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一劍
正派修真者中，修為高深者，往往心境極佳，緣因沒有好的心境是無法度過每個大突破時的心魔劫的。
這些人幾乎都是內門弟子，謙和有禮。
但外門弟子就不一樣了，說是弟子，其實和雜役差不多，因為實力不夠只能在門派處幹幹活，領取份例。門派中會定時派人來教他們一些修煉法門，如果努力未必不能進入內門，因而還是有不少人願意留在門派中做個外門弟子。
可一步登天的人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只能在這裏蹉跎歲月，心态也會漸漸失衡。
就比如說擋在葉子骞前面的這個人，他已經做了二十年的外門弟子。他小時聽聞那位至尊太上長老的故事，對修仙心向往之，歷經波折來到門派，卻一次沒見過那位太上長老。
而如今這個人剛剛來，就做了太上長老的雜役，怎能讓人不心生妒忌？
葉子骞感覺到了對方的不善，也注意到了周圍人看笑話的目光。他們的日子單調乏味，這會兒有好戲看，便都興奮起來。
擋路那人不過練氣五重，嚴格來說還未踏入仙途，可他總比尚未引氣入體的葉子骞強得多。葉子骞向來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是什麽意思，他擡起頭來，對着那人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我叫葉子骞，敢問師兄貴姓？多謝師兄對我這般關照，我頭一次來這邊，确實對這裏不熟悉，還要麻煩師兄帶我走走，認認路。”葉子骞笑得一臉單純，眼神明亮，好似真的崇拜這人，一點都看不出作僞的痕跡。
那人本來想着如果葉子骞言語不善，便找由頭教訓他一頓，卻沒想到葉子骞竟然連珠炮一般說了這麽長一串，頓時有些愣怔。
他還沒反應過來，葉子骞已經往前走了。
葉子骞微笑着向其他人問好，口稱師兄師姐，那些人表情讪讪，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幾乎都僵硬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之前擋路那人快走了幾步到葉子骞身邊，本意是找麻煩，還沒開口又被葉子骞占了先機。
于是他只好不情不願地帶着葉子骞去取了他的飯菜，看着他吃飯嘴也不停，一直問這問那。他本來不想回答，可是葉子骞耐心極好，磨得他不得不一一作答，等到葉子骞吃好了，容青已經讓人來帶葉子骞回去了。
等到葉子骞回去，一衆外門弟子才湊上來。
“這小子有兩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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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就是一張臉長得好，山上平日裏根本不用什麽人伺候，太上長老若是真對他好，肯定不會讓他做個雜役。”
“蒼師兄。”一個面相清秀的青年對着剛才想攔住葉子骞的男人開口。
“嗯？”姓蒼的外門弟子看向他。
“我看這人精明得很，必然察覺到你的真實目的，這般作态不過是因為實力低微，一旦他實力提高……”
青年擡起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姿勢。
那蒼師兄沉着臉，看向剛才葉子骞離去的地方，久久不語。
跟着另一名女弟子上山的葉子骞早就忘記了山下的事情，他看着那女子手裏的托盤，上面的東西用絲帕蓋着，看不出是什麽，心中猜測是送給那太上長老的。
他剛才确實受了一點驚吓，現在緩過來，心裏卻有些想要再看看那人的沖動。可自己剛剛擅闖人家的宮殿，這會兒無端再去恐怕真要出事，還是要找些由頭。
“師姐，這是要送給太上長老的嗎？”葉子骞故技重施，笑問道。
“嗯。”這位師姐是容青的好友，師父是容青的師叔，相貌不錯，看起來卻冷冷淡淡的，面對着葉子骞不假辭色。
“我聽容青師姐說，以前這裏是沒有雜役的。”
“對，此處不染塵埃，太上長老讨厭有人打擾。”那師姐淡淡道。
“我有個猜測，師姐可否想要聽我說說我的看法？”葉子骞垂下眼，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
