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面基
耶洛斯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
既然決定相信秋墨, 那麽，此時此刻，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就是無條件服從秋墨的命令。
兩人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地下室的入口處。
漆黑的夜沒有光, 地下室裏更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秋墨開啓單片電子眼鏡，借着電子眼鏡的視覺環境模拟系統, 往地下室裏掃了一眼。
普通的樓梯，沒有人。
啧, 她不是說了不要太深入麽？人都到哪裏去了？
沒有猶豫, 她以最快的速度同時調出地形圖和虛拟鍵盤, 在鍵盤上快速輸入了什麽後，地形圖上立刻多出了許多藍色的圓點。
和紅點不同，藍點的位置十分有序, 主要集中在兩處。
——是參與這次行動的隊友。
身為一名資深黑客，秋墨黑敵人，也黑隊友。
這些軍人的位置信息，原本只顯示在夏玄和耶洛斯的光腦上, 而她，直接黑進耶洛斯的光腦盜取到了這些信息。
耶洛斯看着地形圖上那些正在移動的藍點，不禁一哂——這女人是黑光腦黑上瘾了啊？
還是說, 她覺得比起開口讓他分享，直接黑掉他的光腦比較快？
剛這樣想完，便見秋墨關掉所有的電子成像，幾步沖進地下室, 單手撐着扶手輕盈一翻，整個人便躍到了下一層樓梯。
卧槽，這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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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洛斯顧不上驚訝，忙跟着她躍下去，然後露出了更加不敢置信的神情。
比這個女人高了近兩個頭的他，居然只能勉強跟上她的速度？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還以為阿爾傑隊長說自己打不過她是在開玩笑，或是故意讓她。現在看來，這女人怕是有毒。
“耶洛斯，接下來的指揮交給你——我已經知道小……塔塔·莫澤希亞在哪兒了。”
“呃？”
突然聽到秋墨的聲音，耶洛斯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好，放心交給我。”
不就是甕中捉鼈麽？簡單得很。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一個人可以？”
這話，要是被以前的秋墨聽到，耶洛斯肯定免不了一頓打。
敢質疑她的能力，嗯？
小樣兒，你怕是失了智！
不過，此時此刻的秋墨，心裏擔憂着小蜘蛛的安危，以及和小蜘蛛相遇後自己的安危，沒功夫搭理他，只匆匆“嗯”了聲，便頭也不回地沖向了地下室的深處。
就在剛才，先遣1隊在地下三層掃到了來自地下四層的部分影像。
——半截類似彎刀一樣的東西，尖端緊貼着第四層的天花板，另一端居然只留下一個模糊的殘影。
這個細節對于整張地形圖而言十分渺小，不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
就連秋墨也是把地形圖放大了數倍，想查看先遣1隊的行進方向時，無意間發現的。
那東西，讓秋墨聯想到了在天花板上快速移動的巨型蜘蛛！
那是他其中一條蜘蛛腿！
之所以只掃到半截，還是殘影，就是因為那只蜘蛛的移速太快了！
秋墨的心跳陡然加速，有那麽一瞬間，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如果那真是塔塔·莫澤希亞，如果塔塔·莫澤希亞的速度真的快到了這種程度，或許，她會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就被他秒殺。
死亡面基麽？想想真是刺激呢。
秋墨在進入地下四層前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把自己的心跳穩定在一個相對正常的水平。
地下四層同樣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秋墨只能借助左眼前的單片電子眼鏡，進行一定範圍的環境識別。
——是一條還算寬敞的走廊。
她的身體緊貼着牆，沿着走廊，小心地往前挪動。忽然，天花板上發出“呲啦”一聲輕響，刺眼的火花轉瞬即逝，快得甚至看不清顏色。
靜電？
不，是電流？
秋墨愣了一下，大概猜到小蜘蛛是靠什麽在天花板上移動的了。
總覺得，不太妙啊。
感受到迎面襲來的勁風，秋墨本能地往地上一滾，然後眼睜睜地看着一道閃電就這麽從她剛才站着的位置掃了過去。
同樣轉瞬即逝，只留下零星的火苗四散飛濺。
“呵，小蜘蛛，你想殺了自家隊長麽？”
意識到自己的位置已經暴露，秋墨很幹脆地放棄躲藏，從地上站起來後，光明正大地立在走廊中央，微微偏過頭。
通過左眼前的單片電子眼鏡，她看到距離自己十米遠的位置，出現了一個身材比她還嬌小的人形生物，緩緩張開背後的八條“蜘蛛腿”。
