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三分三分三分！！！”
“喔！！！”
籃球場上的男生們瘋狂奔跑着,風吹起額前的發，張揚地飛舞着。
溫燦星來籃球場的頻率不高，但是每周基本上都會來一次。
大王卻好像天天都在籃球場似的,無論溫燦星和戈晟睿哪天來,最靠裏的籃球場永遠都是大王占着。
王策正在一邊休息，看到溫燦星時眼睛一亮，打招呼道：“星星你來啦！”
大王學着戈晟睿的叫法，也叫他星星。
戈晟睿抱着籃球,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叫誰星星呢？叫星哥！”
溫燦星沒理他倆，脫下衛衣,抱着籃球就上場了。
打籃球的時候王策像是跟溫燦星杠上了似地,總是圍在他周圍堵他。
溫燦星累得半死,還一點體驗感也無。
氣喘籲籲地到旁邊坐下休息沒多久,王策便也屁颠屁颠地過來了。
溫燦星瞥他一眼,喝了口水。
王策坐在旁邊看着他,好半晌,說了句,“星星我發現你長得好像明星啊，很好看。”
溫燦星扭頭,對上王策一雙跟大狗狗一樣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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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很帥。”
溫燦星說完,扭過頭,看向場內。
“嗯。”王策點點頭。
溫燦星扭着瓶蓋的手頓了頓,看了眼王策。
臉上毫無羞澀之意,好像确實很認可自己說他很帥的這句話。
過了一會兒,王策又掏出手機。“咱來加個微信吧星星？”
溫燦星懶得掏手機,直接把自己的手機號報了一遍。
兩人坐在場邊休息，耳邊卻全是王策的聲音，從自己的小學講到高中，從學校的食堂講到家裏媽媽做的飯。
溫燦星時有時無地應幾聲。
場上的戈晟睿打了一會兒，也下了場，坐到旁邊休息。
于是王策的聊天對象就變成了戈晟睿。
兩人絮絮叨叨的，很聊得來。
“王策。”
三人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兩個女生。
随之而來的，還有鑽進鼻尖的濃郁香水味。
聽見聲音，溫燦星收回了釘在籃球場上的視線，扭過頭，看到了站在王策旁邊的溫恬柔。
溫恬柔自然也看到了他，只不過淡淡一瞥，便立即挪開了視線，假裝沒看見他。
溫燦星也懶得理她，扭過頭重新看向場內。
“什麽？”王策擡頭看向溫恬柔，眉頭微微有些皺。
這女的實在是陰魂不散，每天都到這籃球場來堵他。
“給你和你的朋友們買了些飲料。”溫恬柔笑了一下，然後就聽見後面剛到的外賣小哥喊了一聲，原本在場上打籃球的男生們便争先恐後地去拿飲料了。
“哦，”王策點點頭，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謝謝。”
雖然語氣裏也沒什麽感謝的意思。
戈晟睿坐在旁邊，臉上的神情就像是打翻了的調色盤，可謂精彩。
見王策還是沒什麽表情，溫恬柔只好維持着笑容，又遞給他一張名片，是一家酒店的地址，“下個星期日我生日，想邀請你一起來過生日。”
王策沒接，看了眼卡片，挑了挑眉，“不用，下周日正巧我也生日，沒空幫別人過生日。”
溫恬柔表情變了變，随即又點點頭，收了卡片：“好，沒關系。”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球場。
熱臉貼冷屁股，她溫恬柔還沒那麽低聲下氣過。
一邊的女生要笑不笑，小跑着也跟了上去。
“草，終于走了。”王策罵了一聲。
“……”戈晟睿臉色變了又變，還是開口問，“你怎麽和溫恬柔認識的？”
聞言，王策扭頭，“你也認識這女的？”
“唔……”戈晟睿含糊地點點頭。
王策雙手撐到椅子上，放松了些身體，“她自己湊上來的，我不認識她。”
“哦……”
溫燦星坐在旁邊，什麽話也沒說，大約是休息夠了，重新穿上了衛衣。
王策見溫燦星起身，忙道：“星星，哦下周日生日，你來不？”
