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煙劣 她撒了謊
鐘寒煙早上五點起的床, 收拾的東西。
東西很少,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幾件換洗的衣服,因為天氣熱, 衣服都很單薄, 也不占地方。幾本書,還有一個筆記本。抖落衣服的時候掉出來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一些字, 還有一個簡單的側臉手繪。
她想起來這是剛去極光上班的那天下午,收拾好了辦公室, 自己閑下來沒事找了根筆随手畫的。
鐘寒煙将那張紙對折了一下,重新夾進了本子裏。
有些東西她是沒必要帶走的,像一些生活用品之類,所以打了一個包。鐘寒煙看了眼那個包裹,擡腳走過去,提溜着開始下樓。
先把它給寄走了才行。
來來回回又花費了将近一個小時, 不過她起得早, 即使這樣, 此刻還沒七點。沒到上班的點。
送走的送走, 剩下的東西零零碎碎的收拾起來,一個行李箱都還沒裝滿。東西太少了。
臨出門的時候又想起來一件事, 她都還沒跟房東說退房的事情, 然後又打了電話, 商量着退房。
因為住了還不滿一個月, 不管是房東,還是中介那邊,都是很不願意。而鐘寒煙是一下付了半年的租金。
押三付三。
“你确定你不會再回來住了?”房東口氣不好。
還會過來住嗎?鐘寒煙想了想,自己也不确定, 即使過來住,什麽時候過來,具體住多長時間,更是不确定。
所以那一刻她是想着先退了,哪怕以後再租都行。
費盡心思的将住處搬到了Mot的附近,鐘寒煙此刻卻想着自己可能不會再回來這裏了!
“小姑娘,住不夠半年,押金不退的。我建議您這邊還是先租着,退了劃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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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金不退,她想起來租房子的時候,好像簽了個什麽文件。算了,鐘寒煙也懶得跟人掰扯,“那就先租着。”
說着挂了電話,轉身看了眼這間屋子,這才看到這巴掌大的地方,裏裏外外,家具、廚具都是——
全新的。
這樣想想,昨天晚上同聞漠北算的那筆賬,并沒有算完全。
人情欠的是有點多,而且以自己現在的能力,似乎還償還不了。
鐘寒煙想了想,暫時還沒更好的辦法,只能先欠着。
好像搬家的那天聞漠北挪沙發的時候,還撞傷了腿,她記得當時他說的沒事,但是第二天聞漠北走起路來,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應該買點藥的,她是真的,不喜歡欠人情。
拖着行李箱出門,對面房間門口的垃圾袋裏一杯喝完的奶茶杯十分顯眼的就放在那垃圾桶上,鐘寒煙盯着頓了兩秒,忽閃着長長的睫毛掃了下下眼睑,然後走下樓梯。在扶手拐彎處鐘寒煙又回望了下那扇自己剛剛随手關上的防盜門,方才下的樓。
樓道很窄,磕磕碰碰的。
走到樓下的時候,鐘寒煙想起來還需要跟一個人打電話告別一下。
朱珠小姐,和她的貓。
朱珠手機鈴聲大作的時候正在睡覺,頗為不滿的哼唧了一聲,不知道說的什麽,看到來電顯示直接摁下了接聽鍵:“姑奶奶,有啥吩咐?”
自從鐘寒煙從朱珠那裏搬走以後,身份直接從大小姐榮升為了姑奶奶。差了一個輩分。每次電話過來朱珠就是一句姑奶奶。像是在故意惡心她。
鐘寒煙恨不得通過無線電,将手機摔到她臉上。
朱珠對自己使性子的那次,絕對記着仇。
朱珠性格算的上直爽,不會人前一面人後一面,所以,這也可能是她能跟鐘寒煙之間友情走的長久的原因。
“我有點事,準備回家一趟,給你說一下。”鐘寒煙拉着行李箱來到了停車的地方,打開了後備箱。
“......”朱珠癔症了一下,眯着眼睛,“回去補考嗎?那我趕緊起床,給你送行。”這邊朱珠被子一掀,已經套上了拖鞋。
“......”送行這個詞聽着貌似有點別扭,“高考你覺得能麽?”
“你神通廣大,怎麽不能?”朱珠半開玩笑,已經推開了衛生間門,接着想起了什麽,诶了一聲,“對了,你前些天不是說找了個男朋友麽?”
鐘寒煙平淡着表情眨了眨眼,“我什麽時候跟你說找了男朋友?”
“就你那哥——”“別跟我說那是你親哥!”
