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室內寂靜了好一段時間,小桂子才聽見皇帝沒有多少起伏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太醫說她這一胎怎麽樣?”

“太醫說寶林的身子不錯,胎兒狀況良好。”小桂子答道。

“那就這樣吧,天色也晚了,告訴寶林讓她早點休息。朕明天再去看望她”

并沒有意料中的驚喜,一周目這個孩子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被太醫檢查出來。當時他欣喜若狂,直接把還是側三品修儀的褒姒提升到正二品的淑妃,更是宣言“此乃朕第一子”!可沒過多久,這個孩子就在一場意外中流/産了。一周目可沒有妃子黑化事件,只能歸結褒姒自己不給力,自坑技術良好。

所以現在,劉安晟心裏對這個孩子并沒有多少期待——既然是生不下來的,那麽何必浪費感情。

依偎在他胸膛上的姚靜貞卻輕聲道:“陛下還是去看看寶林姐姐吧,這是她第一個孩子呢。”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她還懷着身子,還是早點休息對身體比較好。再說朕也不是太醫,難不成還能給她保胎?”劉安晟不甚在意,“倒是你,什麽時候給朕生個孩子吧。最好是位皇子,朕連名字都想好了,劉澤旭,你看怎麽樣?”

他說的起勁,倒沒有注意到姚靜貞眼底的一抹惆悵與失望。

“陛下起的名字大抵都是極好的。”明明是贊嘆的語氣,姚靜貞的聲音卻聽不出什麽喜悅。劉安晟低頭時,只看見對方有些倦意的樣子。

雖然發現身旁人的心不在焉,但他也沒生氣,甚至反倒有些洋洋自得。如果不是真的對他有感情,眼前的女人怎麽會露出這樣的神色?想來是因為褒姒懷/孕的這件事情,讓她心中産生了嫉妒和失落吧。

出聲讓小桂子下去,劉安晟擁住懷中的女人,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是朕不好,沒發現瓊玉已經累了,繼續休息吧。”這會她沒有在說什麽,點了點頭,于是一夜安眠。

劉安晟做了一個夢。

夢裏還是一周目姚靜貞即将生産的那段時間。他用手覆住對方突起的腹部,感受着孩子在她腹中的種種動作,對生命的敬畏感油然而生。樣子依舊年輕的姚靜貞,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他則深情款款與她對視。若不是知道後來的結局,連劉安晟自己也會覺得他真的愛上了眼前的女人。

那時候的劉安晟,其實對眼前的女人有着一種奇妙的感情——即使是一場游戲,這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生活在劉家的他雖然沒有修煉天賦,但是仍然備受父母和兄姐的寵愛,沒有多少生活閱歷,自己幾乎都只是一個孩子。這種成長的感覺,使他在看見孩子出生後很是激動,當場封姚靜貞為昭儀,還賜了她一個封號“靜”,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她确實只是一個安靜的女人。

此後的兩三年裏,雖然後宮女子接踵懷/孕生子,但是劉安晟仍然經常去她的宮中探望。

只是時間流逝,本來就不算太深厚的感情,最終也消散得無影無蹤。尤其是一周目的最後幾年,在把劉澤旭這個能力不錯的二皇子打發到封地後,他基本上沒有再單獨與姚靜貞相處。直到游戲結局,看着人物面板,他才對這個女人又重新認識了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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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劉安晟上朝的時候,就在大殿上宣布了一道旨令,“下月舉辦科考,文科武科前二十名可以進入殿試,由皇帝親自挑選人才充斥朝堂。”這是他登基兩年多以來第一次舉辦科舉,丞相張行之也很重視,決定大辦一場,而朝中幾乎沒有什麽異議。一來很多官員已經年過六十,很快也是退休的年紀,朝中也需要新血加入了。二來則是之前匈奴的挑釁,讓許多以天朝上國自居的官員們感到威脅,這一類官員則更支持武舉。

愉快的下了朝,劉安晟又馬不停蹄的向褒姒的宜德苑過去。雖然心裏并不覺得這個孩子能順利生下來,但是作為一個男人,他自認為還是要去探望下她。宜德苑門外立着的宮女見了聖駕,急急地跪下/身請安,又說:“寶林娘娘一早就起床,已經在殿裏等陛下許久了呢。”

“陛下,您來了。”像是聽見了宮女的話,一位美人從內殿內緩緩走出,迎上劉安晟。她眉目如畫,眼眸似星,只是似乎早起沒有睡好,眼圈旁還有淡淡的黑色,臉色也很是蒼白。可就算這樣,也不掩絕色姿容。

上周目這個時候她已經成為後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淑妃,可此時即使懷/孕,也仍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寶林,不得不說人生際遇無常。

劉安晟笑着伸出手指為她捋了捋發尾,一面說:“朕昨夜聽到這個消息後原本是想過來的,只是已經到了深夜,怕過來還要讓你再勞累一番。”這個解釋其實很無力,只要稍微有心一點的男人,在知道這種天大的好消息時,也會用最快速度趕來的。但是褒姒心知肚明,劉安晟雖然面上總是深情的樣子,但內心遠遠沒有那麽寵愛你,所以她也并不太矯情于這點。

