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chapter46那一年,夢裏花開(9)

“你說今年他是怎麽過的呢?你說他高興嗎?”身着一襲米色風衣的謝暖兒靠着窗框默默地盯着窗外不斷倒退的頹敗冬景,忽地轉過頭看着将自己包裹得圓圓鼓鼓的寧淩淡淡開口,瘦削的臉龐隐隐地帶着某種光彩,卻如璀璨的煙火般瞬間即逝,霎時間又寂如死灰。

并排睡得迷迷糊糊的寧淩一聽此話,激靈地一下子瞪大了眼,唬着聲沖着謝暖兒道:“別和我提他,我不要聽到你提及他,謝暖兒,你不準,你不準,你知不知道?!”

謝暖兒看着這般的寧淩卻是淡淡地笑開了,端起剛剛乘務員遞上的一杯紅茶淺淺地啜了一口,轉頭盯着窗外不斷晃晃悠悠而過的電線杆。

惶惶不安的寧淩卻是看不得謝暖兒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一把奪過謝暖兒手中的茶杯,追問着,“聽到了沒?謝暖兒,聽到了沒?”聲嘶力竭,卻是沒了半分的底氣。

“知道嗎?我遇見他的時候,你不知道他有多麽的窘迫,那麽的純真,就像一張白紙,大大咧咧卻是讓人挪不開眼,那是一個怎樣的男孩啊……”謝暖兒卻如沒聽到寧淩的話一般,自顧自地旁若無人地絮叨着絮叨着,肆意而嚣張,不留任何餘地。

“夠了,夠了,謝暖兒!!”寧淩狂躁地抓着頭,卻終究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如一只鬥敗了的小公雞一般斂去了自己所有的傲氣,略帶着懇求道:“暖兒,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好不好,給我一點點尊嚴,就一點點,行不行?”

謝暖兒微微地蠕動着嘴,怔怔地看着寧淩,眼角慢慢地淌下一行清淚,別扭地轉過身,良久,良久地不語。終究,還是被他識破是自己的拒絕,可她終究還是下不了狠,如此這般的藕斷絲連,害人害己,終成殇。

當謝暖兒和寧淩站在寧家大院的門口,門內的張媽聽得是寧淩的叫喊時,腳下牟足了勁,風風火火地如安了風火輪一般,健步就沖到了門口,剛打開門就可着勁地撲到了謝暖兒的懷中,朗聲喊着:“暖丫頭,可回來了,想死老婆子了,來快讓老婆子瞅瞅,有沒有瘦了呀……”說着就站好了身,上瞅下瞅,打量起謝暖兒來了,一時間弄得謝暖兒倒是手足無措了。

在一邊受了冷落的寧淩,倒也不惱,暗裏撺掇着謝暖兒,洋洋得意地小聲道:“你瞧,誰說寧家的人不念叨你的,以後,你就好好地在寧家待着,知道不。”

沒待謝暖兒回話,張媽頗有疑慮地看看寧淩道:“暖丫頭啊,我們家這個混世小魔王有沒有把你折騰得上吐下瀉啊,我怎麽瞅怎麽看都沒覺着你變瘦啊,好像還略微地胖了啊?你不知道啊,今年這個小魔王不在家過年,大家夥都省了八輩子的心,老婆子我好久沒過這樣的安心年了,呵呵。”張媽絮絮叨叨,謝暖兒觑着眼看寧淩,卻是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寧淩一邊被張媽說道着,一邊見謝暖兒那般地看着他還偷偷地笑着,臉上總歸是挂不住的,孩子氣地一跺腳,惱羞成怒地恨恨道:“張媽!!”說着撒腿丫子就噔噔地沖進了門一溜煙地竄上了樓進了自己的房內,賭氣般地留下重重的摔門聲。

張媽和謝暖兒見寧淩這般,更是爆笑開了,一時間寧家的大院充斥着各種歡聲,這般的歡聲笑語時隔今日到底有多久了,張媽也不知道了,也許真是人老了,記性也就差了。

因寧淩一直嚷着要在蘇州過完元宵節才回京,謝暖兒又拗不過寧淩的倔牛脾性,也只得由着他撒潑胡攪蠻纏,兩人一直到了正月的十八才回到寧家。此時的寧家除了張媽在家外,早已是人去樓空,寧飛離和南曉彤早回部隊工作,而寧馨也早早回了校,為留校做準備。

本該這個時間寧淩早該上學去了,畢竟到了七月,又是千軍萬馬的獨木橋,沒想寧淩對謝暖兒的擔憂卻是呵呵一笑而過,莫名其妙地扔給她幾本有關軍事理論之類的書,讓她好生看着,就不再多言。此後更是沒見他回校,反倒是日日将自己個鎖在房內,不知搗鼓些什麽。

對此,謝暖兒曾對張媽表示過自己的隐隐擔憂,為寧淩,為他的前途。沒想張媽卻是摸摸謝暖兒的腦袋,樂呵呵道:“傻丫頭呀,你傻啊。”聽得張媽的話,謝暖兒卻是不得要領。某天,看那幾本寧淩給的有關軍事理論類的書,謝暖兒看着看着就忽地嗤笑自己的确傻得可笑,這般的人家,怎會愁了沒了前途,自己真真的是傻了。

一日,一向在謝暖兒面前沒了正形的寧淩卻一本正經地問謝暖兒:“謝暖兒,你還想上大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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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沒有任何的思索,謝暖兒就答出了口,第一次在寧淩的面前巴巴地帶着渴求,仿若抓着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

“好,那把我給你的那幾本書好好看着。”寧淩飄飄然地抛下這麽幾句,就頭也不回地自顧自地回房了,悵悵然,莫名地讓謝暖兒看不懂。

好多年,好多年以後,謝暖兒才知道,為了她那麽一個“想”字,他拼卻了全部,甚至不惜以在她看來的孩子氣以死相抵。而為的只是為她得來那麽一個機會,那麽一個浴huo重生的機會,即使所用的途徑是他所最為不齒的,他仍然願意,一切只是因了她。

而她也因着他那句話,竟真真的心存了希望,日日看書,恨不能将整本整本的書都塞入自己的腦中,一時間竟覺得時間不夠用。寧淩沒有和她說明時限,她自是馬虎不得,生怕稍有閃失就沒了這個機會。雖然看着的書中盡是講些槍支彈藥的,她也是甘之如饴,廢寝忘食。

張媽每每看着兩邊緊閉的房門,悵然若失地嘆氣,“唉,你們終究都是要飛出去的,我呀,就是個苦命的老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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