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斯瑩吃到小肚子都鼓成一個球,吃完了仍舊不吝啬誇贊,說這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飯,白露佯裝敲着手機,我可都錄下來了,倒時候放給你姑姥姥聽。

短胖的小腿兒着急忙慌的從椅子上滑下來,爬到白露的腿上湊到耳邊說着萬般的好話,小孩子的告白總是因為自己惹下的各種事端而信手拈來,在他們認知的世界裏,萬物加上一個最字就可以獲得一切的諒解。

白露的耳朵被那張小嘴裏呼出的呼氣惹的發癢,笑意挂上嘴角,眼角帶過桌子那端的男人,好似被灼熱燙傷一般,慌忙的躲開。

白斯瑩拍着自己的小肚子跑到客廳繼續與玩具戰鬥,白露看他停下筷子許久,開始收拾,馮年起身相攔,“放着,我來收拾就行。”

他做飯,自然她刷碗,很公平的分配,白露低頭繼續将碟盤相摞,“沒事兒,家裏也是我刷。”

“你身體不舒服。”他直接伸手虛虛的握住白露不停歇的胳膊,将人拉回椅子,“去客廳休息,或者你在這兒陪着我。”

她不習慣突如其來的身體接觸,胳膊收回,将飯後的現場留給他,既然他堅持。

“今晚別走了吧。” 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似是貼心的詢問又似單方面的一錘定音。

她想說什麽東西都沒帶,又想說你如果不想送我們自己可以打車走,兩句話到了嘴邊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他就開始找人結同盟。

“小寶,今天在爸爸這裏睡可以嗎,你今天可以睡那張公主床?” 白斯瑩自然是雙手拍掌,大聲歡呼,跑過來圍着白露,邊轉邊詢問,“媽媽,可以嗎?”

如果她出聲否認,她就是讓女兒不高興的罪魁禍首,可白露依然反對,“我們什麽都沒有帶,等下次好不好。”她低聲相哄。

歡呼聲瞬間停止,現在無論白露擺出什麽條件,都比不過那張公主床的誘惑。

“小寶,帶媽媽去玩具房隔壁的房間,看看那裏邊有什麽?”馮年手指着樓上的房間,半掩的房門裏面似乎有寶藏,白斯瑩被馮年神秘的表情又帶動的興奮起來,拉着白露要往樓上走。

看過無數本如何教育小孩兒的書後,依然在教育的門口徘徊的白露,被短短時日就自學成材成為高手的馮年打擊的不輕,他真的懂怎麽一步步誘擊人心。

房間的一排牆擺滿了小孩子的衣服,從睡衣到四季,白斯瑩的哇哇聲從踏入房間都沒有停止,馮年在她眼裏大概已經成了最厲害的魔法師,可以變出她一切想要的東西。

馮年也跟着上了樓,身子倚靠在門口,眼裏的笑意随着孩子嘴裏不停的“爸爸,你好厲害”越來越深。他真的為了孩子,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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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壓的住心裏的澀然,卻壓制不住憋氣,盡管知道這憋氣來的毫無緣由。身後的影子靠近,低語的氣流拂動着頸邊的散發,“你的衣服在卧房的衣帽間,衛生巾物業那邊待會兒送上來。”

那股憋氣似腫脹的氣球不經意間被刺破,裏面的空氣如火爐上燒開的水壺,呲呲的往外冒着,将眼神晃動的白露燒成了六月裏的盛放的紅玫瑰。十分的情意他只用三分就能将人心灼化,不計過往也不想未來的沉醉于此刻。

“媽媽,晚上我們三個可以一起睡嗎?我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睡?”白斯瑩現在好似擁有了阿拉丁神燈,将埋在心底的願望統統放出,因為她有爸爸了,爸爸可以實現所有的不可能。

“我覺得可以,你再問問媽媽。” 馮年拿手指刮了刮白斯瑩挺翹的鼻尖,白斯瑩又覺得爸爸幫她實現所有願望的鑰匙都掌握在媽媽手裏,因為最後都需要媽媽同意才可以,所以天底下還是媽媽最厲害。

白露在一大一小的注視下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沖動,面上強裝鎮定,但由內而外的熱意将人烘的口幹舌燥,她不由自主的清了清嗓子,聲音一出口更是洩漏了心裏的驚慌,“那你挑件喜歡的睡衣,媽媽先帶你洗澡。” 說完就快步走出了房間,生怕大到鼓動耳膜的心跳聲落入了旁人的耳中。

“哇,爸爸,那媽媽是同意了,對吧?”