“你說。”
“往日間來伺候太上長老的大多是女子，現在卻選了我一個男人做雜役，怕是想要避嫌。”葉子骞慢慢地說。
“太上長老龍章鳳姿，門內傾慕之人衆多。男女授受不親，太上長老自然不會觸碰腌臜事，可難免有人妄加揣測。”
葉子骞看出這女修對于給太上長老送東西興致缺缺，觀她性格定然是愛清靜不愛麻煩的，便一頓分析。那女修沉吟片刻，點點頭，深以為意。
容青讓她來送葉子骞順便給太上長老送東西，也是因為她是少有的修煉無情道，對太上長老不感興趣的人。
這般一想，她便将托盤交給葉子骞。
“師弟所說在理，還要勞煩師弟幫我将此物送給太上長老。”女修交待一番，言明這是誰誰送來的東西，便走了。
等她走了，葉子骞端着盤子，輕輕吹了聲口哨。
他說的話當然是真假參半，太上長老想要避嫌嗎？定然是，否則不會不讓容青進門。但只防女修有用嗎？沒有用。
這個世道，俊美的男子不僅要防女子，也要防男子，畢竟登徒子可不挑性別。
登徒子葉子骞心情愉悅，穩穩地端着盤子來到太上長老的宮殿門口。他從側門向裏面望，隐隐約約看到寶座上有一個人的影子，看來人還在。
“長老，掌門讓我給您送來一樣東西。”葉子骞開口道，“晚輩可以進去嗎？”
要是其他人，定然不會問出後面那句話，但葉子骞本意就是想要接近這位太上長老，試探試探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說完，便站在外面等着，本以為會像是容青來時一樣，讓他将東西放在門口，卻不想裏面竟然應了一聲。
“嗯。”那聲音很輕，帶着一絲葉子骞沒有察覺的情緒。
葉子骞的眼睛亮起來，端着東西慢慢走進來。
太上長老正坐在寶座上面，一只手臂支在扶手上，用手托着下巴，注意到葉子骞的目光投射過來時，才慢慢直起身來，看了過去。
葉子骞只覺得被他望過來的目光看得半邊身子酥麻，一天之內第二次相見，對方的容貌好似有了一些變化，與頭一次看到時不同。葉子骞眨眨眼睛，往前走了兩步，彎下腰，将東西放到他面前。
“長老，晚輩現在住得很遠，怕是不好過來伺候。”葉子骞看他神色平靜，看起來沒有記仇，便得寸進尺地這樣問了一句。他話剛出口，便感覺到自己後背一陣冷，再擡起頭的時候，就看到那太上長老目光冷厲地瞪着他。
葉子骞頓時一驚，立馬縮回手，對着對方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勉力微笑。
對方的眼神卻并未因此而變得有一絲熱氣，對方突然站起身來，轉了過去，只留給一片寬闊的背脊。
“以後送東西放在門口，不要再進來了。”對方頓了頓，才冷聲說道。葉子骞推後了兩步，仰起頭看着對方的後腦勺。
修真者壽命長，這太上長老一千多歲還不到更年期呢，怎麽這般忽冷忽熱的。
葉子骞不和更年期的人一般見識，識趣地離開了，他走得很快，也沒注意到他身後有一道目光在注視着他。
當然也不知道這道目光的主人後來還光顧了他偏僻的小破屋子，在外面聽了半晌他的氣息，然後從懷裏拿出什麽東西來，放在窗臺上。
但又很快将那東西拿起來，想要放在門上好讓人一出門就能被砸到腦袋。
他猶豫半晌，最終還是蹲下身将書放在門檻上，然後迅速直起腰仿佛什麽都沒發生，輕輕地走了，完全忘了他可以用法力控制直接放下去的。
外面太陽已經沉至西山，望雲宮在群山之中現出萬丈霞光，随着葉子骞的腳步慢慢暗淡下去，等到他回到住處時，太陽已經徹底落了下去。
天一黑，屋裏的夜明珠便亮起來，葉子骞洗漱過就去睡了，等到第二日早上醒來，他推開屋門往出走，被門檻下的什麽東西拌到，踉跄了一下。
他低下頭，看到那是一本書，封皮上寫着，破一劍。
呦，他的絕世秘籍來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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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論仙尊的兩幅面孔#
現在。
葉子骞可憐兮兮。
黎無涯心想：他好可憐。
黎無涯出口：別再進來了。
若幹時間後。
葉子骞可憐兮兮：你要溫柔一點。
黎無涯心想：他好可憐。
黎無涯動作：直接進來了。
捉蟲，加了一點小細節，不影響情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