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隔天, 鯨鯨就把這個消息帶給了老沈。
“昨天晚上爺爺跟我說,讓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去一趟南淮集團。”
老沈牽了牽嘴角,說:“我知道, 董事長跟我說了。”
鯨鯨好像剛剛開始打游戲的玩家, 最近正在興頭上,一個任務結束後, 恨不得馬上開始另一個任務。
消息對接後,鯨鯨馬上便問:“那我們安排什麽時候去?”
老沈猶豫了一下, 還不能決定:“回頭我看下時間,再通知你。”
鯨鯨積極道:“好嘞。”
這天晚上, 鯨鯨和蘇徹一邊牽手逛江濱,一邊聊天。
工作充實了以後,聊天內容明顯正面多了。
鯨鯨手舞足蹈跟蘇徹分享了去拜訪供應商時發生的有趣故事, 也激動地說了過段時間要替爺爺去一趟南淮的計劃。
蘇徹全程認真聽着,時而寵溺地摸摸鯨鯨的頭, 時而和她一起笑。
直到鯨鯨說到要替董事長去南淮的計劃時, 蘇徹突然下意識地擰了擰眉,沉默了。
鯨鯨察覺到蘇徹的變化,問他:“怎麽了?”
蘇徹突然問了一個讓鯨鯨摸不着頭腦的問題:“你有發現老沈有什麽不對勁嗎?”
鯨鯨脖子往前伸了伸,沒懂這問題的意思:“什麽不對勁?”
蘇徹幹脆停下腳步看着鯨鯨, 突然嚴肅道:“采購最大的不對勁, 應該就是吃回扣吧。”
鯨鯨被蘇徹的嚴肅感染,眉宇間也沒來由地凝重起來:“你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蘇徹見鯨鯨也跟着緊張起來,牽着她的手繼續沿江走:“我也只是猜測。”
鯨鯨轉頭看着蘇徹, 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董事長為什麽突然要去南淮,拜訪供應商這種事應該不用他親自去吧?除非是這家供應商出了什麽問題,或者……”
鯨鯨這回聽明白了, 甚至連蘇徹的留白都完全理解。
除非是這家供應商出了什麽問題,或者是和這家供應商對接的人出了什麽問題。
“你這麽說我突然想起來了。”鯨鯨的思緒被迎面而來的微風打開大門。
蘇徹看着鯨鯨,等她開口。
鯨鯨回想着說:“大概一個月前吧,我不是跟你吃完飯,渾身雞血讓老沈帶我去見供應商嗎?”
蘇徹:“嗯。”
鯨鯨:“然後我們定了下周去寧夏,結果!在去寧夏之前,他自己一個人跑去安徽見供應商。”
見蘇徹點了頭,鯨鯨還是想展開說明:“就,你懂嗎,明明去安徽也是去見供應商,怎麽去安徽就不帶我了?”
看到鯨鯨繪聲繪色,蘇徹微微一笑:“突然這麽一說,感覺好像哪裏都很可疑是嗎。”
“對啊。”鯨鯨用胳膊肘戳了戳蘇徹的腹部,說:“你笑屁,明明是你先挑起這個話題的。”
蘇徹将鯨鯨的胳膊抓回來,重新将她的手牽住,說:“我是怕董事長真的對你寄予什麽厚望,結果你什麽都沒察覺,只是開開心心出去玩了一趟回來。”
鯨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心虛地說:“我真的以為爺爺是想讓我順便去杭州玩一下的……”
“可能也是,我們自己在這邊腦補太多。”
雖然蘇徹提醒完鯨鯨又想讓她放輕松,輕描淡寫把這個話題做了個收尾,但鯨鯨卻沒辦法當什麽也沒讨論過。
之後再進公司,鯨鯨總是不自覺帶入偵探角色,雖然有些疑神疑鬼,但好處也是有的,就是鯨鯨在面對公事的時候,不再像以前那麽缺心眼了。
去南淮之前,老爺子明确了任務,要把價格談下一個點。
換做是以前,鯨鯨肯定心中沒有任何波瀾,但現在,她會多思考一下:爺爺之前去南淮就是為了把價格談下一個點的嗎?這種事情為什麽要他做?
