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拯救
小蜘蛛聽到了隊友們的呼喚, 可是，與此同時，他也聽見了另一個聲音, 直達他的大腦。
“你覺得她是伊妮爾·奧瑟？”
這是個冷清的女聲, 來自小蜘蛛面前的機甲，她的ID是“職業貼膜”。
小蜘蛛狠狠咬了下唇, 沒有回應。反正，他回不回應都毫無意義。
眼前的女人, 還有更多的人, 都能直接窺探到他的一切——他過去的一切, 他正在思考的一切。
他就像他現實中的樣子一樣，一絲|不挂，沒有任何隐私。
果然, 沒多久，他就聽見身前的女人發出了一聲冷笑：“你想向她求救？向一個連隊友都能無情出賣的女人？”
小蜘蛛想要搖頭，想要反駁，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認命地開口：“直接告訴我，想讓我做什麽？”
總算聽到了一句滿意的回應，女人笑了笑, 用命令的口吻道：“讓我加入你們。”
“恭喜不白的戰隊‘稱霸全星際’獲得初賽第二場的勝利！請各隊成員确認好下一場比賽的對手與時間，提前五分鐘登錄游戲，避免錯過時間不戰而敗。”
秋墨一幹人等還在尋找“職業貼膜”的下落，突然聽到系統提示音, 都是一臉懵逼。
贏了？什麽情況？
是小蜘蛛把那個貼膜的幹掉了？還是那個貼膜的掉線了？
怎麽想都是後面那種可能性更大一些。
被傳送回比賽前所在的位置後，秋墨看着身邊的小蜘蛛，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被艾琳埃爾搶先道：“欸？怎麽回事啊？我們怎麽莫名其妙就贏了？蜘蛛你幹了啥？”
小蜘蛛沉默了一會兒，轉身面向隊友時，詭異地笑了：“嘿嘿嘿，難道你們不知道這個世上有‘嘴遁’這個技能嗎？傳說中主角的必備技能之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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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把那個貼膜的說死了？”秋墨挑眉。
“确切地說，是我把她策反了！”小蜘蛛邊說邊點開自己的空間手環，把一個機甲零件的信息分享到隊伍頻道。
斯班達鎖鏈：25級輸出系統，可升級，增加50%的速度和100%的生命。
“這是……神器？”艾琳埃爾點開零件信息，被它的屬性驚呆了，“好雞肋！”
速度再快，沒人駕馭得了就沒有意義，至于生命，如果防禦上不去，機甲很容易就被擊穿，生命再高也沒用。
“喂！”小蜘蛛不滿地抗議了一聲，然後輕咳兩聲，換上正經的語氣，“總之，這就是她的誠意了。這件神器是她通關比賽前出現的那個副本得到的，想以此作為交換，加入我們的戰隊。”
秋墨皺了下眉，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加入我們的戰隊？她不知道已經報名參賽的戰隊，成員不可随意更改麽？”
“對啊，我也這麽跟她說了，但她說沒關系，可以先加好友，以後組隊一起玩的時候別忘了帶上她就成。”
秋墨本能地想要拒絕，可是，不知為何，腦海裏快速掠過了一句話——求求你，不要殺了我。
她微微一怔，不禁陷入沉思。忽然想到了什麽，快速點開剛才那場比賽的錄像，找到小蜘蛛和“職業貼膜”對峙的畫面。
電子屏幕上，兩人面對面站着，一動不動，似乎正私聊說着什麽。一段時間後，“職業貼膜”對小蜘蛛發起交易，把斯班達鎖鏈交易給了他，然後毫不猶豫地點開比賽信息界面，選擇了“認輸”。
乍看之下，似乎沒什麽問題，可有個最大的疑點。
這個疑點，秋墨沒有直接在隊伍頻道裏說出來，而是給夏玄發了私信：“你覺得，小蜘蛛不跟對方打一架，就同意讓對方入隊的可能性，有多大？”
“零。”夏玄連思考的時間都省下，脫口而出，“他在加入我們之前，跟我們每個人都打了一架，說是想确認我們的實力，其實只是想和我們交朋友罷了。蜘蛛這個人并不好戰，首先他的機甲就不是戰鬥型，副本的時候躲在一旁觀戰，第一場比賽跟我一起挺了一整場的屍，王女和黑鴉去找職業他們麻煩的時候他也沒參與，是後來被卷進副本才不得不戰鬥。所以我覺得，他并不好戰，打架只是他交朋友的一種方式。不跟對方打一架就同意讓她入隊，只有兩種情況。”
“哪兩種？”
