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程歡看白露臉色不對,“怎麽了,誰的短信?”
白露把手機上鎖,放到了桌子上,“沒什麽,垃圾短信而已,垃圾短信太多了。”
“真沒事兒,你可別騙我。” 程歡怕有人拿到了白露的手機號,發騷擾短信。
“我哪兒敢騙您老人家,您都是十六條腿的螃蟹了,所有人都得給你讓路。”
程歡見她還能開玩笑也就放下心來,佯裝生氣,拉着小斯瑩去拼樂高了,反正她每次打下手,都被嫌棄搗亂。
廚房裏安靜下來,只有砂鍋裏的湯咕嘟咕嘟的聲音,白露告訴自己這也許是馮年對手的把戲,在這個時候發這樣的信息,肯定是居心不良,自己不應該就憑着一條沒有出處的短信去否定馮年的一切,他對白斯瑩怎麽樣,她是知道的。
可是有另一種聲音告訴自己,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奇怪的是她雖然愛他,但對他并沒有太大的信心,仿佛如短信所說,一切突如其來的深情才有了解釋的出處。她并沒有很傷心,如果這是真的,她只是替白斯瑩委屈,或許他愛白斯瑩,只是這愛是有條件的。
魚做好了,螃蟹也蒸好了,可承諾早回的人卻并沒有回來,只給她發了條信息,說臨時有飯局,今天不能回來吃飯了,讓她幫忙哄哄小寶 ,再跟程歡說聲抱歉。
白露看到信息并沒有打算回,只是跟白斯瑩說了聲她爸因為有工作不能早回來一起吃晚飯了。白斯瑩是個很好說話的孩子,理解爸爸媽媽的工作很重要,“媽媽,那你幫爸爸盛出來些飯菜吧,等爸爸下班回家肚子餓的時候可以吃。” 白斯瑩閃着大眼睛讓白露給馮年留飯。
“你操心還挺多,放心吧,他不會餓到自己的。”白露捏了捏她臉上胖乎乎的肉,這就是個小傻子。
心裏的那股氣終是被激了出來,她拿起手機,在他那條微信下面回複了他,“如果做不到或者不是真心的,就不要輕易承諾什麽,不要覺得白斯瑩傻,就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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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年收到白露信息的時候,正在被幾個董事一塊兒勸酒,他們今天不會讓他輕易脫身,畢竟剛才開會的時候,場面一度弄的很不高興。他舉起酒杯連喝了三杯,“晚上還有這麽長時間,何必喝的這麽急,小侄先去趟洗手間,回來再接着陪叔叔伯伯們盡興。”
在座的人見他還算有誠意,暫時放過了他。馮年跟羅成使了個眼色,讓他伺候好,自己拿着手機走出去。
馮年站在走廊的盡頭,電話打過去一直沒人接,手機那頭無休止的輕聲音樂弄的他有些煩躁。他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不對,給大人和小孩兒都許了諾,最後卻失了約。秦鶴生說過女人生氣不接電話時,就一直打一直打,打到對方消氣為止,當時自己對他這套理論嗤之以鼻,現在卻打算要實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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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又覺得有些好笑,白露跟朱雨薇不一樣,這套方法未必管用,他把手機放回兜裏,還是盡快結束飯局,回去當面賠罪的好。這好像是第一次,她這麽明晃晃的沖他發火,馮年嘴角彎起,心裏反而有種無端的歡喜。看來自己真的好像是受虐體質。
程歡吃到最後直接癱倒在椅子上,真的是太好吃了,“露露,你直接辭職去開個私房菜館吧,絕對能火。”
“行,你給我投資,我就去開,每天專門為你一個做飯。” 白露在給程歡打包一些她包的馄饨和餃子,“這些你回去就直接凍在冰箱裏,千萬別忘了。餓的時候,煮來就可以吃,不要整天點外賣,對身體不好。”
“Yes, Sir.” 程歡捧着自己的肚子站起來敬了個歪歪扭扭的禮,白斯瑩被逗的咯咯笑開了。
“你教孩子點兒好吧。” 白露拿手指點她。
“哎,你這個樣子可真有你家男人,” 程歡打了個嗝兒,“那種霸道總裁的範兒,果然是近朱者赤。”
“什麽是霸道總裁呀,幹媽?”
