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7章
在時涉過去的三十多年裏，從沒有人親他——更別說有人和他上床。
照理來說不該這樣。他寫了不知道有多少本的色情小說，總讓人感覺還是多少有些經驗。不過他自認為寫小說本來就不是寫自傳，又認為就是他沒有經歷才能對這種事情抱有一些美好的幻想，讓他還能接受性愛——也只有這樣的想法才能掩蓋他三十多年找不到對象的現實，以及處男三十多年後對真的和人上床還帶了那麽一點抗拒和害怕。
也許他就是像唐晏說的那樣心理變态。他有些自暴自棄地想。但其實他條件一直不算太差，如果他能把自己收拾得當——問題可能就在于他懶得收拾，不管是人還是頭發，還有他下巴上的胡茬。在唐晏來之前他甚至連胡子也懶得刮，走在街上也像個變态，所以漸漸他也懶得再出門了。
懶得收拾的還有他住的地方。現在的家務大半還是唐晏承包，時涉連個清潔機器也懶得去挑，于是在唐晏到來之前，好不容易能帶個人回家，一進門就見到他狗窩一般的住所，頭也不回地找了個借口就跑。
他也有些消極對待，明明想找個對象，然而卻不知道該怎麽和人說話，喜歡誰反而整天挑他的毛病，仿佛可以用尖酸刻薄的話語讓一個心智正常的人因此而愛上他。年輕一點他那個讓他情窦初開的對象，最後被他說得以為和他有什麽深仇大恨。等他稍微成熟那麽一點，還是學不會該怎麽和人正常對話，最後的結果都是把人給氣跑。他開始寫小說以後，氣質又多少變得有些猥瑣，配上他糟糕的頭發和胡茬，這下連說話都不用了，一見面人就能跑了。
他這樣糟糕的人唯一不那麽糟糕的就是他的運氣，撿了個仿生人回家。為了防止仿生人的抗拒，仿生人還根本沒有設定審美的功能，他們大多只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對于人類的長相則只會辨別。所以唐晏第一眼看到時涉，也根本不在意這人好不好看，只在意他好不好睡。
當然現在的時涉是被唐晏打理得不錯，至少走出去不會把人吓跑。可惜唐晏還是來得晚了，時涉已經把自己憋成一個大齡處男。
這件事唐晏倒沒什麽感覺，時涉自己卻很在意這個身份。“你不準再上我的床。”他把人踹到地上，再捏着唐晏的耳朵警告。“為什麽嘛……”唐晏說着又想過去親他，他覺得親他的感覺還不錯，總想再來幾次。然而臉還沒有靠近，就被時涉捂住嘴推開。
“不要随随便便親人。”
“那你也不要總是這麽害羞嘛，”時涉也不知道唐晏從哪裏看出來自己害羞，“你看你寫那些小說，證明你還是有正常男人的欲望，有欲望就要發洩，用手用道具算什麽回事。”
“我樂意。”時涉斜他一眼，“你這種沒有大腦的仿生人不要企圖理解我們人類複雜的想法。”
“也是，我們的主腦還是更高級一點。”唐晏認真地點頭，“不過我給你做了個數據分析，像你這樣明明有性欲，陰莖也能正常勃起，但就是不接受正常的性活動的人類，最後的結果一般都是憋得太久導致性犯罪或者縱欲過度死翹翹了。”
時涉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治唐晏這張嘴，“……有辦法把你返廠重造嗎？”
他這句話直接戳中唐晏現在最在意的事情。“不可以哦。”唐晏把下巴支上他的大腿，“你沒有購買憑證，不能退貨。”
“真的？”
“當然。”唐晏仗着時涉沒有他的說明書，開始認真地忽悠他，“而且我們現在已經綁定了，你不能随便丢掉我，不然會有很嚴重的後果，你也得跟我上床，不然我的功能就會衰退，然後我就會壞掉——壞掉的話你是要負責的。”
“我怎麽不知道這些？”
“呃……”
“我現在棄養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唐晏的手摸上時涉的腿，“我們還是趕緊上床趕緊完事。”
“……我有潔癖。”
“我又不髒——而且好像我剛來的時候還是你比較髒。”他在說時涉原本的外表。
時涉發現自己之前的話好像說得有點歧義，還有點過分，“我是說，我不想……和沒感情基礎的人上床。”
“你這麽純情嗎？“
“……滾。“
“好吧，那玩弄沒感情基礎的人就可以了嗎？”唐晏不知道哪裏學來的動作，委屈地對了幾下手指，“或者你和我培養感情不就好了嗎？”
好像很有道理——但他還是敲了唐晏的腦袋，“哪有人真的喜歡仿生人的。”
“也有啊，”唐晏檢索了一下數據，“只是下場都不太好而已。”
确實都不太好。人類和仿生人之間要麽是得不到感情的回應，要麽是得到了回應卻又因為觀念和物種的根本差異而最終分崩離析。仿生人再像人，也終究和人類是完全不同的生命體——甚至不能被稱作為真正的生命體。何況還有壽命的問題。仿生人的保質期最多只有二十年。這還是消耗小的仿生人能有的壽命，像情趣仿生人，他們的功能會由于使用而衰退，并且他們的壽命也完成由功能來決定——因為他們的功能就是他們生存的唯一目的。
人類可能會覺得這樣可悲，但仿生人自己倒很少這麽覺得。他反而還來安慰時涉，“不過也沒事，一般人類是不會怎麽樣的啦。”
時涉想到這件事，本來還有點不知緣由的難受，聽到唐晏的話又忍不住嘴硬，“……反正我肯定不會喜歡。”
“那我們打個賭？”
“賭什麽？”
“你要是喜歡上我，就和我上床。”唐晏伸出小拇指放到時涉面前，“拉勾勾。”
時涉無語，但對上唐晏的眼神，不知道怎麽就一個腦抽勾上了唐晏的小指。“行吧，随便你。”
“那說好了哦。”勾完手指，唐晏趁時涉不注意，往他的臉上親了一口，“我去下載個戀愛程序。”
“……不準作弊！”
時涉：（他好可愛，我好喜歡，還想再親）我才不會喜歡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