每條腿的尖端都猶如彎刀，幾乎可以想象出刀刃的鋒利。
“啧。”秋墨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忍不住皺眉——果然，這麽多年過去，她還是對蜘蛛這種八條腿的生物有心理陰影。
網游裏的感受還沒這麽強烈，而此時此刻，看到黑暗中的小蜘蛛，她居然本能地感到了畏懼。
在她眼裏，蜘蛛并非不可戰勝，她也試着弄死過幾只。只是，心理上難免會承受一些壓力。
但這并不妨礙她想從反聯邦的魔爪裏把小蜘蛛救出來。
半天等不到小蜘蛛的回應，秋墨只好再次開口，喚出他的真名：“塔塔·莫澤希亞，我們談談？”
人對于自己的名字，總是很敏感。
小蜘蛛也不例外。
黑暗中，他銀色的眼睫一顫，微微擡頭，和相隔十米的秋墨對視。
許久，總算認命地開了口。
低啞的嗓音裏帶着奇怪的噪音，令人有些毛骨悚然：“我跟你，沒什麽好談。”
和游戲裏逗比話痨的印象不同，現實中的小蜘蛛，嘶啞的嗓音裏充滿了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冰冷。
不過，他嘴上說着“沒什麽好談”，卻沒有用行動結束這場談話——比如攻擊她什麽的。
讓秋墨松了口氣。
看來，塔塔·莫澤希亞雖然被反聯邦改造成了人形武器，但他尚且有着自己的意識，能自己選擇要不要攻擊入侵者——至少，在反聯邦的人發現有人入侵，控制他進行戰鬥前，他是自由的。
這就好辦多了。
秋墨試探着朝塔塔靠近了幾步：“不要這麽冷淡嘛。我們好不容易線下面基一次，不一起去外面逛逛，喝個下午茶什麽的，也太說不過去了。”
“不要過來。”塔塔冷冷說着，八條蜘蛛腿稍稍收攏，往後退了兩步。
秋墨腳步一頓，然而，沒有停頓多久，便繼續朝他靠近：“我發現你現實裏的樣子，比游戲裏好看多了欸。你游戲裏的機甲組裝得亂七八糟的，完全看不出是個什麽鬼，而你現在的樣子……”
“伊妮爾·奧瑟。”塔塔忍無可忍地打斷她，不想跟她廢話，“謝謝你，來救我。可你，救不了。”
他不喜歡自己的聲音，所以，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皺眉。
唉。有點想念自己在游戲裏的正太音了：“趁現在，走。”他幾乎是強硬地命令道。
從他話裏讀出了一絲微妙的嘴硬心軟，秋墨忍不住笑了笑，提醒他：“如果反聯邦真能讀取你的一切想法，你以為你現在放過我，之後的日子會好過麽？”
“死不了。”塔塔微微眯起雙眸。
此時此刻，秋墨和他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了一米。所以她電子眼鏡上的視覺環境模拟系統足以掃描出眼前之人的具體形象。
他的臉，和他檔案上的照片完全重合，沒怎麽變。只是兩只眼睛的深淺有些不同。
他沒有穿衣服，露在外面的皮膚光滑到不可思議，似乎已經不是人類的皮膚。
秋墨的視線不自覺地下移，落在他兩腿之間。後者仿佛覺察到了什麽，又後退了半步。
和想象中會看到的景色不同，他的兩腿之間，該有的不該有的，什麽都沒有。
秋墨皺了下眉，再次擡頭的同時，猛地往前沖了幾步，一把抓住塔塔的手臂，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一個利落的過肩摔把他摔在了地上！
塔塔的身體比她想象中要輕，然而皮膚的觸感非常奇怪，冰冰涼涼的沒有溫度，卻又不是那種金屬的冰冷。
他背後的蜘蛛腿和地面狠狠相撞，刺耳的聲響在空曠的地下室裏回蕩。
秋墨以最快的速度騎到他身上，一只戴着露指手套的手按上他的臉，遮擋住他的視線：“塔塔，信我一次！”
這句話，她用非常認真的語氣說了出來。塔塔聞言，八條蜘蛛腿在空中一滞，其中一條幾乎已經抵上她的喉嚨。
“相信我，我能救你的！既然我來了，一定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相信我！”
秋墨快速說着，手上也沒閑着，脫掉手套後從掌心摘下一枚銀色的芯片，用力卡進了塔塔的脖子。
塔塔悶哼了一聲，非但沒有反抗，反而徹底放松了自己的身體。
八條蜘蛛腿緩緩貼上地面，不再對秋墨構成任何威脅。
這下，秋墨是真的松了口氣。
其實，在見到真實的小蜘蛛之前，比起擔心他被反聯邦控制，她更害怕他是自願加入反聯邦的。
所以她才會一直說些游戲裏的事，試圖讓他放松警惕，趁他動搖的時候一舉将他拿下。
現在看來，她的謹慎完全沒有必要。
身下的“少年”十分配合，一動不動任她騎着。
發現這一點後，秋墨放心開啓自己的光腦，調出虛拟鍵盤，手指在空中快速舞動，打出幾行代碼。
“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痛，忍一下。”
她說完這句話，沒給小蜘蛛任何準備的時間，按下回車。
随着激活命令的執行，銀色芯片卡入的地方，驀地閃現出刺眼的光亮。
在這抹光的映照下，秋墨終于清楚地看到了塔塔的臉。
雌雄莫辨的臉上，一雙異色的眼眸。左邊那只是他原本的銀灰，右邊那只居然是血紅的，中間的黑點有些奇怪，似乎不是瞳孔，而是——監視器？！
感受到白光對大腦的侵蝕，塔塔左邊那只眼睛的瞳孔明顯一縮。咬牙忍耐了一會兒後，終于再也忍不住，慘叫出聲。
“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