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40那一年,夢裏花開(3)

要說這蘇州城內,胖頭陀的名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就沖着他那一手在烹饪方面的好手藝,當年不知多少酒樓的老板踏破了他們家的門檻,争着搶着想要讓胖頭陀成為他們的掌勺廚師。怎奈,這胖頭陀生性淡泊,面對花花綠綠的人民幣任是沒肯松口,反倒是每日小酒小菜地過起了悠閑日子。

不多久,也就沒人上門了,頗有門可羅雀之勢。就在大家以為胖頭陀就此隐于市的時候,胖頭陀家在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張羅着弄了小門面,第二天就噼裏啪啦地放了一串鞭炮,就算是開張營業了。店名是聚福祥,也就是寧淩嘴中的那個小破店。

這個小破店卻讓各大酒樓的老板們愁雲滿目,小破店對于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平地驚雷,炸得他們外焦裏嫩的。胖頭陀開酒樓,天呀,他們的酒樓還會有食客?!不可能有!

可過不了多久,食客們紛紛再次回到各大酒樓買吃食。這可讓各大酒樓的老板驚得瞪大了眼,扒長耳朵探聽,原來這胖頭陀做的吃食實在是太難吃了,價格還高得吓人。這樣的酒樓還會有誰去光顧?

這頭各大酒樓的老板們百思不得其解,那頭胖頭陀正拼着命揣着腿,撒腿子地滿院子跑。

原來,胖頭陀的妻子瘦圓規看着一撥一撥的人群湧向聚福祥,瘦小的身子板激動地顫顫地,兩眼閃着灼灼的光芒像極了一頭餓瘋了的母狼,這麽多年了終于也能富婆一把了,仰天長嘯,哈哈……。沒想,胖頭陀卻生生地将這個美夢給活活地掐死了。胖頭陀看着一撥撥的人群,渾圓的膀子幾天下來就瘦骨嶙峋地,和瘦圓規沒啥區別了。于是,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這個菜裏多加點鹽,那個菜多加點糖,或是加些辣椒,哈哈,辣死他們,累死老子了。

瘦圓規看着店內一天比一天少的食客,氣壯山河的分店計劃一點點地癟掉。一天,不經意路過廚房,發現自己的老公正喜滋滋地拿着一大勺的辣椒往菜中加。瘦圓規是誰?皺皺眉,略一思索,原來是你小子在搞怪呢!掄起放在竈上的擀面杖就往胖頭陀身上拍。死小子,我說怎麽沒人了呢,原來是你個死小子在作怪,看我怎麽收拾你……

接着就是噼裏啪啦的一陣劈頭蓋臉,接着就是胖頭陀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唬,再接着就是撒腿子跑呗。

若幹年後,胖頭陀好說歹說地将小小的謝暖兒從謝家讨要了過來收做徒弟。咧着嘴,開着門牙的小丫頭嘻嘻地指着小破店的招牌碎碎叨叨地念着:“取……田……羊”彌勒一般咪咪笑的胖頭陀驚得一愣一愣的,繼而暴跳地抓起腳上的鞋就往謝暖兒身上拍,“死丫頭,取田羊,是聚福祥,小心我拍死你……”

嘻嘻笑的謝暖兒露着缺門牙的細碎小銀牙,不急不緩地微微挪身,氣定神閑地微微開口,“拍死了我,就沒人給你做徒弟了。”一句話,将胖頭陀正欲下拍的手生生地堵在了半空,這丫頭将他給抓得死死的。

原來,聚福祥因為久不修繕的緣故,招牌上的漆掉得七七八八了,依稀只能看出,取田羊三字,所以就成了“取田羊”,時間久了,也就沒人知道這小破店的原名是“聚福祥”,而“取田羊”之渾名卻不胫而走,更因有了新的小掌廚而名聲大噪一時。咳,當然此是後話。

瘦圓規微微地撩起布簾,看着前堂坐在謝暖兒身邊吃得正歡的寧淩,眼瞪得跟個銅鈴一般,眼珠子就差點出來了,一手緊緊地捂着胸口,一手揪了揪身邊的胖頭陀壓着聲道:“死小子,怎麽會這樣?”

胖頭陀胖乎乎的臉上沒了往日的笑眯眯,苦着臉讪讪,“躲了這麽多年了,看來還是躲不掉呀。我們平頭人家……唉……”話到一半,胖頭陀嘆了口氣,看了看簾外的謝暖兒,臉上更是沒了生氣。

“暖暖怎麽會招惹到這樣的人家啊,兜兜轉轉,看來我們還是兜不開啊。”瘦圓規說着緊了緊抓着丈夫的手,二十多年前風風雨雨兩人都一起經歷過了,現下的突發情況讓這個瘦弱的女子更加堅定了要和丈夫走下去的決心。

輕輕地捋了捋妻子的略帶斑白的發,胖頭陀滿眼歉意地看着自己妻子,凄然一笑,斂起眼,轉身,淡淡問:“你後悔過嗎?”

身後,良久的無言,胖頭陀卻從後面被瘦圓規給緊緊擁住了,溫軟可口。胖頭陀看着院子中形單影只的老樹,咧嘴笑了,眼中卻閃出了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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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堂,謝暖兒好笑地看着一臉狼吞虎咽之相的寧淩,掏出手帕,好笑地遞過去。

寧淩囧囧地接過手帕,忽地臉就紅了,将依稀還剩有零星幾只小馄饨的白瓷碗推到了謝暖兒的面前,尴尬地撓了撓頭,偷偷地咂着嘴,低低道:“我,我,吃飽了,你,你吃吧……”說着就扭頭不看謝暖兒。

見寧淩這番窘迫,謝暖兒也起了逗弄之心,故意板着個臉,佯裝撒嬌道:“你不會是想讓我吃你吃剩的吧?我才不吃。”

“沒,沒,謝暖兒,不是的,我,我是見你沒吃,留給你吃的,我,我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一向橫行霸道的寧淩竟磕磕巴巴地解釋着,急得滿臉通紅。

謝暖兒見他這番,不禁哈哈地笑出聲來。寧淩知道被騙了,混世小魔王的性子不禁又撒了起來,惱怒地伸着修長的手,指着謝暖兒,憤憤地想要說些什麽,卻惱得一句話也說不連貫,磕磕巴巴地像極了一個二愣子,又是引來謝暖兒一陣笑。

這下可好了,人少爺可受不了了,直接甩甩袖子就往店外沖。謝暖兒一瞧這陣勢,知道自己闖禍了,連忙拉起行李,沖着後堂道了別,就匆匆地趕了出去。

瘦圓規正端着一碗新出鍋的小馄饨往外走,聽得謝暖兒急吼吼的道別,看着他們的背影,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該來的終究是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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