“一、他們原本就認識，或者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打過一架了。二、蜘蛛聽命于那個女人。”夏玄說着，隐約捕捉到了什麽，微微一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也不算吧……”秋墨不想讓夏玄知道她試着入侵過小蜘蛛的光腦，“就是覺得哪裏怪怪的。”
“所以你覺得，哪種可能性更大一點？”
“後者。”秋墨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然後換上有些嚴肅的語氣，“根據我們之前掌握的信息，蜘蛛在現實裏參與過戰争的可能性很大。他對戰場十分了解。從他的作戰方式上可以看出，他具有一定的實戰經驗，但他本人很逃避戰場，所以，比起退役軍人主動當傭兵，他在現實中受制于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你打算怎麽辦？要救他麽？”夏玄問着，心裏已經猜到了回答，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真麻煩。如果可以，他一點都不想卷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
可是，見死不救這種事，他做得出來，秋墨做不出——雖然她總是我行我素，不會察言觀色，常常因為過于強勢被人疏遠而不自知，也只有他願意陪在她身邊任她折騰。但是，她見不得別人受傷流淚，尤其是認識的人。
蜘蛛也算和她并肩作戰了幾場，所以她絕不可能對他撒手不管。
果然，短暫的沉默過後，秋墨的回答是：“加那個女人，從她下手，挖出蜘蛛的真實信息。夏玄，你要幫我。”
夏玄了然一笑：“如你所願。”
“稱霸全星際”戰隊全員加了“職業貼膜”為好友。
初賽第三場比賽的确切時間還沒定，但根據系統提示，最早也要第二天上午才能出來。
考慮到夏玄的身體情況，不能在全息艙裏一動不動地待太久，所以，秋墨沒跟“職業貼膜”聊幾句，就扔下一句“我累了，下了。”斷開和全息艙的連接，退出了游戲。
從全息艙裏出來後，她走到夏玄的全息艙外，替他拉開艙門。
夏玄幾乎是追随着她退出了游戲，剛睜眼就見她站在自己身邊，忍不住笑着向她伸去一只手：“這麽自覺嗯？”
秋墨翻了個白眼，卻還是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拽，把他從座椅上拽起來，撈進懷裏：“我看你恢複得不錯啊？要不要來跟我過幾招，活動活動筋骨？”
“不了。”夏玄輕聲說着，整個人靠在秋墨身上，嗅着只屬于她的氣息，感受着她溫暖的體溫，有那麽一瞬間，真想就這樣一直靠下去。
可最終，他還是咬咬牙，輕輕推開她，自己走向了沙發：“現在就開始麽？”——他是在說入侵“職業貼膜”的光腦，拯救小蜘蛛的事。
“等等，我先制作一個病毒。”秋墨追上夏玄，和他一起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打開自己ID為“Ghost”的那個光腦，同時點開好幾個黑框，手指在投射在茶幾上的虛拟鍵盤上快速舞動，輸入了幾行代碼，按下回車。
那幾個黑框陡然變作刺目的紅，自動輸入了幾十行代碼後，又變回沉悶的黑。
夏玄只看了一眼，便了然：“隐形定位追蹤？”
“嗯。”秋墨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然後簡單解釋了一句，“只要把這個病毒植入到那個女人的光腦裏，任何跟她通過光腦聯系過的人，光腦都會感染這個病毒，這樣一來，我們就能掌握他們所有人的星際坐标。”
“我有個疑問。”夏玄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入侵我光腦的時候，用的不是這個ID吧？”
“咳……”秋墨被這個突然的疑問嗆得一咳——當然不可能用這個ID啊！這個ID是她工作專用，雖然防禦更高，更難被入侵，但上面的任何動作都會同步到聯邦總部持有的一臺光腦上。要是被總部的人知道她濫用黑客的能力窺探游戲玩家的私人信息，她還想不想出獄了？
夏玄光看她的表情，就差不多猜到了原因，于是不等她回應便換了個問題：“為什麽這次用了這個ID？”
秋墨暗暗松了口氣，平靜地回答：“兩方面原因：一、這個ID安全性和保密性都更高，重要資料都會定時轉移清除，就算真的被黑也沒事，不過我想聯邦之內除了你應該沒人黑得了我。二、我這次有正當的理由，沒必要向聯邦遮遮掩掩，萬一真的查到小蜘蛛有危險，需要用到聯邦的力量時，也少了番解釋。”