“霸道總裁呀,你爸就是霸道總裁呀,又霸道又總裁。” 越說越不靠譜,白露拿一個螃蟹腿堵住了程歡的嘴。
程歡嘴裏堵着東西也不閑着,“對了,露露,我要送你一件大禮,你可以留着當傳家寶。你可以不相信我的廚藝,但一定要相信我的拍照技術。我發你哦,你晚上自己偷着看。”
程歡在吃完飯後就被白露轟走了,她已經陪了她一天,明天還有事情要早起,早點回去早點休息,白露反複保證自己不會亂上網。
程歡臨走前發給白露一張照片,是在白露和馮年下樓梯的時候拍的。
當時白露走在前面,穿着藕白的打底衫和灰色的闊腿針織褲,頭發柔順的披在肩頭,笑容恬淡。馮年在後,穿着一身正裝,黑色的羊絨大衣敞開着,大衣的衣角下擺和白露的闊腿褲掃在一起,缱绻萦繞。馮年注視着白露的背影,眼裏有化不開的深情。
這一幕美極了,程歡抓拍了下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愛慘了她,她卻不知,或許他也不知。
白露看到那張照片,本來想删掉,最後卻存在了手機相冊裏,這應該是她和他的第一張合照。
馮年到家時,白斯瑩已經睡着了,房裏沒有白露的身影,洗手間裏有隐約的水聲,馮年想推門而入,手握住門把手,最終選擇敲了幾下門,“白露,我可以進來嗎?”
裏面雖然沒有回答,但他聽到了慌張的鎖門聲,馮年啞然失笑,靠着牆坐到了地上,嘴裏叼着煙卻并不點燃,只想靠煙味緩解一下心神。因為他要早走,被灌了不少酒,神色看起來如常,其實意識已經昏昏沉沉,在路上他再三讓小譚開快一點兒,當時腦中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讓她生着氣睡覺。
水聲漸大,隔着牆的聲音傳到耳朵裏,在熏然的酒意中形成具象,霧氣藹藹的水簾,水珠代替手滑過柔白的肌膚,躁意橫生,馮年松了松襯衫的扣子,卻起不到任何作用,最終認命的去了客卧的洗手間,用冰涼洗去了躁動和酒氣,他應該是被下了蠱,下蠱的人把他變成了十八九歲的毛頭小子。
白露在洗手間裏耗了很久才出來,起初不知道怎麽面對他,後來又覺得幹脆問個明白。
他人沒有在房裏,應該是去別的地方沖澡了。白露坐在梳妝鏡前擦拭自己的頭發,想着待會兒要怎麽開頭比較好,想的過于出神,連馮年進來都沒有察覺到,直到手中的毛巾被人接過。
白露看到鏡中的人,想起身,肩頭被人按住。他并不擅長做這種事情,有幾次都不小心拽到她的頭發,白露想拿過吹風機自己弄,他卻不放手,後來慢慢有些得心應手。白露透過鏡子看着那個男人,他眼神專注,手指輕柔,嘴邊有着若有似無的微笑,暖黃的燈光下讓一切變得如夢似幻,有一刻,她有些分不清是夢中還是現實。
白露握住他的手腕,執拗的讓他停止動作,怔怔的看着鏡子中的那個男人,沒有言語。馮年關上吹風機,将白露的身子扳過來,自己半蹲着與她四目相對,“生氣了?”暗啞的語氣中帶着些不自覺的誘哄和求饒,“我下次”。
白露打斷他的話,“馮年,你為什麽跟我結婚?”
她并沒有過多的期待,只是給自己設置了一個底線,如果他的回答超過了她的底線……
她的眼睛裏有瑩瑩的霧氣,皮膚透着嬌豔的粉紅,馮年并不擅于刨白,在她目光的注視下,內心竟然有些怯意,他下意識的避開她的眼睛,“我以為你知道。”
我知道,是因為白斯瑩。
可是,是因為想給白斯瑩一個完整的家,還是因為白斯瑩可以讓你拿到你想要的。
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他剛才躲避她的目光,像是印證了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