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馮年慵懶坐着,手搭在白露的椅背上,眼角帶笑,人家要強上,自己總不能攔着,只能最後給兜底了。

“嫂子随意就好。”周安怕把人真的灌醉了,馮年不饒人。

白露倒也不逞強,她的酒量有多少自己清楚,杯中的酒喝了将近三分之一,周安他們三個卻不敢剩下,把自己酒杯的酒幹到了底。

白露坐下後,馮年讓服務員把她的酒杯給撤了,換了杯溫水。秦鶴生想灌馮年,你媳婦兒都喝了,你不能一口都不沾吧,馮年以開車為由不接他的茬兒。

說的好像誰沒有開車來一樣,不是還有小譚嗎?

馮年很無恥的說現在是下班時間,小譚已經下班回家了。秦鶴生到底不敢太放肆,畢竟他以後還要在豐益混,至少灌到了一個人,也算是有件高興的事情。

白露以為多少會有些尴尬,但是有秦鶴生的耍寶,程立川的插科打诨,周生不說是不說,一說就能一針見血,三人将馮年大學時期的事情抖了個幹淨。

白露覺得很新奇,那是一個她沒有見過的馮年,有少年的意氣和桀骜不馴,也有那個時期男生特有的青澀和苦惱。

說到有兩個女生為了馮年打架,馮年卻連那兩個女生是誰都不知道的時候,馮年的臉出現了一絲羞赧,“行了,還沒完了,越說越離譜。”

馮年夾了塊魚肉放到她盤子裏,看她聽故事聽的津津有味,并沒有生氣或者不高興,有些安心,又覺得有那麽一點點不得勁兒,難道不該有那麽一點點吃醋?她這一晚上的注意力好像并沒有放在他身上。

飯局結束的不算太晚,在馮年時不時的眼神警告中,他們并沒有鬧的太過分,最後在秦鶴生的強烈要求下,他們幾個還拍了合照。

白露和馮年站在中間,兩個人的距離像是硬湊成對的陌生男女,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順勢輕輕的用力将人往他這邊帶,白露的肩膀撞上他的胸膛,被磕的生疼,她轉頭瞪他,馮年恰好低頭,他的嘴擦過她瑩白的額頭,照片定格在這一刻。

秦鶴生看到照片差點要給服務員一個擁抱,拍的太好了,他要把這張照片裱起來,挂在豐益的大廳裏,讓豐益的員工都看看,他們馮總是多麽的柔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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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車裏很安靜,白露狀似無意的開口,“我下樓的時候碰到了黃小姐。”

“她在豐園也有房子。” 馮年看她興致不高,“如果她說了什麽話讓你不高興了,你不用理她就是,她就是大小姐脾氣,以為全世界都圍着她轉,其實人并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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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看着前方,車挨着車排成了一條霓虹線,彎彎曲曲的向前延伸,看不到盡頭,“你倒是很了解她。”

她想他幸虧沒有說出我替她向你道歉。

黃梓确實沒有說什麽話,只是無意間劃開了手機,讓她看到了背景屏幕,是一張男人的睡着的照片,光裸的上半身,被子堪堪蓋到胸部,女人低頭吻着男人的嘴角,任誰看到這張照片都會說一句唯美。

其實并沒有什麽,畢竟兩個人之前訂過婚,發生什麽都是正常的,可她記得馮年說過兩個人之前的訂婚就是單純的利益合作,是什麽樣的利益合作單純到兩個人可以上床,而且時間過了這麽久之後,女方依然留着兩個人睡覺的照片,還當成了手機屏保。

她不知道是誰給黃梓的底氣,讓她這麽明目張膽的跑到她面前來耀武揚威,這兩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本就對馮年的信任度都不高,現在只覺得馮年說的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在剛才的飯局上,他越是對她好,她就越覺得他虛僞,但她不想在外人面前駁他的面子,對他,她始終狠不下心來去給他難堪。

“馮年,你可以找地方停車嗎,我想談一談。”白露不想在白斯瑩面前跟馮年鬧任何的不愉快,所以家裏并不是談話的地方。

“好。” 馮年也想談談,自從發生網上那件事情之後,他們兩個還沒有好好說過話。

他找了一條幽靜的小路,把車停在了路邊。

白露有很多問題想問,話到嘴邊卻不知道先開口說哪一個好,她微微低着頭,額前的散發垂落下來。

她的大拇指掐着食指的關節,這是她緊張時愛做的小動作,白斯瑩也是這樣,馮年伸手握住她的食指,讓她不要再折磨自己那脆弱的皮膚,“你是不是在包廂門口聽到了我說的話?”

