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溫恬柔其實和他同歲，他只比她大了幾個月，初見的時候，她雖然脾氣驕縱了些，但還是乖乖地叫了哥哥。
對他好奇、緊張、害羞，卻唯獨沒有惡意。
溫立強從小就把她照顧的很好，甚至有些溺愛，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他也真的打算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
那時候符琇瑩的狀态也很好，一家四口，就真的像一家四口，如果不是她後來再次碰了那不該碰的東西。
如果……
溫燦星想了很多遍，但是沒有如果。
溫立強走的時候很虛弱，但在最後看着他的眼神裏也沒有責怪，只慢慢的是擔心和憂慮，緊攥着他的手，讓他照顧好柔柔，這是他世上唯一的女兒。
但他沒有照顧好，也照顧不好。
溫燦星醒來的時候天很黑，他眯着眼看向窗外的時候腦袋空空，差點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病房裏沒人，隔壁病床的似乎也都睡了，鼾聲此起彼伏。
溫燦星眨眨眼，想伸手摸一下手機。
有只手不能動，溫燦星只好伸出另一只手，撥弄着放在一邊矮櫃上的手機，手上太沒力氣，一個沒注意，手機咣當一聲，掉了地上。
旁邊病床的人動了動，嗫嚅着什麽。
溫燦星收回手，不敢動了。
安靜了幾秒，溫燦星恍惚間似乎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一仰脖子，便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來，坐在了病床邊，帶着一絲淡淡的煙味，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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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燦星的病床在窗口的位置，月亮就挂在窗外樹梢上。
今晚的月色很亮，淡雅如霧的月光從窗口灑入，星星點點地灑進了祁骞烏黑深邃的眼眸裏。
“醒了？”祁骞輕聲問，聲音很沉。
溫燦星點點頭，一動不動地看着他，輕聲喊他：“哥？”
“嗯。”祁骞應了一聲，又問：“餓不餓？”
“不餓。”溫燦星搖頭，又小聲地問，“哥，現在幾點了呀？”
“早上五點多。”
溫燦星點點頭，看着祁骞，明明有很多問題，但卻感覺自己的眼皮又沉重起來。
“困就睡。”
于是溫燦星真的就又睡着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病房裏很鬧，全是周圍病床來看望的人，小小的病房裏，有不少人。
溫燦星慢慢坐起身，看向自己床頭的那張簡單的折疊床。
祁骞不在。
溫燦星視線向下，看着自己打了石膏的右手發了會兒呆，伸手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10:48。
還有祁骞發來的微信。
[我出去給你買飯，很快回來。]
溫燦星看着消息，怔愣片刻。
祁骞和他無親無故，頂多也就是他自己單方面認了個哥哥的關系，他沒想到，祁骞能這麽照顧他。
溫燦星想了想，想給他發消息。
糾結了不知道多久，消息還沒編輯完，祁骞便拎着飯盒重新回到了病房。
溫燦星關掉手機，有點心虛，又有點暗暗的慶幸。
買都買回來了，那就沒辦法啦。
午餐很豐盛，大魚大肉，還有一瓶牛奶。
雖然他右手折了，不過還好，他左手也會使。
溫燦星确實很餓了，狼吞虎咽地塞了幾口，才慢慢緩下來，鼓着腮幫子問，“哥，我在這裏住幾天啊？”
“大概明天就能出院，還好，不嚴重。”祁骞看着吃得猴急的溫燦星，又看到了他左手瘦的骨頭都分外突出的手腕。
溫燦星點點頭，放下心來，一邊吃一邊盯着祁骞看。
祁骞還是穿着件黑色的飛行員夾克，只不過胸口的标志似乎換了一個，眼底有些淡淡的青黑，昨晚應該也沒睡好。
見他緊緊地盯着自己的左手，溫燦星笑了一下，好像在幼稚的炫耀，“我左手也會用哦。”
“多吃點。”祁骞深深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又移開了視線。
“好。”溫燦星點點頭，慢慢把飯吃完了。
吃完飯，他一邊斟酌字句一邊慢吞吞地講，“哥，這醫藥費……我能出院了再還你嗎？還有……你先回去休息吧，這兒我一個人就行，你昨晚沒睡好覺吧？”
說完又覺得心痛，本來就少的可憐的存款估計又得被這醫療費和住院費砍掉不少。
“不急。”祁骞瞥了眼他打着石膏的手臂，只回答了前半句。
“貧血，中度營養不良。”祁骞打量着溫燦星蒼白的臉色，瘦削的下巴，還有領口裏露出的纖瘦鎖骨。
“以後好好吃飯，少吃點泡面。”最後得出結論。