“嗯。”夏玄應了一聲以表示在聽，緊接着打開自己的光腦，“需要我做什麽？”
“我想把病毒秘密植入到對方的光腦，因為需要讓病毒充分擴散，所以不能被對方察覺。”
“懂了，我替你掩護。”
秋墨忍不住笑了笑。
原來，有個懂行的人在身邊是這種感覺。
只是短短一句話，就足以讓她安下心來。
秋墨又在黑框裏輸入了一些什麽後，唇角牽起了一個嗜血的弧度：“來吧！進攻開始！”
“嗯。”夏玄應着，迅速調出黑框，開始了手指的舞蹈。
他的手指修長白皙，覆着一層薄繭，敲在虛拟鍵盤上發出輕盈的聲響，屏幕上的代碼以一個可怕的速度增加着，基本是半秒換一行。
打滿整整一頁後，代碼排着隊從屏幕裏鑽出來，鑽進秋墨面前的黑框，和她打出的代碼相互交織。
一時間，空曠的大廳裏只剩下手指和桌面敲擊的聲響，密集到令人發指的程度。
兩人面前的黑框一個個彈出，又一個個消失，突然，半空中出現了一個血紅的進度條，開始以一個緩慢的速度增加。
半個多小時後，進度條滿格，一個巨大的屏幕憑空彈出，出現了《錯位空間》裏的游戲界面，界面正中央有一個人正在移動，ID是“職業貼膜”。
成功了！
秋墨微微眯起雙眸，小心地把先前準備好的病毒植入到這臺陌生的光腦裏，然後重新調出一個屏幕，開始了對這臺光腦的檢索。
憑着多年當黑客的經驗，她幾乎是毫不費力地從這臺電腦裏挖出了十幾份藏得十分隐秘的資料進行了備份，然後果斷切斷了和這臺光腦的連接。
大屏幕突然關閉，夏玄微微皺了下眉：“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麽急。有我掩護，她沒那麽容易察覺。”
“我知道。”秋墨當然信任夏玄，只是，“已經足夠了。”她邊說邊點開其中一份資料，标題上的“反聯邦”三個字格外刺眼。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三個字，發出一聲冷笑：“果然。”
“怎麽了？”夏玄看着這份名為《關于反對星際聯邦化組織吸納高質量成員的決定》的資料，一時間沒看出什麽特別，“一直聽說有反聯邦組織存在，沒想到是真的。我參與的基本是對外戰争，聯邦內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你不需要了解。”秋墨強硬地說着，關掉這份資料，點開了第二份、第三份……終于，點開第十八份，也是最後一份資料時，出現了一個人的檔案。
姓名：塔塔·莫澤希亞
性別：男
年齡：23歲
國籍：白化星修爾莫國
備注：人形武器實驗體，編號Flb20218。
白化星！
秋墨不敢置信地看着資料下方的三張裸|照，瞳孔猛地一縮。
只要看過一遍就不會忘記——這個星球上的人，無論是皮膚，還是頭發和眼睛，甚至連血液都是純白的。
秋墨擡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好半天才從口中擠出這麽六個字：“我認識這個人。”
夏玄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開始意識到，此時此刻，展現在他眼前的，不僅僅是反聯邦組織的陰謀，還有秋墨親身經歷過，而他一無所知的過去。
他真的很想知道，在兩人分開的這一年半的時間裏，秋墨都經歷了些什麽？
可同時，他也知道，問秋墨這些無異于揭她傷疤。他不想做這種事，所以，只能等——耐心地等秋墨對他放下所有的戒心，主動将一切和盤托出。
資料上的三張照片，分別是正面照、側面照和背面照。照片上的人沒有穿衣服，一頭銀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半垂着長長的睫毛，銀灰色的眼眸間沒有一絲光澤。
他身材修長，骨架比藍星人小得多，看上去就像一個精致的人偶。再加上他那張過于陰柔的臉，要不是他的胸膛一馬平川，下面還有着不該有的東西，秋墨真會判斷錯他的性別。
“夏玄，你覺得他會是小蜘蛛麽？”秋墨聲音裏不自覺地帶上一絲沙啞。因為她突然意識到，或許，她曾經有機會救出這個人的。
夏玄默默地看了她一會兒，什麽也沒說，擡起一只手，指了指資料上的一行字——腰椎植入基因：蘭伯斯特蟲星類人蛛。
秋墨自嘲一笑：“是啊，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她說着，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打開自己另一個名為“獨黑”的光腦，一個電話打去了聯邦總部。