白露陷在自己的思緒中,對他的動作并沒有躲避,聽到他的話,有些怔怔的茫然,“恩?” 随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哪一句,她下意識的搖搖頭,随後又點點頭。

“我那是為了”

“你本來說的就是事實。”白露并不想聽他對那句話的解釋,她有其他想問的,她打開自己的包拿出手機翻弄着。

馮年看出她是真的不在意,急于想解釋的心像被潑了一盆涼水,也淡了下來。

白露把手機遞給他,“我收到了這樣一條短信。”

馮年看了那條短信的內容,然後又看了收到短信的時間,是昨天下午收到的,憋到現在才來問他。她猶豫了這麽長時間最終才決定拿出來問,說明她是信了短信的內容的。

馮年摩挲着手機,車內的燈光昏昏暗暗,他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所以呢,你信他說的?”

“我想聽你說。”她只想為白斯瑩争個明白。

“我說是假的,你信麽?你心裏已經判定我是有罪的,我說什麽你都覺得我是在掩飾。”他點開那條短信的號碼,直接撥號打了過去,等了好久那邊的電話才接通,“喂?白小姐?你還挺沉的住氣的。” 是一個女聲,并不陌生,像是在哪裏聽過。

“黃梓?” 馮年聲音裏已經染上冰霜,“你發短信想幹什麽?”

“馮年?” 黃梓的嗓音立馬柔了下來,“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我給你打了那麽多?”尾音嬌俏的上揚,撒嬌氣十足,白露這輩子都學不來這種語氣。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在這裏聽他們的打情罵俏,她解開安全帶,伸手去開車門,馮年察覺到她的意圖,拉住她的手腕,把人禁在了座位上。

電話那頭的聲音并沒有停止,白露跟馮年在無聲的拉鋸,她掰他的手腕,掐他的手背,可她這點兒力氣對他并起不了什麽作用,他用一只手也能輕而易舉的壓制住她。白露被激起了火氣,張嘴咬在了他的胳膊上,十足的力氣。

馮年幹脆把手機挂了,将人直接從副駕駛上抱了過來,圈在了懷裏安撫,“好了,解了氣沒?我肉太硬,回頭你再嘴疼。”

白露眼角微微泛紅,粉嫩的唇珠沾上了血色,有些嬌豔的魅惑,她并不擅長這種撒潑使蠻,發了狠,也不過是張嘴咬了一口,還是撿着肉最厚的地方。

前方有車燈遠遠的打過來,他将白露按到自己懷裏,擋住了外面的視線。

“放我下來。”白露聲音悶悶的,一場談話跟鬧劇一樣,十幾歲的小孩都不這樣。

“我可以放你下去,但你別再跑,外面冷。” 他的唇抵在她的耳邊,溫熱的呼吸順着她的耳道進入到體內,仿佛有電流穿過脊背。白露忍無可忍,每次都用這招,她還能活動的手伸出來,原想拍他的肩膀,手一偏,車內一聲脆響,她的手直接拍在了他的臉上。

馮年被打的有些發懵,力道松了下來,白露掙開,從他懷裏迅速起身。

他半邊臉已經腫脹起來,通紅一片,自己的手有些隐隐的發疼,可見落在他臉上的力道并不輕。

白露既怨又愧,心裏一着急,眼淚就控制不住的跟着掉下來,她讨厭自己在他面前掉眼淚,手胡亂的在臉上抹了兩把,梗着脖子不再去看他的臉,“活該。”聲音裏有強裝的狠意。

“被打的人是我,你哭什麽?”馮年想伸手抹去她的眼淚,白露側身避開,拒絕他的觸碰。

“我放你下去,然後我們好好談一談那條短信,但是談的前提是,我說的話你得信。”

白露點頭。可他并不松手,過了幾秒鐘後白露擡頭看向他,黑白的眼睛裏蓄着一層水汽,明晃晃的控訴着他是個騙子。

“說話,說我信。”

白露拒絕開口。

“那我們就這樣犟下去。” 語氣十足的無賴。

安靜的空氣裏只有彼此的呼吸聲,他的眼睛始終不離開她的臉,她的視線無處安放,最終開口,“我信。”

“聲音太小了,我聽不清。” 馮年嗓音中帶着明顯的笑意。

“馮年,你不要得寸進尺。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無賴。”白露被氣的又想咬人了。

馮年怕逗太狠,最後哄不回來,松開了手,把人放回了副駕駛。

“馮見國的确是改了遺囑,說是成家之後有了孩子,且孩子滿四歲,才可以正式的繼承股份。”

白露的身體僵住,指甲掐進肉裏卻感覺不到疼痛。她雖然潛意識裏信短信裏說的,可等他親口承認的時候,為什麽還是忍不住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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