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心動
73.心動
定親儀式其實并不複雜, 一般半天就能完。如果女方看中了男方，一定會留男方吃一頓飯。這頓飯要有十八道菜，以彰顯女方對男方的看重。
何朗他們來得太早了, 他經受的考驗也太少了。這就導致天光剛亮，季平安一行人就只能等着吃飯了。
好在桃花西村子很大, 等着急了可以在村子裏面轉轉。
雖然桃花西和清水灣離得不遠，可因為要渡河, 季平安很少過來。換做平時, 他一定會趁着這個機會去看一看，說不定還會買上一些特産。
可現在他哪裏都不想去，他只想回家。但今天是何朗的大日子，他作為何朗的最好朋友，就算心裏百爪撓心, 現在也不能離開桃花西。
季平安坐在大圓桌旁邊放空了思緒，他再一次想到了小白。
往常這個點，小白應該起床了吧？他現在在做什麽呢？是在喂雞，還是在魚塘旁邊看魚群的情況？亦或是提着竹籃去菜地裏面挑中午要吃的菜呢？
長這麽大，季平安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歸心似箭。
想到這裏,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何朗。只見何朗正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和張家的兩個大哥談笑，看着滿面春風的何朗, 季平安特不是滋味。
本來他開開心心，何朗愣是搞得他神思不寧。季平安思考片刻之後做出了一個認真的決定：過兩天他準備給何朗做的肉丸子得扣下來一些。
光坐着也挺冷的, 也沒什麽人同季平安搭讪, 他感覺自己和快樂的氣氛格格不入。也罷，不如在村裏走一走。
他聽說桃花西有人家養了很多的山雞, 每到寒冬臘月時節, 來桃花西挑選山雞的人絡繹不絕。思考片刻之後, 季平安便站了起來，他走到何朗旁邊和他打了個招呼：“我出去走一走，很快就回來。”
何朗應了一聲：“別走太遠啊！”
桃花溪比清水灣大多了，光是西村就有五六百戶人家。圍着村子走上一圈需要一盞茶的時間，站在村中間的小道上，季平安聽到了起伏的雞鳴聲。
季平安自己家養了幾只雞就覺得它們已經夠鬧騰的了，沒想到桃花西的村民們每天面對的雞叫比他家還要熱鬧幾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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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去選幾只山雞，可是腳卻不受控制的沿着小道向着來時的碼頭走去。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站在了碼頭旁邊面向着東邊眺望着來時的路。
冷風吹在臉上凍得臉冰涼，定睛一看，只見靠近岸邊的河面上結了一層薄冰，沒有結冰的地方則飄着一層淡淡的水霧。
老艄公的船停在了對面的碼頭上，船身劃破冰面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季平安盯着船胡思亂想：要是小白現在就在船上該多好啊。他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帶着小白出來了。
可世上哪裏有後悔藥，季平安只能為自己不明智的舉動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人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習慣了小白的陪伴，只是分別幾個時辰他就已經受不了了。何朗說的沒錯，他就是喜歡上了小白。
都怪何朗，這麽快就點明了他的心思。他這人藏不住心事，這讓他怎麽面對毫不知情的小白？
季平安苦惱的嘆了一口氣，都說感情最磨人，他算是見識到了。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還沒睡呢，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
