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爺子不僅邀請了親戚朋友, 還邀請了公司股東和高層,一起來為鯨鯨慶生。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公司年會,場面有些過于隆重。
但對于老爺子來說, 為鯨鯨做多少都不會嫌夠。
因為在老爺子看來, 也只有他會為鯨鯨做這些了,而他這把年紀了, 也不知道還能對鯨鯨好多少年。
公開戀情的一大好處,就是兩個人可以肆無忌憚地撒糖, 大大方方地出現在各種場合。
鯨鯨今天穿了一件銀色吊帶開叉裙,甜蜜地挽着一身褐色便西的蘇徹, 在衆人關切的目光下,走進宴會廳。
“生日快樂~”
經過的親戚朋友們都會笑着為鯨鯨送上祝福。
鯨鯨本來最讨厭這種場合了,一堆其實壓根沒見過幾面的人, 卻一個個都表現得跟你很熟一樣,鯨鯨好懶得迎合他們。
可是今天是爺爺的心意, 又有蘇徹陪她, 還是她的生日,鯨鯨心情不錯,就笑眼彎彎、親切地跟所有人回了“謝謝”。
路上,鯨鯨一直跟蘇徹相視而笑。
兩個人的視線穿過人海, 找到了正在社交的爺爺。
蘇徹和鯨鯨向老爺子走去, 老爺子的視線正好也看到了他們。
他在心中可惜地想,兩個人從外貌上看,真的是挑不出毛病的般配。
“爺爺。”鯨鯨挽着蘇徹, 走到老爺子面前。
“于董事長。”已經是第二次見面,蘇徹相對從容,沒有了第一次的緊張。
“來啦。”老爺子笑着, 表示歡迎地看着蘇徹。
他向鯨鯨伸出手,鯨鯨松開蘇徹,走向爺爺。老爺子疼愛地摸了摸鯨鯨的頭,發自真心地對她說:“生日快樂。”
鯨鯨能感受到爺爺是真的希望她快樂,內心動容地說:“謝謝你,爺爺。”
蘇徹看到這一切,很為鯨鯨高興。
在鯨鯨頭上看到繼承概率的長輩們,舉着酒向董事長和鯨鯨走了過來,向鯨鯨道賀。
迎來送往,絡繹不絕。
鯨鯨趁着間隙松了松笑僵的臉頰,轉頭去找蘇徹。只見蘇徹就站在不遠處,視線一直在鯨鯨身上。
鯨鯨無奈地沖蘇徹聳肩笑了笑,又繼續迎合下一批前來道賀的人,腦袋裏快速回憶:這是誰?我有見過他/她嗎?
鯨鯨的家庭背景,蘇徹一開始只是在網上有所聽聞。
看得最多的就是大小姐、集團繼承人這些離生活很遠的關鍵詞。
那個時候蘇徹覺得鯨鯨跟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也沒有深入了解。
至于海納集團到底是家怎樣規模的公司,蘇徹也沒有關心。
就算當時在做見董事長之前的準備工作時,蘇徹特地去網上查了海納的資料,腦海中的概念還是很模糊。
一直到董事長帶着他一層一層參觀,向他介紹海納的歷史,自己是怎麽創造出這一切的時候,蘇徹才有了清晰的了解,海納不僅是一家對社會有貢獻的、了不起的公司,還是一家創收能力非常強的公司。
在那之後,海納集團繼承人這個身份,對于蘇徹而言,沖擊力就遠大過從前。
蘇徹看着此時被衆星捧月的鯨鯨,第一次感受到了兩個人之間在家庭背景上的差距。
大家自由社交的過程中,克列悄悄推着超大寸的六層生日蛋糕走了出來。
看到的人紛紛發出“哇”的驚嘆聲,鯨鯨是被這此起彼伏的聲音吸引,轉過頭,才看到克列和蛋糕的。
兩個人視線一交彙,克列就開始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圍觀的嘉賓們也開始打怕子加入合唱。
鯨鯨張大眼睛看着克列和可可愛愛的粉色蛋糕,笑得合不攏嘴。
克列把蛋糕推到鯨鯨面前,笑着對她說:“許個願吧。”
鯨鯨看着克列、爺爺和蘇徹,笑了笑,在點着蠟燭的生日蛋糕面前閉上眼睛,許了一個簡單的願望——