鐘寒煙恍然,哦了一聲。
朱珠繼續:“極光俱樂部的隊長,對吧!”
鐘寒煙被朱珠繞的有點暈,想着她大概把聞漠北跟Kiven搞混了。
“你跟蹤我?”輕飄飄的尾調上揚,鐘寒煙手下将行李箱放平在地上,拉開拉鏈,再次确認了下裏面的東西。而她之所以會這麽問,因為她印象中,朱珠是不該知道聞漠北的存在的。
“誰跟蹤你!”朱珠這邊傳來了沖廁所的聲音,“我就是那天巧了,剛好開車路過那裏,親眼見着你進去極光俱樂部的,親眼見着你同他們隊長肩并肩,手牽手出來的,”“這個你狡辯不了,我親眼看見的,早知道應該拍個照片。”“你果然是鐘寒煙,我改口叫你姐吧!來邵城三個月,就能混的進去賽車圈,我他媽的土生土長的在這長了一二十年,也沒能挨着賽車的邊,說來都有辱‘賽車之都’的威名。”
“......”
“你挨到了。”鐘寒煙莫名的想去反駁。
“挨到了什麽?”
“我啊!”
“......”朱珠向上翻了個白眼。
關于她跟隊長,鐘寒煙具體也想不起來哪次了,但是朱珠說的手牽手,似乎有點誇張了吧?
牽過手嗎?
鐘寒煙抓着拉杆箱的手指一緊——
“他不算是我男朋友......”“至于進他們的圈子,很簡單,你可以嘗試撞他們的車。”
“......”朱珠對着面前的鏡子又翻了個白眼,開始刷牙,直接忽視鐘寒煙的後半句,“他是你哥對不對?”吐字不清的開始閑扯。
“他也不是我哥。”一時半會兒鐘寒煙覺得是跟她扯不清了。
“那你那天說的哥哥是誰?”朱珠頭有點大,“等——等,讓我縷縷,頭有點大,你這關系挺亂啊!”
“不用縷,我來跟你說。聞漠北跟我,确切點說,就是債務關系,”從撞了車開始,直到後來雖然說是男女朋友,但是實質上,他們之間什麽都不算是,就算是那層關系,也是欠款産生的,“我們只有錢上面的交易,現在算是也兩清了。”鐘寒煙頓了頓,“至于我哥...你不用知道他是誰。”
“......”
“好了,不跟你扯了,不說了,我該出發了。”鐘寒煙說完臨近挂電話之前又補了一句:“我打包了些東西給你寄過去了,我覺得你能用得上,就這樣。”
“诶诶,真不用我送啊?”朱珠那邊已經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朱珠看着鏡子裏穿睡衣的自己,啧了一聲。
賽車圈的頂流,聞漠北,随手翻一翻雜志的邊角料就知道他的現任女朋友是誰。
鐘寒煙你已經出名了,你不知道嗎?
她有點不瞑目般的閉了閉眼。
這麽明晃晃的男人,她卻說他們之間只是債務關系!!!
她怎麽記得一期雜志裏面,聞漠北是親口承認了的???
記差了?
暴殄天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朱珠又很了解鐘寒煙,她根本不會去看這些個爆料八卦雜志之類的,因為她不怎麽正常——
正常十七八歲花季少女該幹,該做,該想的事情,她通通一件都沒有。
鐘寒煙拐過一個街角,在突然從拐口處冒出來的一輛車的跟前緊急踩了剎車。
鐘寒煙承認自己開車技術不算精湛,但是倒也不至于會菜到橫穿馬路,壓着紅燈的人行道走。
前方出現的馬路殺手還有一點眼熟,是那天在Mot的地下停車場...鐘寒煙想了想,對了,叫趙波。聞漠北的老同學,還是後來聞漠北告訴自己的。
說他開車技術很菜,一心想混進賽車圈,最後成為了賽車圈的知名經紀人。
嗯——貌似并沒有屈說。
鐘寒煙的車子差點同他的來了個親密接觸,幸虧時間還早,路上沒多少人,鐘寒煙覺得這人的違章肯定是已經拍上了。
趙波下來車,看了眼差點撞上的部位,松了口氣後方才擡頭看過鐘寒煙的方向——然後一眼便認出來了車裏坐着的人,“鐘小姐?”接着又往裏邊瞅了瞅,像是在找人,沒找到人方才看過鐘寒煙尴尬的笑笑說:“幸虧你家那位沒跟着你,不然他鐵定笑話我。”
“你...讓的動車嗎?”