“好。”溫燦星點點頭，又笑了一下，“那我回去努力努力學習學習做飯。”
祁骞看了他一會兒，眼神從平靜變得有些難以捉摸，才從喉間嗯了一聲，然後又問：“為什麽打架？”
溫燦星頓了頓，不太想說，也說不明白。
“沒什麽為什麽。”
他不想說，祁骞也就沒再問。
戈晟睿和晉楚是下午來的，祁骞借口抽煙，便出了病房，留給他們聊天。
戈晟睿瞪着眼睛看見躺在床上的溫燦星的時候，眼睛都紅了。
“別哭。”溫燦星忙打斷。
“我沒哭！”戈晟睿粗着嗓子，“你還好吧？”
“嗯，沒什麽大問題，不嚴重。”
戈晟睿點點頭，然後看着他，欲言又止，“你那繼妹……”
“那個……那個男的是……”
溫燦星平靜地點點頭，“我知道。”
路偉，那個男的是路偉。
他看到了。
溫恬柔換男朋友的速度很快，她長得不賴，總能很輕易地從男人身上獲得名牌首飾或者是包包，但她又很天真，覺得每個男人都會一直喜歡她疼惜她，對每個男生都傻的可以，輕易地就能交付真心。
她像是一直在找什麽東西，找那些她沒有的、失去的東西。
也許是愛，也許是物質。
路偉家裏算有點小錢，家裏有一棟五層的樓房，租出去三層，底樓還開了家小店。但他接觸溫恬柔的目的，用腳指頭都能想到，絕對是玩票性質。
興許裏面還摻雜着想要刺激溫燦星的想法。
“放心吧，晉楚已經教訓過他了。”戈晟睿聲音悶悶的，“那傻逼就是想報複你。”
溫燦星嗤笑一聲。
“你那繼妹也真的是好騙。”戈晟睿又說。
“打得夠狠嗎？”溫燦星問。
“當然，而且保準不知道是我們。”戈晟睿自信地挺了挺胸，過了三秒又垂下肩膀，有點愧疚地說，“所以才晚了一點過來……”
“沒事。”溫燦星心情變好了一點，混不在意地點點頭。
“你怎麽摔下去的啊？誰推的啊？路偉那傻.逼？”
溫燦星移開視線，看向晉楚手裏的果籃，“忘了。”
晉楚看他的眼神，“吃哪個？”
“葡萄。”溫燦星回答的很快。
“……”戈晟睿撇撇嘴，忽然又想起什麽，湊近了一些，“哎，剛剛那男的，就是你樓下那雜貨鋪的老板吧？”
“真的好帥，感覺好man。”戈晟睿回憶了一下祁骞的樣子，“還好高啊……”
“嗯，祁骞。”溫燦星斂着眼睛。
“昨晚他送你來的嗎？人也不錯。”
“你跟他關系挺好的？”
溫燦星手指玩着粗糙的被單，嗯了一聲，點點頭。
晉楚洗好了葡萄，遞給溫燦星。
戈晟睿打量了一圈病房，又看了眼溫燦星的手，“正好放寒假，我們倆照顧你，你住院住幾天啊？”
“不嚴重，估計明天就能出院了。”
戈晟睿點點頭，“那就好，我待會兒跟祁大哥說一下，讓他先回去，麻煩人家也怪不好意思的，還開着店呢。”
“我和晉楚反正沒事兒。”
溫燦星也這麽覺得，點點頭，然後才想起來問:“溫恬柔呢？”
“她？”戈晟睿沒好氣，“不知道！”
“你管她幹嘛，她能讓自己吃苦？”
戈晟睿塞了幾顆葡萄，一點也不想提她。
溫燦星不再問。
“你先休息吧，我和晉楚去和祁大哥說。”戈晟睿吃了半盆葡萄，才終于起身。
溫燦星點頭，只想盡快出院，畢竟多待一天都是錢包的負擔。
病房裏挺吵的，溫燦星重新躺下來，慢慢地嘆了口氣。
其實戈晟睿和晉楚呆在病房裏也幫不上什麽忙，還有點吵，所以傍晚的時候，使喚他們倆帶完晚飯，那兩人就被他趕回去了。
溫燦星是第二天上午出的院，戈晟睿和晉楚是搭着祁骞的車過來的。
看到祁骞特意開車過來接他出院，溫燦星張了張嘴，有些驚訝，難得神情有些木讷，只說了聲謝謝。
他以前連出租都舍不得打，都是做公交車回去的。
祁骞沒說話，倒是戈晟睿，祁哥長祁哥短的，感情已經認上哥了。
回去的路上有戈晟睿這個話痨，車裏倒也不尴尬。
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戈晟睿在問，祁骞在答。
溫燦星看着窗外，聽着兩個人的一問一答。
祁骞是a市人，年齡25，原先雜貨鋪那老頭兒是他爺爺，退伍是因為手受了傷，沒有女朋友。
戈晟睿坐在副駕駛，探着頭看祁骞的側臉，滿眼都是好奇，“祁哥，你怎麽會沒女朋友呢？我家對面樓下那家奶茶店的打工小妹總是念叨你呢。”
祁骞目視前方，應了一聲，也沒多解釋。
溫燦星坐在後面想，問問有沒有男朋友，說不定就有了呢。
車停在城中村附近的停車場，戈晟睿和晉楚各自回了家，溫燦星和祁骞慢慢往回走。
溫燦星真心實意地道謝：“哥，謝謝你。”
祁骞給他拎着藥和雜物，“沒事。”
“嗯……”溫燦星又支吾一聲，“哥，那醫藥費我能緩緩再還嗎？”
要是還了這筆，學費就沒找落了，現在手也折了，兼職也做不了。
“可以。”祁骞腳步慢慢停下來，扭頭看向溫燦星。
溫燦星跟着他停下腳步，乖乖地扭頭看他，像是在等他說話。
祁骞覺得他很瘦，像是風一吹就能吹走了，想到那張體檢報告單，心裏也不知道湧起一股什麽情緒。
“這幾天到我家吃飯，你手不方便。”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大家，之後幾天更新可能會有點不穩定，大家可以攢一攢再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