希望所有她愛的人都健康平安。
抱着美好的願望,吹滅蠟燭。
老爺子遞上為鯨鯨準備的禮物,一輛新車。
當他把車鑰匙拿給鯨鯨的時候,鯨鯨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老爺子開口對她說:“生日快樂,鯨鯨,這是爺爺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鯨鯨吃驚的表情說明了她完全沒有想到。
接着是蘇徹的禮物,一條藍色水晶鯨魚吊墜項鏈。
蘇徹現場為鯨鯨戴上,鯨鯨喜歡得不得了。
其他到場的嘉賓也都為鯨鯨準備了禮物,正簇擁着将自己的禮物送出去。
克列什麽時候已經走出了人群,拿着一杯飲料,靠在宴會廳一隅,嘴角帶笑,看着此刻被祝福圍繞的鯨鯨。
在克列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有人走到了他身邊,和他一起靠在牆上,淡淡地問:“為什麽你們都對她這麽好?”
克列轉頭,看到是丁迪,她正用淡漠的眼神,注視着人群中的鯨鯨,好一會兒,才移眸對上克列的目光。
丁迪迎着克列疑惑的目光,眼眸裏的光明暗交雜,對克列說:“回答我。”
克列垂眸看到丁迪手中見底的酒杯,有些走神,反問丁迪:“什麽?”
丁迪又将視線望向鯨鯨,換了個問法:“為什麽你對她那麽好?”
蘇徹順着丁迪的視線,重新将目光望向今天收獲頗豐,左右手都抱滿禮物,樂呵呵的鯨鯨,嘴角又揚了起來:“因為她值得啊。”
如今的克列只是一個普通的打工人,而克列和鯨鯨以前讀的學校,不是普通家庭的小孩都能讀的。
那個時候克列家,和鯨鯨家的情況差不多,不過受到金融危機和各方面的影響,克列家的經濟情況一下子崩潰了。
有錢人家小孩紮堆的地方,價值觀很容易發生偏差。
克列家破産的情況,慢慢地在一部分學生之中傳開了。
克列發育的又比較慢,當時瘦瘦小小的,最開始是被嘲笑,逐漸就發展成為被欺負。
白天在學校裏被欺負了,晚上回家還不敢告訴父母,因為家裏的氛圍已經很糟了,大人們都有大人們要頭疼的事情,克列實在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那是一段非常艱難的時光。
如果沒有鯨鯨,這段艱難的時光會被無限拉長,長到克列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過去。
那天,鯨鯨偶然撞見了克列正在被欺負的畫面,那是三個高年級的男生,鯨鯨卻想都沒想,就把他們推開,一臉兇狠地擋在了他們面前。
克列和鯨鯨很小的時候就在同一所學校讀書了,但是從來只是同年級,沒有在同個班級。
雖然沒有來往,但克列一直知道鯨鯨,也常聽說她的事。
一開始是因為她洋娃娃一樣的五官,後來是因為她活潑的性格,再後來,也就是最近,是因為轉學生丁迪。
大家都在看熱鬧,說鯨鯨的爸爸和丁迪的媽媽結婚了,丁迪會代替鯨鯨原來的位置,所以鯨鯨以後就是家裏多出來的那個孩子了。
這些,是克列知道,而他不知道的是,鯨鯨可可愛愛的外表下,居然藏着那麽剛的性格,威脅人也有一套。
她會盛氣淩人地對欺負克列的人說:“我知道你,你爸爸在我們家公司做總經理。”
男生會皺一皺眉,看着鯨鯨。
鯨鯨一點不怕,繼續說:“你要是再敢欺負他,我就讓我爺爺把你爸爸炒了。”
欺負克列的男生會不屑地笑出聲,但肢體上卻不敢再有什麽舉動,眼神會兇狠威脅地看着鯨鯨和克列,最後卻離開了現場。
那些高年級的男生走了之後,鯨鯨伸手把克列扶起來,看着他髒兮兮的模樣,問:“你是不是叫李克列?”