這可如何是好，一想到接下來的日子裏他要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和小白相處……想一想就覺得好煎熬，他整個人都頹喪了。
算了，還是冷靜冷靜去買點年貨吧，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順其自然。爺爺說過，感情勉強不得，是他的終究是他的，不是他的，他強求也求不來。
老艄公的船開始折回了，黑色的船槳劃過水面發出一陣陣嘩啦啦的聲響。船上只有兩人，一人是搖着船槳的老艄公，還有一人立在船頭正面向着季平安的方向。
季平安整準備轉身呢，就是這麽一瞟，他的腳步遲疑了：船上這人的身形怎麽這麽像他家小白啊！
可……不可能啊，小白怎麽會來這裏？小白又沒來過桃花西，更何況他答應過自己會在家裏好好看家。
冰天雪地的，小貓咪最怕冷了。肯定是湊巧，不會是小白。
季平安這麽勸說自己，可是一邊說着，他又控制不住的想要再看一眼。
萬一就是他們家小白呢？
怕自己看得不清楚，他準備将全身的靈氣集中在雙眼上。其實這一招挺傻的，一來他只會簡單的禦靈之術，聚集全身的靈氣對他而言挺累的。二來河就這麽寬，老艄公一會兒就能靠岸，他完全不用耗費時間和精力去做這種事。
只要他願意，站在岸邊等一會就行了。
可他還是想提前看一眼，哪怕那人不是小白，他也能死心了。
沒等他開始聚集靈氣，船上的人就已經開口了：“平安——”
是小白！！
季平安的眼睛一下就糊了，他想哭又想笑，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幸福感籠罩了。爺爺奶奶去世之後，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因為看到了一個人激動成這幅模樣。
習慣了一個人的季平安一直覺得自己挺堅強的，可是看到小白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季平安強撐的堅強頃刻間就土崩瓦解了。
老艄公很快就将船靠到了岸邊，小白一步就從船頭跨下：“在對面就看到你了！”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了季平安面前：“怎麽了？眼睛怎麽紅了？誰欺負你啦？”
季平安抽了抽鼻子，他壓下了想要擁抱小白的沖動。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聲音有些顫抖：“你怎麽來了呀？怎麽沒在家多睡一會兒？”
小白澄澈的雙眸中倒映着眼眶微紅的季平安，過去的那幾個時辰，他就像丢了魂似的，每一刻腦子裏面都是季平安。
在漫長的生命中，從沒有誰能讓小白這樣魂牽夢繞魂不守舍。後來在小黃的提議下，他決定出來找他。
他多想告訴季平安實情，可是話到嘴邊他硬生生的咽下去了。他笑道：“家裏不是快沒有米了嗎？我拖了一擔稻子到桃花東。想着你就在附近，來都來了我就來找你了。”
季平安剛剛平複好的心又亂了，小白真的太貼心了。這麽好的小白，怎麽能讓他不動心。
小白見季平安面色複雜，他有些忐忑的問道：“我……是不是不該來？”
季平安笑着搖搖頭：“不，來得正好！我們去買雞去！”
一聽說有雞，小黃的腦袋噌的一下從小白背後的背簍中伸了出來：“雞？！哪裏有雞？！”
季平安：……
小白無奈道：“知道我要出來，這家夥死活要跟着。我怕留他一個人在家會拆了咱家，于是就把他帶出來了。你不介意吧？”
季平安笑着搖搖頭：“不介意。”
小黃兩眼亮晶晶的：“平安，你不在的時候，我好想你哦。”
季平安笑着摸了摸小黃的腦袋：“我也想你。”
小黃嘿嘿笑了兩聲：“小白也想你了！”
季平安心跳猛然快了，他偷偷看了小白一眼，正好和小白四目相對。他的面頰一點點的紅了：“我也想你了。”
小黃蹲在背簍中好奇的看着桃花西的風景，他前面，季平安和小白兩正并肩而行。兩人讨論了一下拉出來的稻子能出多少米，一邊說着一邊向着村後走去。
當從翠翠家門口路過時，何朗眼睛猛地瞪圓了，他一拍大腿：“看，我說什麽來着！”