“恩,我覺得是。”

小孩子的歡呼聲夾雜着男人低沉的笑聲迷亂了窗外的五彩斑斓的霓虹,白露将上揚的嘴角努力的控制住。

白斯瑩躺在爸爸媽媽中間,一手拉着白露,一手拉着馮年,直到十點還毫無睡意,纏着馮年給講故事,白露倒是在充滿磁性的男低音中昏昏欲睡,最後直接跌入夢鄉,不知今夕何夕。

些許的光亮灑到白露臉上,白露翻了個身子,将醒未醒,随後光亮又消失,在徹底的黑暗中,白露又陷入更深的睡眠中,等再醒來床上只剩下自己,她摸到床頭櫃上放置的手機,已經到了九點,因為一夜好眠,她肚子的疼痛得到緩解,人也恢複了些精神。

她穿上拖鞋向外走了出去,小米的香氣溢滿了房間,還有些許的甜味,應該是放了些紅棗。白斯瑩晃動着小腿,被馮年一口一口的喂着飯,看到白露出來後眼睛一亮,“媽媽,你醒了。”她覺得這個畫面異常得熟悉,好像上次在這裏,她也是睡過頭了,本該陌生的空間,卻給了她一種歸屬感。

金黃色的小米粥上面飄着幾顆紅棗,迎面撲來的熱氣将她心頭熨的妥帖。

“過年的這幾天,就在這邊住吧,你身體也不舒服,就別來回折騰了。家政那邊會把過年需要的東西準備過來,我們初一在這邊過,初二的話到姑姑家去拜年,在姑姑那邊待兩天,這樣安排,好不好?”

她發現他現在說話的末尾都習慣加一個好不好,看似在征詢意見,其實已經做出決定。

其實是有些本末倒置的,平常的戀人間大多是女方擺出一二三來詢問男方說好不好,熱戀期的男人會鄭重的說好,熱戀期過後的男人會敷衍的說好,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不管能否做到,先口頭上把人哄開心了,求得一刻安寧是一刻。

他們現在這個狀态或許連戀人都算不上,也就沒有所謂的熱與不熱。真假與否,他的安排總歸是考慮了孩子,考慮了她,也考慮了她的家庭。

成年人的選擇大多與旁人無關,最終是與自我的和解。她承他的情,也解他的意,她想他付出幾分,她也會相應的付出幾分,不會再多,不會少。

她昨天聽到了他與黃梓的對話,與其自己胡思亂想,不如相信眼所見耳所聽,萬事有一個開端,也總有一個結局,曾經她以為他們的結局是天各一方,但齒輪交錯,他們又重新相遇,是陰差也好,陽錯也好,既然選擇了這場婚姻,總逃避也不是辦法,要往下走才能知道最終篇是什麽。

“這兩天反正也沒什麽事情,我今天收拾收拾,明天就搬過來吧,年底應該都是好日子。” 白露拿出手機翻看着日歷。

她将手機擺到馮年面前,臉色異常的鄭重,宜搬家,宜動土六個字映入馮年的眼裏,他眼底笑意溢出來,壓制住想伸手攬人入懷的沖動。

白斯瑩手指着窗外忽然驚呼起來,“媽媽,爸爸,下雪了。” 陰沉了一周的天氣終于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開始是稀稀落落,不過十幾分鐘,鵝毛般的大雪洋洋灑灑的飄落,将灰色的冬景覆蓋成了銀白的童話。

馮年想在數九寒天裏,擁着愛人在這溫暖的一隅直到天荒地老,奈何惱人的電話一直不停歇,“吃完放着不用管,家政會來收拾。你們出門的時候給小譚打電話,他現在已經在樓下了。”

白斯瑩知道馮年要走,苦着一張小臉,萬分的不舍,彷佛他不是去上班,而是跨越整個大西洋要到地球的對面。馮年彎下身子将人拉到懷裏,“爸爸早點下班去接你好不好,買你最愛吃的烤栗子。” 肉肉的小手勾着馮年的脖子,頭抵在馮年肩窩裏依舊不說話。

馮年的一顆心被無數的氣泡占據着,軟的不像話,“那跟爸爸到公司,陪爸爸一起上班?”

“真的嗎?爸爸,可以嗎?” 馮年看到那雙與白露肖似的眼睛裏盛滿的光芒,自然無所不應的點頭。

白露有遲疑,這裏面有太多的牽扯,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風吹雨動,出口要阻止。

馮年頭一次在白斯瑩的事情上沒有詢問白露的意見,已經帶着人要去換衣服,大的勸不動,只能勸小的,她跟在後面絮絮叨叨,“白斯瑩,爸爸是去工作,你這樣會影響他上班。”

“我會很乖的,媽媽,我可以帶着畫本和樂高,爸爸工作,我在旁邊畫畫或者拼玩具,我不會打擾到爸爸的。”小的現在已經到了能說會道的年紀,你說一句她就會有一萬條的理由來反駁你。

可白露還沒有做好讓白斯瑩面對整個馮家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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