克列看着鯨鯨,點點頭:“嗯。”
鯨鯨:“我是三班的于鯨鯨。”
克列心想,我知道。
鯨鯨:“以後再有人欺負你,你來找我。”
克列沒有回答,尋思是被高年級的男生欺負比較丢臉,還是被欺負了就找女生幫忙比較丢臉。
鯨鯨似乎是察覺到了克列的心思,只是簡單說了句:“走吧,回班了。”
從此之後,鯨鯨就經常找克列陪她去食堂,陪她課間活動,陪她去這,陪她去那,在學校的東南西北,到處走動,讓那些動克列腦筋的人都知道,他有她保護。
一開始,因為克列小不點的形象,也沒引起老師的想法。
後來,克列開始發育了,過了個暑假回來,忽然像變了個人,變得又高又帥。
彼時再看鯨鯨和克列并肩走在校園裏,老師們就便紛紛開始往早戀的方向擔憂了。
兩個人就這樣一起走過好長時間,彼此成為了最了解對方的人之一。
所以克列很清楚鯨鯨和丁迪之間的事,也知道鯨鯨絕對不會想看到他和丁迪有什麽來往。
克列點到為止,沒有再和丁迪多說什麽,禮貌地和她點頭微笑了一下,便在心中保持着距離感,從丁迪身邊走開了。
丁迪看着克列的背影,一個人在原地待了一會,三姨風風火火走過來,說:“找你半天。”
丁迪提不起勁,看到媽媽向來時的方向招了招手,說:“小迪在這兒呢。”
丁迪擡眸,看到爸爸和身邊人打了聲招呼,慢慢向她們走過來。
三姨一手挽上于萬安的胳膊,一手挽上丁迪的胳膊,擡腿要走。
丁迪問她:“去哪?”
三姨狡黠地對丁迪笑了一下,說:“去給壽星送禮物啊。”
禮物是三姨和丁迪讨論後選的,她當然知道是什麽,只不過她突然覺得挺沒勁的。
跟着三姨和于萬安找到鯨鯨後,只見鯨鯨正挽着蘇徹在說笑。
三姨今天也精心打扮過,她咧開紅唇,笑道:“鯨鯨呀。”
那聲音嗲的,不知道的人以為兩個人多麽要好。
鯨鯨本來快活的表情,在看到他們一家三口手挽手出現的時候,瞬間僵住。
蘇徹察覺到鯨鯨表情的變化,留意到眼前三個人親昵的舉動,能猜到鯨鯨現在的心情,于是伸手握住鯨鯨的手。
想說,沒關系,我陪你。
這樣的場景,鯨鯨倒是也面對過無數次了,她早就練成了本領,可以一個人承受。
可是在一次一次獨自承受的過程中,鯨鯨的心也變得越來越冰冷堅硬。
可是今天,鯨鯨卻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腳不像以前那麽冰冷了。
于萬安先跟蘇徹打了聲招呼:“你好,我是鯨鯨的父親。”
鯨鯨差點要冷笑出來,用力地捏了捏蘇徹的手。
蘇徹回握鯨鯨的手,向于萬安伸手:“叔叔好,我叫蘇徹。”
丁迪瞥眼看到了兩個人十指交握的手。
三姨還想接着介紹自己,就聽鯨鯨冷着臉問:“什麽事?”