然而,縱使鯨鯨已經如此多心,南淮之行她也沒有發現任何貓膩。
老沈照常拜訪,對方照常接待,價格也是大家一起坐在桌面上擺開了談的。
老爺子要求談下一個點,老沈便不多不少談下了一個點,不僅沒有任何漏洞可以抓,鯨鯨甚至還覺得他工作能力真的很強。
回去以後,老爺子也沒問鯨鯨任何關于工作上的事,第一句就是:“怎麽樣?這趟去杭州玩得好嗎?”
導致鯨鯨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處在什麽平行世界裏,另一個世界的爺爺派她去南淮一定有什麽意圖的吧,另一個世界的老沈也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那這種明察秋毫的複雜工作,也交給另一個世界的鯨鯨去做吧。
“奇怪,你又不在公司上班,怎麽好像在職場裏混了好幾年一樣?”搞清楚一切都是烏龍之後,鯨鯨給蘇徹打電話,笑他想太多。
“誰讓你看起來很像是被賣了還替別人數錢的那種,我當然要幫你多想一點。”蘇徹笑。
“少來。”鯨鯨說:“我不賣別人就不錯了。”
“哦?”蘇徹哄着道:“但畢竟是你不熟悉的領域,凡事多想幾個層面也不吃虧,是不是?”
雖說話也不錯,但鯨鯨還是琢磨着得找個時間讓蘇徹請她吃一頓大餐,作為這段時間的傷神補償。
哪知道,油還沒開始揩,鯨鯨心裏先有了鬼。
這天晚上,鯨鯨回家的時候,驚奇地看到老沈竟然坐在她家客廳,邊上還有一個陌生男人。
兩個人背對着門坐,是老爺子先看到她,朝她招了招手,笑道:“鯨鯨,回來啦,快過來坐。”
與此同時,秀姨端着湯從廚房出來,通知:“老爺,可以開餐了。”
老爺子轉頭對秀姨點了點頭,起身說:“那正好,都來餐廳坐吧,我們邊吃邊聊。”
鯨鯨茫茫然地看着老沈和那個男人起身,轉身對她抱以微笑。
三姨很有可能是被支出去了,來吃飯的只有他們四個人。
老爺子看得出來鯨鯨的疑惑,介紹:“這是南淮集團北京分公司的負責人,謝子驿。”
鯨鯨看着謝子驿,表情依舊以茫然為基底,微笑、點頭。
老爺子繼續介紹:“這就是我孫女,鯨鯨。”
謝子驿坐在鯨鯨斜對面,待老爺子介紹完後,非常自然地起身和她握手,在鯨鯨看來大可不必,但她還是配合着大費周章地起身,握了握謝子驿向她伸出的友誼之手。
“本來上周有可能能見到的。”謝子驿對鯨鯨笑着說。
鯨鯨擡了擡眉,還是沒懂這個人是幹嘛的。
鯨鯨記得小的時候,爺爺還有爸媽都挺經常在家裏招待客人的,但自從媽媽去世後,三姨和丁迪進門,因為家裏複雜的關系,大家都不約而同形成默契,不把客人往家裏帶,以免問到什麽,大家都尴尬或不愉快。
鯨鯨從國外回來的這段時間,也從來沒見哪個客人被請到家裏來的,今天是什麽情況,鯨鯨從進門起就開始心中存疑。
“我們剛開始和南淮合作,就是子驿在和我們對接。”老沈笑着為鯨鯨說明。
“哦~”鯨鯨的語氣還是放了點感情進去的。
“只不過謝總你升職太快,都負責整個分公司了。”老沈打趣道。
“沈總。”謝子驿端起酒杯,自己先幹了:“您可別拿我開玩笑了,都是您和董事長關照我。”
老沈笑着也把酒給喝了。
鯨鯨微笑地看着他們互相恭維,心想我可以先回房間嗎。
老爺子看得出鯨鯨的瞳孔已經不聚光了,加快進程,對鯨鯨說:“南淮今年的重點在北京市場,新産品會優先在北京做示範項目。我跟老沈商量過了,想讓你負責和南淮北京分公司的采購工作。”
鯨鯨眨了眨眼,伸手指着自己,确認:“我一個人負責嗎?”