“......”
趙波聞言愣了愣,感覺內心被暴擊了。□□裸的侮辱啊。簡直堪比聞漠北了。
那就破罐子破摔,消遣一下聞漠北這小女朋友好了,“可能...需要你那賽車手男朋友過來幫個忙了——”
鐘寒煙眨了眨眼,“你是說聞先生嗎?”
“不然呢?”趙波兩手掐腰,皺了皺眉,敢情他們的關系還摻着水分?
“......”鐘寒煙頓了頓,直接簡單明了,“我們分手了。”
“???啊?”昨天比賽完的時候,他還記得聞漠北跟自己通電話掰扯着說等下要跟女朋友約會來着,他還開玩笑着說成績這麽好,起碼跟人鼓個掌才能舒展內心的開心吧?
可怎麽一晚上過去就...分手了?“你們...不和諧?”
“......”鐘寒煙愣了一下,她竟然聽懂了,但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
趙波說完內心罵了自己一句,男人之間喜歡談論的玩意兒怎麽就這麽沖一個小姑娘說出來了?她肯定想着自己是個變态。“哦,不是,我意思是——漠北知道嗎?”
鐘寒煙擡手看了眼表,接着掀起眼皮重新看過趙波,話說的很慢:“他、應該是知道。”
“???”什麽叫應該是知道?操!聞漠北竟然是他媽的被甩了!這麽一句話,趙波就抓住了精髓。“哦!”“那、那我挪車。”趙波偏過臉用手背抹了一把嘴,伸出舌頭抿了抿嘴角,他竟然忍不住的想笑。
看聞漠北的笑話,可太難得了。
接着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鑽進了車子裏,開始順着往後退,給鐘寒煙騰出來了一條道兒。
聞漠北睡了一晚,腦袋清醒了不少。
雖然當時喝了酒,但是發生了什麽他記得清清楚楚。
此刻他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擡手按揉緩解着因為宿醉導致的頭痛,正在出神。
接着勾起嘴角輕笑了起來,想着鐘寒煙也不知道是忍了他多久,醋味估計在心裏壓不住了,所以昨晚才委屈成那樣。
接着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起身出了門,立在了鐘寒煙的辦公室門口,這個點,她應該在了。
聞漠北擡手敲了敲門,沒人應聲,他知道她弱聽,于是直接推開了門。
鐘寒煙辦公室他很少進來,僅有的幾次他一只手都數不完,但是從來沒像今天這麽的幹淨過。
聞漠北總覺得少了很多東西。
辦公桌空蕩蕩的一片,她不是養了一顆仙人球的嗎?
是養死了嗎?扔了嗎?
聞漠北看的出來鐘寒煙家庭條件很優渥,養仙人球估計都費勁的那種。
鐵定是養死了。
但是在聞漠北看到桌上放的那張紙條的時候,昨晚鐘寒煙的那番話他才真真切切的重新在腦中過了一遍。立在那裏,緩沖了好大一會兒。
可聞漠北依舊不怎麽相信,鐘寒煙哪裏會舍得?
暗戀了偶像多年的小姑娘,會這麽輕易的妥協嗎?
應該不會。
聞漠北覺得鐘寒煙忍不了兩天,就會回來。
甚至哄都不用哄的那種。
聞漠北坐在了鐘寒煙的椅子上,随手無聊的将辦公桌側面的抽屜一個一個的拉開。
空的!
還是空的!
聞漠北皺了皺眉,覺得鐘寒煙不值當收拾的這麽幹淨,東西來回的搬,費勁。雖然住處離俱樂部挺近,但是依舊覺得戲沒必要演的這麽真。
聞漠北将手放在了最下面的一層抽屜把手上,拉開,原本以為也是空的,準備合上,但是意外的發現這個抽屜裏面有東西,還很眼熟,是一包小蘇打餅幹。
餅幹?
聞漠北重新将抽屜拉開,将那盒餅幹拿了出來,外包裝幾乎完好,只是破了一個洞。
看了眼日期,過期了。
這種餅幹保質期很短,而且口味是迎合了大部分女孩,排隊都不容易能夠買到的牌子。
聞漠北能夠肯定這包就是他那天讓鐘寒煙一定要吃掉的。他記得那是兩人确定關系的第一天,聞漠北對她說......女朋友,自己喜歡乖的,聽話的。
甚至當時發的微信,都還能翻到——
-餅幹吃完了沒?
-嗯,吃了。
戀愛開始的第一天,她這是...沖自己撒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