“是，我是伊妮爾·奧瑟……我申請成為這次行動的指揮官。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駁回。”
第二天早上，秋墨頂着兩個黑眼圈，一臉怨念地從床上坐起來。
聯邦總部那群混蛋，最終還是拒絕了她的申請，說什麽也不讓她參與這次行動，要不是夏玄在一旁，聽到總部的回應後當場反駁回去，态度強硬、有理有據，說不定她真的只能束手就擒。
總之，最後的最後，夏玄為她争取來的結果是——她有權獲知這起行動的進展，也可以用光腦從旁協助，但絕不可親自參與其中。
也就是不能露面的意思。
因為，很明顯，對方這次的目标，不是別人，正是她。
秋墨打了個哈欠後，慢吞吞地穿起衣服。
昨晚，她很晚才睡着，腦子裏全是照片上那個叫塔塔·莫澤希亞的人，想象着他在這一年半裏遭遇的一切，想象着他此刻的處境，越想越不安，越不安越睡不着。
最後完全是一連做了幾百個仰卧起坐和俯卧撐，累睡過去的。
穿好衣服後，她下了床，經過桌邊時很順手地撈起桌上的梳子，一邊梳頭一邊走到夏玄的房間門口，飛起一腳踩下門把，把門踢開。
聽到門口的響動，被吵醒的夏玄皺了皺眉，忍不住把被子裹緊了些。
“起床救人了混蛋！”睡眠不足的秋墨，戾氣不是一般地重。
聽出她語氣裏的不耐，夏玄真怕她一言不合就把他踢下床，所以，他第一次自己睜開了眼睛，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今天……”他打了個哈欠，“還上游戲麽？”
“上，當然上。”秋墨一腳踩在夏玄床沿，胳膊擱在腿上，直勾勾地看着夏玄回應，“在行動開始前，不能打草驚蛇，所以，我們不僅要上游戲，還要自然地跟那個女人接觸。自然懂嗎？自然！”
夏玄抿了下唇：“我不擅長演戲。”
“那就裝啞巴。”秋墨收回那條霸氣的腿，轉身背對他的同時伸了個懶腰，然後繼續梳頭，“唔……至于臉部表情，你在機甲裏誰看得見？”
“有道理。”夏玄一邊點頭，一邊拿起了疊在枕邊的衣服。
“職業貼膜”的真名，叫薩德·裏昂。
顯然，這是個聯邦名，她是個藍星人，原名暫時未知。
秋墨植入到她光腦上的病毒已經開始發揮作用，她的星際坐标被發送到了聯邦總部。
因為需要時間讓光腦病毒充分擴散，所以，至少一周之內，所有參與這次行動的人都只能按兵不動、耐心等待時機。
秋墨以風卷殘雲之勢用完早餐，立刻登錄了游戲。
才剛咬下一口面包的夏玄愣愣地看着她沖向全息艙的背影，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
“連接！”
秋墨迫不及待地進入游戲，明知道在光腦病毒擴散前，除了耐心等待她什麽也做不了，可就是按耐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想要立刻跟小蜘蛛以及那個控制了他的女人接觸。
結果，進入游戲後，她點開隊伍信息，發現自己的隊友一個都沒上線。
又點開賽程圖看了眼，初賽第三場的時間已經定下，就在3個小時後。
初賽一共就三場，淘汰掉了四分之三的戰隊，接下來的半決賽是混戰——所有晉級的戰隊會被投放到一個賽場中，以各隊擊殺的人數和死亡的人數計算比賽積分進行排名，排名前二的戰隊将進行最終的決戰。
秋墨看了眼賽程圖上代表半決賽混戰的那個大圓圈，無聲地嘆了口氣。
如果沒有小蜘蛛這事，她應該會很期待半決賽吧？可現在的她，只想原地爆炸。
一段時間後，夏玄上線了，他遠遠看着正站在懸崖邊上發呆的秋墨，沒有說話。
心裏忽然有些感慨——人與人之間，究竟是因為什麽而互相吸引的呢？
是因為對方有着和自己一樣的興趣愛好，有很多共同語言，為了不寂寞才彼此接近？
還是因為對方有着自己所沒有的能力和氣質，讓自己不明覺厲，所以克制不住地去仰慕？
或許，兩者相互交織，才構成了人與人之間奇妙的情感。
夏玄不認同秋墨的做法。
如果他是她，絕不會多管閑事——只要受傷流淚的不是他所愛的人，他的內心就不會有任何波動。
可他不得不承認，正是秋墨的這一點吸引了他。
這顆想要拯救別人的心，也曾深深地拯救過他，所以，他怎麽也無法對她說出“你不要多管閑事”這種話。
更何況，這一次，對方本就是沖她來的。
秋墨站在懸崖邊上發了會兒呆，轉身想要離開時，這才發現夏玄已經上線了。
她微微一愣，沉默着和夏玄對視片刻，忽然輕聲開口，說出了這麽一句話：“夏玄，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入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