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執手·五
不過偏就偏了吧，畢竟是為了這麽惹人心疼的弟．弟，如此可愛的負擔他怎麽能拒絕呢？
這麽想着的蔔辛，心中又萌生了更多初為人父的柔．軟情感，用溫柔得能滴．出．水的眼神看向已經長到自己肩膀高度的衛岚。
被看着的衛岚剛剛坐下，用筷子夾菜送入口．中，露．出了非常可愛的滿足表情，他撲閃着大眼睛看向哥哥：“這個菜太好吃，哥哥的手藝越來越棒了。”
噫籲嚱，可愛可愛！衛岚之可愛，可愛到上天。
“你喜歡就再好不過了。”
被萌得忘乎所以的蔔辛伸出心靈的小爪子捧住自己的臉，兩只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看起來似乎已經喪失了理性，宛若一個傻．子。
然而面對癡呆的哥哥，衛岚依然笑得很燦爛，完全不在意哥．哥的傻臉：“哥哥的一切我都喜歡啊，只要是哥哥做的菜，都很好吃。”
被誇的蔔辛感覺自己仿佛被超度了一次，表情管理全面崩潰，幸福得胡言亂語：“這些夠吃嗎？我要不要再做點炸裏脊？你下午想吃什麽？你上次說很喜歡的糖醋魚我已經很久沒做了，你想吃嗎？”
“哥哥……”衛岚放下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樣子會把我養成小豬的，晚飯還是我來做吧。”說完，還附帶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微笑。
被笑容閃了眼的蔔辛在心中嘶聲吶喊，這是何等善良的天使啊！下凡真是辛苦你了！
“喂喂！我說你這幅弟控的樣子也太可怕了吧，快收收你那要落下來的口涎！”
這張餐桌上的第三個人用筷子敲了敲碗邊，一臉嫌棄地看着蔔辛。
處于半昏迷狀态的蔔辛立刻清．醒過來，換上羅剎的臉，和這人針鋒相對：“武珋，蹭飯的人可沒有話語權。”
“但是出資改善夥食的投資者可是爸爸。”武珋毫不示弱，也發起了輩分進攻。
“好哇，看來你是完全不需要我的低．劣的廚藝，”蔔辛抱起手臂，将寫滿惡劣的臉伸向了武珋，“下次再來，我會直接給你新鮮食材的，幹啃吧少年！”
武珋也擺出惡人臉，絲毫不退讓地靠近蔔辛：“我相信蔔阿姨一定很願意看到我下一頓飯的實拍照，不過某人可能就要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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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不甘示弱地咬着牙，互相瞪視，恨不得用臉皮搏鬥一番。
“好了，”衛岚笑着，自然地分開兩人越靠越近的臉，“再不吃的話，飯要涼了。”
蔔辛瞪着貼在衛岚手上的另一張臉，實際上應該是反過來的關系，不是武珋自己願意貼上去的，只是正常的動作，不過蔔辛還是很不爽地起身伸手，把武珋的臉從岚岚手下扒拉開，武珋剛要發作，但卻被衛岚打斷了。
衛岚一邊捉住哥哥亂伸亂．摸的爪子，一邊微微皺眉：“哥，吃飯了。”
“哼！”“切！”另外兩人同時發出唾棄聲，又同步率極高地說出了一句一樣的話，“要不是看在岚岚的份上，我才不和你一個桌子吃飯！”
聞言，衛岚默默挑起眉頭，這樣的話他們兩個已經說很多遍了，這麽算來，他衛岚的面子大得要覆蓋俄羅斯國土了。
武珋和哥．哥感情真的很好啊……
關于武珋,這人是鄰居家的孩子，和蔔辛早就認識，兩人是一路鬧着長大的，前兩年武珋父母臨時調職，一時間顧不上武珋，蔔媽媽又賣得一手好兒子，于是兩人幹脆搭夥，武珋出錢，蔔辛出力……不，這顯然就是又多了個要照顧的人吧！衛岚這麽可愛聽話懂事還優秀，照顧他也很有成就感，照顧武珋算啥？雖然也算是發小了，但是這家夥嘴巴毒又總是找茬，還……還……
總之蔔辛現在非常不待見他，但不知道為什麽，在別人眼裏，他們反倒是成了歡喜冤家。
“你，吃完去刷碗。”蔔辛回想過去的種種心酸往事，不由得怨從心起，立刻便給武珋布置任務。
武珋吃得心滿意足了，只回嗆了一句話：“反正有刷碗機。”
“今天停電。”
武珋撇着嘴歪歪頭：“刷就刷，怕你不成。”
是了，就是因為武珋有這種還算好的地方，所以蔔辛也沒辦法真的把他趕出去，只能看着武珋成天在自己眼皮下晃悠，心焦不已。
當然，這可不是什麽酸酸甜甜的青春暗戀喜劇故事，就算真的可能發生，蔔辛也要把這個戀愛萌芽掐滅在無形之中！
到底是怎麽回事呢，話要從半年說起了。
這件事給蔔辛極深的印象，所以蔔辛記得很清楚，下午悶熱，蔔辛熱得難受，沖了個涼，忘了拿上衣，就光着腳出來拿衣服。