親手為劉安晟除去了外袍,褒姒展顏一笑:“臣妾就知道陛下心裏還是有姒兒,這便足夠了。”

劉安晟看她姿容甚美,又懷着他的孩子,心裏不禁軟了下——他一直對褒姒不算太寵愛,不過是因為一周目的人物評價之故。那些好感值、心理狀态實實在在的插了他的心無數刀。所以二周目他雖然刷到了褒姒,但是遠遠沒有第一次那麽寵愛,要星星給月亮要月亮給星星了。現在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皇後和姚靜貞處,剩下的日子則被後宮衆人瓜分,一個月裏頂多也只有三天到這宜德苑來。

除開一周目的事情以外,褒姒其實很有魅力,首先她的相貌在後宮中已經數一數二。而與飛燕合德兩姐妹的貼心解語花路線不同,她走的是氣質冷美人路線。除了在劉安晟面前,其他時候她總是冷淡的表情,這種被特別對待的感覺讓他很是自得,所以他愈發寵愛褒姒。

“姒兒你為朕孕育了皇嗣,本就有大功,朕心裏怎麽會沒有你呢?”他說到這裏又想起這孩子的結局,心裏嘆了口氣,才繼續說,“傳朕口谕:寶林褒姒女德出衆,又孕育皇嗣,朕心甚喜,故封為采女。若是生下皇子,便将位份提升到美人。”

褒姒臉上的笑容暫停了下,畢竟采女也好美人也罷,雖然都比她現在位份高了不少,但還是只能算後宮的低位妃子。真正的高位妃子,最起碼也要在正三品。她肚子裏的可是皇帝的第二個孩子啊!沒想到皇帝竟然真的不甚在乎的摸樣。但她畢竟還是個聰明人,臉上的表情也只是僵硬了一秒,就恢複笑容,一臉幸福地跪下謝恩,只是被劉安晟立刻拉起來。

“現在你身子最重要,平時的請安就免了吧。”劉安晟思索了下,“皇後那裏我回去跟她講一聲,應該也沒什麽大問題。”他捏了捏褒姒的鼻子,寵溺的說:“現在你的任務,就是趕快給朕生個孩子!知道了嗎?”

“姒兒知道呢。”褒姒依上劉安晟的身體,像是需求安全感般幽幽地嘆了口氣,“可是日後姒兒便不能伺候陛下了。臣妾不敢奢求什麽,只希望陛下念着孩子的情面,偶爾來宜德苑看看臣妾就好。”她說到這裏,有些哽咽的道:“臣妾好害怕紅顏未老恩先斷。”

一周目裏,姚靜貞也是紅顏未老恩先斷,那時她是什麽心情呢?劉安晟忽然有些出神,直到感覺到胸口的濡/濕,他才安慰起懷中的美人來。這樣過了好一會,褒姒才不再垂淚,讓劉安晟松了口氣,事實上他最害怕女人哭,這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

之後的幾天後宮倒還是平淡無奇,劉安晟連着幾天宿在了皇後處,也算是一個安撫,畢竟太子劉澤潤不受寵已經是衆人皆知的事實。為了不讓皇後受到輕視,他這麽做也是必須。而朝堂上有關于科舉的事情也舉辦的熱火朝天,自中央到地方的官員也紛紛行動,天下士子紛紛向京城雲集而來,而武人的數量也急劇增多,可以看出皇帝對這第一場科舉的重視程度。

諸事順意的劉安晟心情大好,與皇後小酌幾杯後便商議起舉辦場家宴。一是讓後宮的妃子們解解悶,二來也有讓太後和雨蝶公主之間情況緩解下的意思。事實上,那天太後雖然嘴上原諒了雨蝶公主,但是卻把雨蝶拘在了永壽宮裏,平素除了蕭昭容在教導時能看見她,外人便很難看見雨蝶。哪怕是劉安晟想這個妹妹時,還要親自去永壽宮探望下呢!

皇後私底下跟劉安晟嘀咕了幾句,說太後其實心裏還是有疙瘩,不然怎麽會這樣呢?不如辦場家宴,趁着太後心情好求求情,首要的就是讓雨蝶公主能夠出入自由。

這場家宴便定在了六月初三的傍晚,恰好禦花園中桂花也到了開花的時候。這種桂花乃是日本進獻的異種,名喚“重瓊”,光看外貌花香倒是與其他普通品種別無二致,只是有一點,拿它釀出來的酒必然是絕世佳釀。味醇且美,帶着鮮氣,更好的是度數極低,很适合女子飲用。太後娘娘就很喜歡桂花釀,每年總是要趁着時節喝上幾罐的。

出了鳳儀殿,劉安晟習慣的向犁香閣方向去了。直到眼前出現熟悉的建築,他才有些恍然的發現自己似乎已經養成了習慣。沒有讓宮女通傳,他直接進了內殿,便看見姚靜貞坐在椅子上,桌前攤着一本厚書,正細細的觀讀着。

靜靜的站在了姚靜貞身後,他打量了下那本書的內容,才發現原來是《山河志怪記》這本他看過好幾次的書,唇角不由露出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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