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時間匆匆流逝,一下便過了七載。劉安晟也從一個孱弱的小嬰兒長成了如今的男童,由于有着之前知識的積累,他在許多方面都極為出衆,也贏來一片贊譽之聲。幸好劉安晟還明白這不是游戲,萬一表現太過超出常人,恐怕周圍人的行為便不是陳贊,而是指責他是妖孽了,所以一直以來都有所保留。
自從看見洛川王妃那張太後年輕版的臉時,劉安晟便知道當初穿越時挑選的時間節點并沒有錯,游戲中所謂的“先帝”正是洛川王。然而那畢竟只是游戲,如果不小心行事的話,即使有着游戲中得來的經驗,也難免在此時的奪嫡大戰中落馬。
這可不是游戲,死了便是真的死了,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抱着這樣的心态,劉安晟先是趁着洛川王在外積累軍功,母妃帶他入宮時,努力賣萌抱住洛川王生母德妃的大腿。又用自己的遠超同齡皇孫的聰慧博得了皇帝的喜愛。要知道現在後位空懸,德妃是地位最高的妃子,他這樣一下子博得了兩位上位者的好感。內部起碼安穩了許多。至于外部與那些皇伯皇叔打交道的事情,還是交給手段高超的洛川王去做吧。
其實漸漸長大,了解到洛川王府的後院後,劉安晟頓時對母妃報以百分之百的敬佩之情——洛川王身為皇帝第六子,雖然戰功斐然,政事處理手段也極為高超,但卻有個愛美色的缺點。王府後院中的美人數量之多就連劉安晟都不忍直觀,洛川王在外打仗時後院還能平靜些,一旦他回來,衆多美人便會紛紛施展各色手段,只為引來一夜恩澤。
跳出游戲時的狹隘眼光後,這是劉安晟第一次發現後院女人多了的可怕之處,然而這麽多美人卻沒一個懷了身孕,由此可見他的母妃也并不是軟柿子。八年的朝夕相處,足以讓劉安晟拿出真心來對待這個生下自己的女人。也正因如此,那一天他經過母妃的房前,聽見抽泣聲時,幾乎忍不住心中對洛川王的怒火。
等我找到瓊玉後,絕不會再像從前那樣,一定會好好待她!劉安晟在心底暗暗發誓。
然而時隔七年後,王妃又被診出有了身孕,這下子整個王府都震動了。洛川王更是三天兩頭的來一次主屋——往常他雖然對王妃尊重的很,但一個月頂多也就四五天歇在主屋,由此可見他對這一胎的重視。畢竟他很快就是三十而立的年紀,膝下卻只有一個嫡長子,怎麽也說不過去了。
而劉安晟則是在心中暗暗算了算時間,明白王妃肚子中的應該就是雨蝶,心中也是期待不已。
就這麽又過了三個月,王妃突然打算去趟長廣寺求簽,這寺廟前朝時便已修建好,如今在帝都已經傳承了千年之久,是以香火極旺。洛川王雖然正迷着前段日子從邊關帶回的侍妾,但聽王妃這麽一說,還是特意安排好了馬車和該帶的人手。
雖然游戲中長廣寺裏曾發生過刺殺案,但這裏畢竟是現實,劉安晟也沒帶多少情緒。要知道他除了去宮中外,這幾年幾乎沒出過幾次王府,即使一直想找到姚靜貞,但卻根本沒機會。這次難得能夠出去放風,心情自然極好。
一路坐着馬車到了長廣寺,現在已經是初夏,上個月還盛開的梨花已經謝了一地。清風拂過地面,帶起一陣花瓣飛揚,半響後又悠悠墜下。劉安晟透過車窗上的帷幕看向外面,竟想起了二周目與姚靜貞的相遇,一時間有些呆了。
然而很快王妃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劉安晟收回了視線,朝她笑了笑,也跟着下了馬車。這長廣寺不愧是千年古剎,雖然人來人往,環境卻仍然極為幽靜,讓人瞬間沉浸在這裏的寧靜的氛圍中。
雖然只是上香求簽,但畢竟劉安晟一行人的身份擺在這裏,自然是去專門接待貴客的地方。劉安晟雖然對佛學也有些研究,但難得出趟王府,他可不願意把時間都消磨在這裏。
知子莫若母,王妃自然看得出來,笑着道:“安晟,你自己去後院玩吧,一會母妃走前再派人去找你。”
旁邊的小沙彌也合掌道:“世子,請随小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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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這小沙彌穿過走廊,映入眼簾的便是許多小玩意,這些東西劉安晟二周目也見過不少,大都是民間藝人做出來哄孩子玩的。他心中郁悶得很,卻不能表現出來,反而還要表現出一副驚奇的樣子——要知道他可是從未見過這些東西呢。小沙彌見他玩的開心投入的樣子,微微一笑,告退後便原路返回了。
看着他走遠,劉安晟撇撇嘴,将玩具放回了原位。又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樹影婆娑,軟嫩的青草上零零散散的分布着不到指甲蓋大小的花朵,再往遠些看,還能看見...看見那一小片衣角,劉安晟不由怔了一怔,道:“誰在哪裏?”
說話的同時,劉安晟已經做好随時撤退的打算,現在奪嫡之争已經初露峥嵘,身為洛川王唯一嫡子的他命可是值錢的很呢。指不定哪天就有人過來刺殺他了。
“大哥哥,你看見我母親了麽?”