季平安家這只貓跟路天下第一，有季平安的地方就一定有他！當然，有他們兩的地方，也一定有小黃。
何朗二話不說就從背簍裏面抱出了小黃：“來來來，翠翠，我向你介紹一下小黃！”
金燦燦圓滾滾的小黃從背簍裏面一出來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人們驚奇的圍了過來：“這就是救了你性命的靈獸啊！他長得真可愛！”
“嘿，小雞，聽說你會說話啊？說一句話聽聽？”
季平安擔心的看着小黃：“小黃不會攻擊朗子他們吧？”
季平安就擔心小黃一個爆起傷了人，要知道這可是一只連野豬都能放倒的……雞。
小白笑道：“放心吧，那家夥天生愛臭美，圍觀的人越多，他越開心。”
上次去平橋鎮的時候，他快樂得很呢，在布莊裏面被小姑娘們簇擁時可沒見他發難。
被衆人簇擁的小黃果然是只與衆不同的雞，他雄赳赳氣昂昂仰着脖子，一張口就是對何朗的質問：“何朗你說請我吃好東西的呢？！”
衆人發出了驚呼：“我的天，他真的會說話！”
小白笑着對季平安說道：“看吧，他可比我們兩受歡迎多了。”
也是，可愛的靈獸誰不喜歡呢？而帶有妖族血統的季平安卻被大家忌憚，說出來真是一種巨大的諷刺。
季平安笑着對何朗說道：“朗子，我要去後面買幾只山雞，小黃就交給你照顧了啊，我很快回來。”
何朗樂呵呵的：“沒問題！小黃跟着我你放心啊！翠翠，快拿糖來，小黃愛吃糖。”
看小黃和衆人相處融洽，季平安也就放心了。他和小白沿着山道向雞叫最多的方向走去，向北邊走了幾戶人家之後，眼前就出現了一條上山的小道。
山腰上有一座宅子，宅子外的牆壁上挂滿了風幹的鹹雞，看樣子這就是養雞的那戶人家了。
小白溫聲問道：“平安準備買幾只雞？”家裏還有大公雞呢，沒想到季平安還會買雞回去。
季平安卻沒回答這個問題，他的腳步反而遲疑了下來：“小白。”
小白停下腳步：“嗯？”
季平安擡頭看着小白湛藍的雙眼：“小白其實不是靈獸吧？你和小黃都是妖修對不對？”
小白頓時心慌了，糟糕了，難道他暴露了什麽？平安已經起疑了嗎？
可是他實在不想欺騙季平安，這是他想要攜手共白頭的人。如果連基本的坦誠都做不到，他有什麽臉面說他喜歡平安？
小白抿了抿唇有些緊張：“嗯……”
季平安點點頭：“果然是這樣，所以小白不是沒有成年的小白貓對不對？你眼前的模樣就是你成年後的樣子對不對？”
小白遲疑的點點頭：“對。”
季平安認真的看着小白：“妖修是不是能活很久很久？”
小白再一次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的。”
季平安停頓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氣：“上次你問我的問題還作數嗎？”
小白詫異的問道：“什麽問題？”
季平安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說，如果我願意，你可以幫忙找來功法讓我修行。還作數嗎？”
小白嚴肅起來了：“作數。”
只是他更加摸不着頭腦了，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之前他再三勸說季平安修行，季平安一直沒正面回答他。怎麽才分開幾個時辰，平安就轉性了？
季平安舒了一口氣：“那就行。只是我資質不太好，即便修行估計也沒辦法修行到小白這個級別。”
小白溫聲道：“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只是平安，你怎麽突然想起修行這事了？”
季平安不敢直視小白的眼睛了，他扭頭看着路邊的老樹聲音低低的：“我，我想活得長一點。能和小白在一起的時間多一點……”
小白感覺自己腦海中像是炸開了五光十色的煙花，炸得他整個人輕飄飄的。在他的腦子還沒回過神時，他的身體已經替他做出了反應。
小白向下一步，一把将季平安摁在了懷裏。他想擁抱季平安很久很久了：“想和我在一起的時間多一點？”
季平安的臉埋在了小白厚實的胸口，隔着衣衫能聽到小白一聲快過一聲的心跳，小白的氣息圍繞着自己，這一刻他覺得無比的安心：“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