是。

她覺得是，就一定是。

秋曼合上書，擡起眼，看向抱着枕頭的阮棠，稍一挑眉，帶着笑，問道：“怎麽了？棠棠小朋友，還是害怕晚上一個人睡覺嗎？”

阮棠不搭理秋曼，只是抱着枕頭慫噠噠地跑上床，然後在秋曼給自己留好的那半邊睡下來，立刻閉上眼睛。

假裝自己在夢游好了。

自己可真是個機智的小朋友啊。

秋曼拿她沒辦法，只好将書放去床頭，準備關了燈睡覺。

然而她才一動，就立刻被阮棠抓住了手。

秋曼回過頭去看阮棠，阮棠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不裝了，看向她，問：“曼曼，你要去哪裏啊？”

秋曼說：“我哪裏也不去，只是關個燈。”

“哦。”

阮棠應了一聲，但是手上并沒有松開秋曼，還是抓的緊緊的。

秋曼沒有辦法，只能微微欠過身，去把燈給關掉了。

卧室裏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這片黑暗是柔軟的，讓人安心。

但阮棠判斷不出來是因為這間屋子的黑暗讓她安心，還是因為身邊有秋曼所以讓她安心。

這實在是不好判斷。

除非，她把秋曼趕到隔壁去。

但是現在她不能。

現在她非常需要她的大人陪着她，陪在她身邊——棠棠小朋友現在有一點點的害怕。

秋曼躺回去，閉上了眼睛，但是還是能感受到身旁阮棠在看她。

于是，秋曼只好嘆了口氣，偏過頭去看阮棠，問：“棠棠，你是不困嗎？”

阮棠抓着她的手，搖搖頭，說：“不，我困。”

“你困……”秋曼無奈，問：“既然困，為什麽眼睛還睜得這麽大？是要幫我守夜嗎？”

阮棠似乎在思考秋曼的提議，說：“那……也可以。”

只要守着秋曼，問題也不是很大。

只要秋曼不要離開她就好了。

秋曼沒辦法了，只好說：“棠棠，你放心，我不會走的。你只管安心的睡，我來守着你，這樣好嗎？”

阮棠就把秋曼的手，拉到了自己胸前，緊緊的扣住了，說：“不好。”

秋曼就問：“為什麽不好？”

阮棠回答的很理所當然，她說：“因為曼曼你也要睡覺啊。”

“不睡覺的話你會累的，沒關系，只要你不離開，我很快就可以睡着了的，真的。”

“好吧，”秋曼發現，自己真的是拿阮棠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任由阮棠抓着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胸口上，扣的很緊，挪不開，說：“好，我不走，我給你保證好嗎？棠棠，你放心的睡。”

阮棠，點頭了，沒有再說話。

秋曼只好維持着一個很奇怪的姿勢，但這樣能夠安撫住阮棠，就已經足夠了。

她察覺到了阮棠有一點不安。

但她不明白原因。

這會兒也并不是問問題的好時候。

她只要安撫住阮棠，讓她今天晚上睡個好覺，就可以了。

但上半夜的時候，兩個人其實都沒有睡好。

一直到了下半夜，阮棠實在是困了，手裏拉着秋曼的力氣也慢慢減小了很多。

但秋曼還是不能抽回手，只要她稍微微地一抽，阮棠便立刻就要醒過來。

于是，秋曼只好自己悄悄地調整了一個姿勢，将阮棠環在自己懷裏，摟住一點，借了一點點地方卸力，才能稍微不那麽費勁，也舒服了一點點。

兩個人就這樣，才終于能勉強睡了一覺。

但也算是折騰了大半夜。

這就導致了第二天時兩個人都起床遲了。

等到秋曼跟阮棠磨磨蹭蹭地洗漱完，再下去到樓下的時候，家裏其他人都已經出門去了。

只剩下張嫂還在家裏給她們留着早飯。

張嫂一看見她們，就笑着打趣她們，說：“哎呀，今天怎麽連小曼你也起遲了呀？這可不像你的呀。”

秋曼就擡起手，揉了揉那條昨晚承載了兩個人重心的胳膊，笑了一下，說：“昨天晚上折騰了大半夜，太累了，所以就多睡了一會兒，沒能起得來。”

張嫂一聽秋曼這話，立刻就笑了起來，抿着嘴笑，有些暗示的意思，說：“小曼你這是說的什麽呢？這會兒可還是大白天的啊。”

秋曼這才也意識到了自己這話其實是有些歧義。

她立刻就去看了一眼阮棠，見阮棠還是那樣迷糊着，似乎并沒有聽見她的話，就沒放在心上了。

阮棠這一覺睡得并不好，她老是夢見自己會找不到秋曼了。

一時間就會驚醒了。

但是好在每一次醒來的時候，秋曼的手就在她的手裏，人也在就睡在她的身邊，呼吸也是溫熱的，一切都讓她很安心。

然後她就會很快地再次睡過去。

但即便這樣也是很折騰的，所以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她還是有點迷迷糊糊的。

早飯也吃得很慢，秋曼跟阮棠才吃到一半的時候，江林就已經按照約定的時間來了。

秋曼雖然晚上休息的不好，但還記得自己吩咐了江林什麽。

就問了一聲：“那邊已經約好了嗎？”

秋曼是特意沒有說清楚的。

她怕阮棠聽見了又要撒嬌耍賴，跟她鬧着不肯去醫院，那樣又要哄。

但是哄阮棠對她來說并不是很辛苦的事情。

她甚至是很樂意的。

只不過在去醫院這件事上，她再怎麽哄，阮棠也不能不夠不去的。

江林點頭，說：“是的，都已經約好了。”

阮棠大概是睡得迷糊了，也沒有那麽多顧忌，看見江林，就笑笑，問說：“江特助，你吃過了嗎？要不要坐下來也吃一點呀？”

江林立刻很識趣地表示，自己已經吃過了，然後就找了個借口去外面，等着這兩位吃完早飯好出門去。

打擾老板的二人世界，她的工資還要不要了？

江林到外面，又掏出手機，點開了那個小公主後援會的群。

某助理：小公主剛剛叫我一起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