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熟悉的草木香調傳入鼻間,依舊帶着一股子清新且純淨的味道,很淡,符合周希雲慣常的習性。剛從被窩裏爬出來,雙方身上都暖和,散發着若有若無的熱乎氣,離得太近了,大晚上又都只穿着薄薄的一層睡裙,因而相互感受到都能各自的體溫。

真切,突兀。

周希雲力氣挺大,喬言掙不開,也沒掙,當嘴上被溫熱濕潤堵住後就懵圈了,不能自已地呆愣在那裏,唇齒半合,身形僵住。

方才不還是好好地在聊天麽,不是要打牌?這是在做什麽?

半夜三更的,周希雲又犯抽了?

轉變來得過于生硬,找不出合适的解釋和緣由。

沒有循序漸進的鋪墊過程,驀地就進展到了被親這一步,還是對方主動忽悠她到這邊來,喬言徹頭徹尾傻了,整個人就像是快鏽爛的齒輪,別說來點回應,或拒絕或趕緊制止,現下就是死死卡住了,如遭結結實實的當頭一棒,暈頭轉向之下連還擊的餘地都沒有。

周希雲這回比前兩次都要過分,不久還藉着巧勁把她稍稍抱起來,摟到腿上面對面坐着。

再過一會兒,這人的手逐漸放下,從喬言後背滑落,經由她最中間的那條脊柱溝線,慢慢搭在喬言腰間,箍着,生怕懷裏的那位跑了似的。

喬言還是遲鈍,只覺呼吸都停住了,緩不過來氣。

周希雲勒着她,吞掉了她的猶疑與徘徊不定直接打亂了現有的局面。

忽地一攪和,隔在中間的那層紙便爛得稀碎,破得啥也不剩。什麽僞裝都沒了,不管用。

周希雲不止親喬言的嘴,還有她的臉,耳垂,往下再是別的地方。

客棧外的小路上燈火微弱,朦胧的昏黃照在周邊的事物連同行人身上,為燈照範圍內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寧靜的光暈。

遠的,近的,空氣的細小灰塵在金色中飄浮流動。

外邊不時響起游客的嬉笑,中間還夾雜着小鎮街上的叫賣,以及一些此起彼伏的動靜,如夏日特有的田園蟲子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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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木鎮一年四季裏熱鬧的時節不多,也就現在這個時期和各大旅游旺季比較喧嚣,能由此來整個鎮上拉動經濟消費,所以一般這時候的夜晚都不會太安靜,最起碼得到淩晨一兩點才會沉寂下來。

畢竟難得趕上假期,游客們需

要放松,鎮上的居民也需要趁此賺錢養家,哪可能十一二點就歇業。

彼時客棧的樓上樓上亦不清淨,大夥兒剛到這邊正亢奮呢,一個個不是熬夜結伴玩就是點東西吃吃喝喝,要麽就做點其它事打發時間,總之就是不睡覺。

隔壁的長輩們同樣如此,這時徐子卿還在和姥姥、周慧文閑聊,三人正商量着網購要買的物品,還有明天出去還得買哪些特産等等。

徐女士與周姨對兩位女兒極其放心,也不準備過來看看,一律不管。

客棧牆壁上的老式挂鐘不停轉動,—圈又—圈。

分針轉了快兩個大刻度後,沉抑暗色中的兩人得以分開,一上一下地對着。

喬言氣息不穩,還是直讷的老樣子,僅僅低頭沉默地瞧着周希雲。

周希雲伸手摸摸她的臉,靠近些,鼻尖朝着她的鼻尖,差一點就會碰到—塊兒。

兩人都能清晰感知到另一方的全部舉動,甚至是吐氣。

黑暗中誰都瞧不清楚誰,視線受到了阻礙,因而未能看到面前那位的變化如何,神情怎樣。

周希雲揚揚脖子,再在喬言唇角挨了挨。

喬言終于有了該有的反應,被親到後才往後躲了躲,但不起開。

接着,周希雲又重複了一次剛剛的行為,喬言沒拒絕。

再之後的所有經過就像是中邪了,二人分明清醒得很,卻幹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行徑。周希雲親了喬言好多次,—遍又—遍,喬言糊裏糊塗,只有在某個空擋出聲喊∶“周希雲……”

喬言扭來扭去,往被子裏縮,到處躲。周希雲将其拎出來,摁枕頭上。

她們也沒做太出格的事,還沒到那種程度,這般場合下也不适宜,除了親幾口就差不多了。喬言臉燒心也燒,後來幹脆放棄抵抗,梗着脖子被人家抱着。周希雲說了句什麽,她沒注意聽,心不在焉的,魂都飛天邊去了。

這一夜漫長,兩點那會兒外面變得寧靜,街上恢複了往日的空曠,那些擺攤的、開店的全打烊了,四處晃蕩的游客亦漸漸回住的地方去。

客棧上下陸陸續續熄燈,隔壁長輩們零點半之前睡下,快兩點那時,整棟房子只剩過道與大門口的引路燈還亮着,其餘全都歸于黑暗之中。

喬言不知道自己哪個時候睡着的,反正疲憊上頭再也撐不住,眼皮子顫顫就沒了意識。連爬回自個兒的床都忘了,自暴自棄到底,幹幹脆脆挺屍。

不過晚上是一時,到了早上又是一時。放肆熬夜的“報應”來得極快,直打七寸。

翌日是徐子卿到這邊來敲門,喊她們起來,還讓開門,說是已經買了早餐了,要進來拿給她們。房間內的兩個人都還躺着,誰都沒先起來。

冷不丁被親媽鬧醒,睡得死沉的喬言當即一個激靈,吓得險些漆床下。她後背一涼,不受控制就踹旁邊的周希雲一腳,趕緊推兩把,壓着聲音低低道∶“起來起來,快點!”