原本窩在他床．上的衛岚應該是不知道他出來了，一看見他，就立刻翻身裹上了被子，只露個頭頂在外面。
蔔辛一愣，要裹也該是他裹吧，這小子裹啥？難不成是發燒了，身上冷得厲害？想到這裏，蔔辛便走過去，想要試着摸．摸衛岚的額頭，但衛岚把被子扯得很緊，蔔辛拽不動被子，不過被子裏的味道卻是飄出來了，蔔辛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不由得松開拉着被子的手，睖睜半晌。
真是心情複雜，一點都不想發現弟．弟在做這個。
表情微妙的蔔辛決定還是什麽都不說，掉頭回去，假裝繼續洗澡的樣子，洗上三四個小時……不過衛知闌卻突然掀起了被子，抓．住了蔔辛的手腕：“等、等等！”
蔔辛真的聽話地等了，他僵在原地，保持着行走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等着。
臉紅透了的衛岚也沒料到哥哥像是被點穴了一樣定在那裏，不由得失笑：“哥．哥你轉過來啊。”
蔔辛僵硬地轉過來，像是機器人似的，連聲音都很機械：“你有什麽事嗎？”
“哥哥我……”衛岚的臉上浮現出困擾的表情，“我……”
似乎想到什麽的蔔辛立刻接上話茬：“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不要害怕，也不用緊張……”
“那些我都知道，我上過生理課的，”衛岚無奈，“哥．哥你看起來比我還要緊張啊。”
“啊？啊？我完全沒有緊張，怎麽會緊張，哈哈哈！好了你有什麽問題嗎？”蔔辛全程棒讀。
衛岚有些不知所措地抓緊了被子，撲閃撲閃的睫毛顯得他特別無助：“一定要對異性才能産生沖動嗎？”
“啊——？！”蔔辛發出了像是中彈後一樣的聲音，但自己也意識到這麽“啊”不合适，于是硬是把中彈音改成了微妙的上揚音，聽起來極為可笑，但沒辦法，衛岚問的這個問題不在他的準備範圍裏，這個問題什麽意思？難道衛岚對同．性……？
“哥哥，我……是不是同．性戀？”衛岚可憐兮兮地扯扯蔔辛的衣服。
介于蔔辛現在身上并沒有多餘的衣服，所以衛岚拽的地方就有點奇怪，蔔辛用了畢生的毅力阻止自己一蹦三米遠，然後他不着痕跡地将弟．弟的手和自己的內褲分開。
等——等，先不要管內．褲，衛岚剛才說了什麽？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同．性戀？
蔔辛腦子裏瞬間滑過了四五本育兒寶典，但他還真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書到用時方恨少，他應該多看點教育三千問的！這種問題要是放在養成游戲裏，簡直就是起關鍵作用的那道送命選擇題吧！如果回答不好，孩子就會走向通往bad end的路線，待到多年以後，他蔔辛只能在養老院裏老淚縱橫，痛恨自己當年為什麽沒有回答得更好……不行，一定要好好回答。
可是要說什麽呢？
蔔辛磕磕巴巴地支支吾吾，面對眼前無比認真地注視着自己的衛岚，蔔辛只想來一個萬戶飛．天嫦娥奔月，直接原地消失。但現實是他只有一個升降範圍在25cm以內的升降椅，以及一個雖然姓氏也發“wu”音但是并不是吳剛的發小。
等等！武珋？說起來小岚一直都沒有什麽帶回家的好朋友，蔔辛也曾經去過他的學校，他和同學們的關系看起來也都很疏遠，啊，倒是很受女生歡迎，不過現在看來這件事也和可愛的姑娘們無關了……所以，是不是，也許，有可能，和武珋有關？畢竟在小岚的活動範圍裏，唯一一個可能讓衛岚産生這種啓蒙意識的人，也就只有武珋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蔔辛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呃嗯……小岚，我想知道，是什麽讓你有了這種想法？我、我是說，是什麽事讓你覺得自己對同．性有興趣？”
衛岚低下了頭：“我好像不喜歡女孩子，雖然她們對我很好，但是我并不能對她們抱有好感。”
“那，也許是你還沒有遇上你喜歡的女孩子呢？實際上我也沒有對某個特定的人抱有好感。”蔔辛攤開手，試圖證明這也許只是衛岚的錯誤認知。
“可是，”衛岚猶豫了一下，“我有……那樣的人。”
蔔辛愣了一下，他其實已經聽懂了，但在事實面前他還是不敢置信：“你、你這麽說的意思是……是我想的那樣嗎？”
“是我沒說清楚，”衛岚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直直看着蔔辛，臉龐也有些紅，“我現在有喜歡的人了，我有特定的那個人。”
蔔辛有些無法直視對方信任又直白的眼神，不由得錯開了視線，解釋道：“實際上，我們有時候會産生一些誤解，以為愛是喜歡，以為喜歡是愛，我不知道這麽說會不會讓你産生反感，但是為了避免誤會，我還是要問……”