老爺子看着鯨鯨些許驚惶的眼神,笑着說:“我會給你配一個團隊,當然,老沈也會幫你。”
鯨鯨看向老沈,老沈一臉和藹對她笑着點了點頭。
鯨鯨又看向謝子驿,只見謝子驿舉起酒杯,對鯨鯨說:“于總,以後要麻煩你多多關照了。”
鯨鯨總算是撥開雲霧見月明了,心情忽然就從迷茫轉成了期待,自己的能力能不能匹配暫時不在鯨鯨的考慮範圍內。
她終于不再帶着以茫然為基底的笑容,而是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特別樂意地舉杯和謝子驿碰杯,下意識地說出了一句場面話:“互相關照。”
之後的用餐時間,就在三個男人憶往昔歲月,和四個人一起展望未來中結束了。
晚餐結束,休息了一會,老爺子起身對鯨鯨和謝子驿說:“我和老沈要去打一會球,你們兩個年輕人自己玩吧。”
鯨鯨:“剛吃完飯去打球?”
老爺子解釋:“高爾夫,那不跟飯後散步差不多嘛。你們要沒有安排,一起出去散個步也不錯。”
雖說鯨鯨和謝子驿的關系經過一頓晚餐,從陌生過度到了準合作關系,但要一起飯後散步,還是太詭異了。
鯨鯨看了謝子驿一眼,轉頭對老爺子說:“那還不如我們四個人一起去打高爾夫。”
老爺子聽了這話,馬上抗拒:“你們現在臨時過去,哪裏有位置。”
鯨鯨:“要什麽位置,我們輪流打不就好了。”
老爺子擺了擺手,說:“那不行,我不跟你們拼位置。”
鯨鯨眯了眯眼,一臉“你不對勁”的表情。
老爺子避開鯨鯨的視線,轉對老沈說:“怎麽樣老沈,可以走了嗎?”
老沈全程看戲,笑着起身說:“走。”
兩個加起來快150歲的人,都不敢看鯨鯨的眼神,只想趕緊離開。
鯨鯨對于老爺子異常的行徑大抵有答案了,淡定對老爺子和老沈囑咐:“打之前注意先把身體活動開哦。”
老爺子擺了擺手,帶着越來越快的腳步回道:“好。”
兩個老頑童走後,鯨鯨和謝子驿重新坐回沙發。
氛圍有些微奇怪,謝子驿主動打破尴尬,詢問鯨鯨:“你想出去散步嗎?”
鯨鯨不喜歡暧昧,把話挑明了說:“我爺爺這麽急着給我們留獨處的機會,不會是想撮合我們吧?”
謝子驿下意識地看了眼大門方向,好像也尴尬地想走,雙手搓了搓膝蓋,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有點這個意思。”
銷售是需要外向的職業,謝子驿的待人接物也一直很大方得體,突然的窘迫,可能是真的也被尴尬到,鯨鯨便暫時相信他和她一樣,都是對這件事并不知情的受害者。
“哎。”鯨鯨嘆了口氣,覺得好荒唐,說:“我爺爺這是什麽意思,他知道我有男朋友的呀。”
鯨鯨的坦率讓謝子驿頓覺輕松不少,他想了想,說:“既然是這樣,會不會是因為董事長對你男朋友不太滿意呢?”
鯨鯨動了動嘴角,突然替蘇徹感到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