周希雲動了動,還沒來得及怎麽樣就又被拉了拉。

“我媽來了,別睡了……”喬言小聲說,着急地起身,倏地把被子全都卷走,手忙腳亂地穿鞋子找東西。

徐子卿又在門外敲了兩下,催促道∶“喬喬,喬言!”“醒了沒?”“你們還沒起來?”

七點十分了,還有二十分鐘就該是約定出門的時間。

喬言覺着裹着被子不對勁,又連忙把這玩意塞回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蓋周希雲頭上,急急叮囑道∶“你躺着不要亂動,我去攔住我媽。“

周希雲坐床頭,細長白皙的手指揉了揉眉心。

外邊的徐子卿再喊了聲,真以為她們是睡過頭了起不來,非要把人給叫醒才作罷。喬言麻利應聲∶“來了來了!”

開門過後便是親媽的一番詢問與試探,徐女士關心女兒,眼見喬言臉色憊倦沒有精氣神,嘴皮子還紅紅的,又是上火又是勞累的樣子,乍然還當是生病了。徐子卿用手背試試喬言的額頭和臉頰,一面往房間裏瞅瞅,不解問道∶“怎麽了你,臉色這麽白,昨晚沒休息好?”

喬言側身擋住,心虛不讓看裏面,怕被發現端倪。“沒,很早就睡了。”

徐子卿把早飯塞喬言手上,“希雲呢,沒起還是出去了?”說着,再朝裏面看兩眼,想要找找周希雲在哪裏。

喬言哪敢讓看,往旁邊挪動小半步繼續擋着,搪塞道∶“起了起了,先前就起了。”

徐子卿又問∶“在洗漱?”

喬言說∶“不是。”

旋即再是扯謊∶“她有事,剛在回複公司裏的消息呢,估計還要一會兒。”

當媽的又開始關心周希雲,問是什麽事,要不要緊,等會兒能按計劃出去嗎。

“那我跟慧文說說,也不急,可以等她一會兒工作更重要,先忙完再看,不然晚點出去了也玩不盡興。”

喬言擔心多講幾句會露餡,迅速扯上早飯,及時結束對話,“行行行,我還沒洗漱,這邊搞完了再過去找你和周姨,應該不會太久,頂多半小時。好了,我關門了,晚些時候見。”

言訖,毫不猶豫就把徐女士關門外,還不放心上了反鎖。

一早上的兵荒馬亂,搞得比昨晚還緊張。

其後就是抓緊時間收拾,換衣服,有多快弄多塊。

因着長輩的出現與催促,喬言和周希雲都沒空顧及晚上那檔子糗事,親不親嘴的只能暫時往後擱擱,不得不把眼下這關先度過。

凡事有個輕重緩急,內部問題可以慢點來,現在必須一致對外。

大抵是本就沒底氣,心裏有鬼,喬言火急火燎的,起床後就這裏收那裏揀,還跑進盥洗室裏照鏡子,怕像之前那樣,否則可就有嘴也說不清了。

長輩們都是過來人,眼睛毒辣,有什麽可不好瞞過去。

喬言太了解親媽和周姨,自知不把尾巴藏起來,絕對會被察覺到。

相比起她的一系列鴕鳥反應,周希雲就顯得淡然許多,處變不驚,對徐子卿的到來亦接受良好。不論昨夜還是現在,都保持着理智。

喬言洗漱完後過來了一次,扒着周希雲的臉與脖子等地方到處看看,也不吭聲告知要幹嘛。周希雲任由處置,坐那兒不動。

收拾完出去已是七點四十,三位長輩早都在樓下侯着了。

其後就沒那麽容易蒙混過去,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圓,簡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周慧文一見到周希雲便問及工作,問發生了什麽事,以為這麽早公司找來肯定是出了大問題。

周希雲游刃有餘,謊話講得漂亮圓滿,把喬言亂編的坑填上。

“還需要做哪些事嗎?”徐子卿插嘴道。

周希雲搖頭,“那邊有別的同事交接,我這裏只是中轉一下,已經可以了,後面不歸我管,其他人會負責。”

“那就行,不然真有什麽,多半還得趕回去—趟。”徐子卿說,一顆心落地。

周希雲無比鎮靜,幾下就把問題簡單帶過,将話鋒轉到今日的游玩路線上。

喬言就是個只會窩裏橫的鹌鹑,平日裏多能,當下卻不敢随便開口,隐形人似的杵旁邊啃包子,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算是從清早的驚吓中平複過來了,可另外的還沒完,情緒仍沉浸在晚上的事中。

與以往哪一回都不相同,這一次她們之中誰都沒喝酒,喬言再尋不到拙劣的借口來自我欺騙這是意外,是喝多了幹出來的混事。

周希雲先動的手,她也立場不堅定,但凡偏離了其中誰的意願,這事就不會存在,壓根不可能,連開始都不會有。

喬言連打都沒打周希雲一下,着實沒原則,比上次可軟和多了,起碼上次十分貼合直女行為,臨到關頭還是醒神了,沒真的倒進去就出不來,還是很有骨氣。

喬言插上吸管,一下就喝掉小半盒牛奶。兩口一個小籠包,還怪噎人的,哽得胸口難受。

偷摸瞧周希雲兩眼,心裏變得緊巴巴的,喬言不自然地捏捏盒子,怔了怔,沒出息地冒出一個念頭∶

完了,好像親對方的時候,她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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