三姨笑着說:“還能有什麽事啊,我們過來送你生日禮物呀。”
三姨忙招呼于萬安,于萬安把一個盒子遞給鯨鯨,真誠又有些緊張地對她說:“女兒,生日快樂。”
鯨鯨聽到女兒這個稱呼,不自在地皺了皺眉頭,伸手接過盒子。
三姨期待地說:“快打開看看。”
鯨鯨見三姨這麽積極,聯想到了武俠片裏,大俠被盒子裏的毒針暗算的情節。
她看了看蘇徹,然後打開盒子。
盒子裏面是一雙綠色絨面高跟鞋,特別好看。
居然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鯨鯨看了三姨和丁迪一眼,懷疑地将鞋子從盒子裏拿出來,仔細翻看了下,鞋面沒有什麽可疑物,鞋子裏面也沒有藏針。
“喜歡嗎?”三姨微笑看着鯨鯨。
鯨鯨将鞋子放回鞋盒,說:“只要你們不送我鐘,我都很感恩。”
三姨和丁迪的事情,鯨鯨和蘇徹說的不多,只是表達過排斥和厭惡的态度。
他第一次看到這樣冷漠而又嘲弄的鯨鯨,覺得和平時的她判若兩人,好像鯨鯨刻意做出來的一種人格。
于萬安和丁迪的表情瞬間拉了下來,只有三姨不會輕易為了鯨鯨的尖銳而受傷或者動怒。
“你又在開玩笑了。”三姨圓滑地看着鯨鯨說。
鯨鯨冷笑了一下,說:“我記得有一種說法是,送人家鞋,是想讓人趕緊滾蛋的意思。”
丁迪也冷笑,開口道:“你怎麽不說鞋和邪同音,是送邪的意思。”
蘇徹:“……”
鯨鯨贊同地點點頭,對丁迪說:“看來你在決定送我鞋之前,研究了很多嘛。”
丁迪冷漠地看着鯨鯨,不予置否。
不論三姨和丁迪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思挑中了這雙鞋送給鯨鯨當禮物,于萬安只有一個心思,那就是他真的覺得這雙鞋好看,适合鯨鯨。同時,于萬安也從來沒想過,也不相信三姨和丁迪會賦予這雙鞋什麽不好的寓意來送給鯨鯨。
“別胡說了。”于萬安拍了拍鯨鯨的肩膀,用溫和的口吻打圓場:“這鞋是我跟她們一起挑的。”
三姨看了于萬安一眼,嘴角邊露出很淡的,恃寵而驕的笑意。
鯨鯨小小地翻了個白眼。
氣氛僵硬之時,蘇徹的視線穿過三姨,向遠方擡了擡手。
大家都下意識看向蘇徹目光投出去的方向,然後一無所獲地看回他。
蘇徹禮貌地說:“董事長在找我們。”
于萬安等人又回頭看了眼,并沒有看到老爺子。
蘇徹煞有其事地扣了扣西裝紐扣,說:“我和鯨鯨先過去一下。”
于萬安點頭:“好,快去吧。”
蘇徹和三姨、丁迪點了個頭,牽着鯨鯨往前方,穿過人群,徑直走出了宴會廳。
鯨鯨拉了拉蘇徹的手,一臉疑惑:“去哪?”
蘇徹一邊牽着鯨鯨離開,一邊說:“帶你出去透透氣。”
兩個人一路快步走向電梯,準備上空中花園。
鯨鯨才反應過來,戳了下蘇徹肋骨,笑他:“哦~你騙人,說什麽爺爺找,演技很好嘛。”
蘇徹:“還不是因為你露出一臉求救的表情。”
鯨鯨擡了擡眉:“很明顯嗎?”
蘇徹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和鼻尖,說:“你剛剛這裏寫着‘救命’兩個字。”
鯨鯨看着蘇徹,噗呲笑了出來。
銀色的裙擺在空中自由地擺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