一個穿着緋紅色儒裙,大概四五歲大小的女童大大方方的站了出來,側着頭問道。她唇紅齒白,小臉圓嘟嘟的,像個雪團一般。漆黑的烏發與身上的緋衣産生了極其鮮明的對比,卻又格外和諧。
劉安晟初看她便覺得極為面熟,心下有些奇怪,便問道:“你是誰家的孩子?”
女孩微微皺了皺眉,正打算反問回去,卻又想到母親說來這種內院上香的人非名即貴,眼前的這個大哥哥大概也是如此。萬一說錯了話,反而會給父母帶來麻煩,這麽一想,她便答道:“我父親姓姚,名泰始,不知道大哥哥聽過沒?”
劉安晟大驚,他記憶中瓊玉一直都是弱不禁風的模樣,所以方才他雖然也覺得面前人熟悉,但一看這個女孩長得圓嘟嘟的,便根本沒想到那裏去。瓊玉小時候和将來的樣子實在大不一樣,莫非這就是女大十八變?他又轉念一想,當初瓊玉年幼時便被打入永巷,那裏的飯菜哪會有營養呢?也難怪日後相見時瓊玉身子一直瘦弱的緊了。
“可是翰林院的那位姚大人?”他又确認了一次,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不禁微笑起來。
這一次,我一定會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開。
“我是洛川王府的世子劉安晟,父王一直極為欣賞姚大人,在王府中也常常提到姚大人的名字,所以我多少也有着印象。”他走到姚靜貞身前,又道,“這裏是寺裏一處庭院的後院,想來你大概是走迷糊了,便在無意中誤入這裏。”
洛川王的名頭姚靜貞自然是聽過,心中的戒備也放松了不少,她咬了咬唇,垂頭喪氣:“唉,早知道我就不自己單獨出來了。方才母親正和大師聊着,我又聽不懂,便一個人去了後院閑逛——哪裏知道這後院彎彎繞繞的,一下子竟然找不到回去的路。”她眨巴着眼睛,可憐巴巴地瞅着劉安晟,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輕聲道:“這下該如何是好?”
劉安晟不由一曬,他卻沒想到瓊玉小時候竟是這般可愛。他習慣性的想伸手揉揉姚靜貞的頭,卻尴尬的發現身高縮水不少的他想達成這個目标可不輕松,只得讪讪地縮回了手。
“這樣好啦,我母妃正在院中向大師求簽,等一會便會有人來找我。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回去,母妃自然會幫你找到你母親。”劉安晟看姚靜貞稍有意動的模樣,又加了一句,“再說這裏可有不少有趣的玩具,咱們可以先一起玩。”
姚靜貞這會才看見那一堆各式各樣的玩具,眼底一亮,又扭捏了下:“可是這樣子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呢?母親說了的,無功不受祿。”
劉安晟卻不甚在意:“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咱們可是朋友,有好東西自然要一起分享。”他狡黠一笑,拽住姚靜貞的手将她拉到玩具前,道:“好了,你看你喜歡哪樣?”
這個年代對女子的拘束倒也沒有多麽嚴重,更何況兩人都只是孩子,所以姚靜貞也沒覺得牽手有什麽不對。恰恰相反,她此時已經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玩具中:“既然你都說了我們是朋友,那我就不客氣了呢!”她挑挑揀揀,選出一個竹木制成的圓盒,圓盒上有幾個小孔,每個孔中都有一根細繩。
劉安晟看得有些納悶,問:“這是什麽?”
“這個叫空竹1,是一種很有意思的玩具。”姚靜貞笑着向他解釋了一番,便開始玩了起來。只見她手腕輕輕一抖細繩,那個圓盒便懸空旋轉起來,更為奇特的是其中竟然傳來了清脆的聲音。劉安晟來了興致,翻檢一番,也找到一個空竹,學着姚靜貞的樣子開始玩了起來。
于是當洛川王妃解完簽,親自到了後院,便看見自家兒子正和一個不認識的小姑娘開心的玩着游戲。她有些詫異,要知道這孩子從小便早熟,又很少接觸外人,能像今日這般跟陌生的孩子玩的這般開心還是第一次。
這樣一想,她便打消了出聲的想法,反而頗感興趣的駐足而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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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1空竹:它以竹木為材料制成,中空,因而得名;清代曾與空鐘混稱,俗稱響葫蘆;江南又稱之為扯鈴,也有稱之謂"天皇皇",包括另一種類似空竹,但是在地上倒置着轉的叫"地皇皇"。
空竹是用竹木制成的玩具。在圓柱的一端或兩端安上周圍有幾個小孔的圓盒,用繩子抖動圓柱,圓盒便快速旋轉,發出嗡嗡的聲音。據考證,空竹最早是由陀螺演變而來的一種民間兒童玩具。在不同的時間和地域,空竹有不同的名字。明清以前,人們叫它“空鐘”、在南方有人叫“嗡子”、天津人叫它“風葫蘆”或者“悶葫蘆”、四川人叫它“響簧”、上海人叫它“啞鈴”、山西人叫它“胡敲”、長沙人叫它“天雷公”、臺灣人叫它“扯鈴”、北方人大多叫它“空竹”。另外,悠悠球的離線花式就是由空竹演變而來的,但兩者有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