“你對你喜歡的那個人，有沖動嗎？”
衛岚的臉燒得越發得紅，但他一直緊緊盯着蔔辛，盯了一會之後才終于給出了回答：“……有。”
“……是你周圍的人嗎？”
“是。”
衛岚懷着某種特殊的期待，用灼．熱的眼神看向蔔辛。
蔔辛也看過一些有關這方面書，知道該如何判斷性向，如果衛岚真的如他自己所說，那麽這件事……就能确定了。
他垮了肩膀，暗自嘆了口氣。
始終看着他的衛岚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但現在的衛岚早就不同于五年．前那個膽怯的衛岚了，所以就算他有些忐忑，也還是繼續追問道：“哥哥是讨厭我了嗎？你不希望我是個同．性戀？”
“我想，應該沒有幾個正常的家長會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戀。”蔔辛低着頭苦笑道。
衛岚聞言，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果然不行啊，是他太心急了，就這麽揭開自己的真．實一面，還被哥．哥排斥了，之後會更難辦吧……都已經耐着性子裝好孩子裝了數年，為什麽這一刻會這麽沖動？
如果沒說出口就好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衛岚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神情，一直以來僞裝出的純良模樣開始崩壞，但蔔辛心情起伏波動也很大，他壓根沒注意到對方的表情，而是将雙手輕輕搭在了衛岚肩上。
衛岚一顫，雖然他并沒有哥哥想象中那麽脆弱，但如果是來自哥．哥的厭惡，就算是他也還是招架不住的，而哥哥現在這副架勢顯然是要說什麽了。
“但如果這就是事實，我會接受事實的。”
話音剛落，衛岚便擡頭看向蔔辛，不敢置信地看着對方。
“雖然我确實不希望你是同．性戀，但我不會因為這個讨厭你的。而且我不希望你是同．性戀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爸爸他對這種形式的戀愛有些偏見，這樣在将來，你找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的時候，一定會有些阻礙，而且像爸爸這樣的人，其實在社．會上也有很多，我擔心你将來會被他們傷害到。”
“我……”衛岚剛想說點什麽，卻被蔔辛搶着打斷了。
“但是……這其實也無所謂，沒人能被所有人喜歡，也沒有被所有人喜歡的必要，而且岚岚這麽可愛，一定是喜歡你．的．人比較多啦。所以，如果你确實認為自己喜歡和自己一個性別的人，那就喜歡好了，這是你自己的事情，誰要是敢說什麽，哥哥一拳打爆他的狗頭！”
“就算是爸爸來反．對，我也會和媽媽一起拉住他的。”
“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的，無論如何。”
衛岚只能保持着呆愣的狀态，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為什麽他眼前的這個人要替他考慮到這個程度，哥哥到底是要對他好到什麽程度才肯罷休？
面對這個遲鈍得不行卻一門心思對他好的人，他連第二個選擇都沒有了，只能默默地繼續這份喜歡。
在為自己喜歡的人太過遲鈍而感到可悲的同時，這份感情又在無法言說的欣喜中進一步加深，衛岚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笑容極為絢爛，亂了蔔辛的眼，可這人并無別的感覺，只是眯起了眼睛，看起來很傻。
沒辦法，自己喜歡上的就是這樣的人。
衛岚徑直撲到蔔辛懷裏，閉上眼睛輕嗅着對方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緊緊勒住蔔辛的腰身不肯放手。
而另一邊蔔辛完全不看氣氛，已經在心裏把武珋收進了腦內黑．名．單，并且武珋位列榜首——這家夥是危險分乂子，他是不會承認這個弟婿的！在衛岚成年之前，他要做好護衛的工作，來一個滅一個，來一對殺一雙！對極其可疑的武珋更是不用手下留情！
這大概就是當哥的人的天性乂吧。
作者有話要說：
試着hexie了一下，結果發現有這麽多和諧詞。很久之前用過的一個hexie器也找不到了，hexie器自己被hexie了嗎……
加了分隔字符之後反而覺得一些詞很糟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