溫燦星的手稍微頓了頓，然後搖搖頭，“不好意思，下周沒時間，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啊……”王策的情緒明顯低落下來。
戈晟睿見狀，拍拍王策的肩膀，“沒事兒，我來！”
“哦……”王策點點頭，也沒見得多開心。
溫燦星回到出租屋，房間裏的熱水器早就找人修過了。
說是熱水器用了太久，水垢太多，修理工重新清理之後換了鎂棒。
溫燦星洗完澡，疲憊地躺倒在床上。
每次打完籃球之後，他總是很容易入睡。
但是現在時間還太早，溫燦星眯了一會兒，起身到下面去看店。
今天祁骞不在，溫燦星打開門，坐下來，一邊吹着時不時吹進來的晚風，一邊寫題。
頭發沒有完全擦幹，還帶着些水珠，晚風一陣一陣的吹過來，就更涼快了。
“滋滋滋。”
放在玻璃櫃臺上的手機一陣震動。
溫燦星邊寫，邊歪頭看了眼手機屏幕。
[星星，來不來吃烤串兒？大王請客。]——戈晟睿。
溫燦星拿起手機，回複的很快。
[沒空。]
之後戈晟睿便沒再發來消息了。
溫燦星随手在旁邊的糖果桶裏拿了根棒棒糖，含進了嘴裏。
是水蜜桃味的。
祁骞回來的時候，一進雜貨鋪，便聞到了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味。
小孩頭發還半濕着，軟軟的貼着腦袋，鼓鼓的腮幫子正吮着一根棒棒糖。
溫燦星寫題寫的認真，頭也沒擡，問道：“需要什麽？”
沒人回答，溫燦星這才擡起了腦袋。
看到了靠在門框上站着的祁骞。
“哥，你回來啦？”
祁骞點點頭，神色有些疲憊，“我去洗澡。”
說完，便往裏屋走了。
溫燦星重新低下頭，繼續寫作業。
“星星！”
只不過寫了沒兩頁卷子，門外就響起了戈晟睿激動的聲音。
戈晟睿拎着燒烤進來，後面還跟了一個王策。
“我們給你帶了燒烤來~”
戈晟睿進了屋，把燒烤放在了桌上。
王策跟在後面，好奇地打量這間雜貨鋪。
“我請的客，大王付的錢。”戈晟睿補充。
“謝謝。”溫燦星愣了半晌，朝王策點點頭。
雖然他不餓。
“星星你在這裏兼職？”王策雙手撐到玻璃櫃臺上，好奇地問。
溫燦星點點頭。
王策看着溫燦星咬了一口烤腸，“這家燒烤好吃嗎？我和戈晟睿在外面那街口買的，好像是新開的店，那個阿姨人挺好的，見我長得帥，還多給我……”
“挺好吃的。”溫燦星及時打斷了他的啰嗦。
後屋傳來腳步聲，祁骞洗完了澡，出來便看到了擠在雜貨鋪裏的兩個高大少年。
戈晟睿正低頭靠在一邊的牆上玩手機，另一個高大的男生手肘支在玻璃櫃臺上，低頭和溫燦星聊天，湊的很近。
溫燦星忙着吃，有一下沒一下的嗯聲。
“星星，你周日真的不來嗎？頂多倆小時，肯定不久。”王策甚至帶了點哀求的語氣。
一邊的戈晟睿擡頭扯了扯王策，想喊他趕緊一起去網吧打游戲，卻一眼看到了站在裏屋門口的祁骞。
“祁大哥！”戈晟睿下意識地打了聲招呼。
完蛋，又被抓住在上班時間不幹正事了。
“走了走了。”戈晟睿扯扯王策，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王策紋絲不動，聞言也擡起頭，看到了一邊的祁骞。
祁骞沒什麽表情地打量着王策。
感覺這種東西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
祁骞看着王策的眼睛，幾乎是一瞬間就在心裏确認了一件事。
“祁大哥再見！”戈晟睿使了十二分的力氣，把王策從雜貨鋪裏拉了出去。
走了一段路，王策皺着眉頭問戈晟睿，“你拉我出來幹什麽？那個男的很不好惹？”
不等戈晟睿回答，王策又道：“那星星在那裏兼職也太危險了吧？！”
“……什麽危險，”戈晟睿無語，“你覺得我們在星星的上班時間給他帶燒烤合适嗎？”
王策聞言，點了點頭，“哦……也是。”
安靜走了一會兒，王策又問戈晟睿，“你就不能幫我去跟星星說說嗎，讓他來參加我的生日會。”
“別費力氣了，他懶得很，肯定不願意去這種地方浪費時間。”戈晟睿低頭玩手機，懶懶地回答。
“這怎麽能是浪費時間？”王策瞪眼，“這是我生日诶！而且我請了超級多朋友，都是帥哥美女。”
“……”戈晟睿看他一眼，狐疑地問，“有很多美女嗎？”
“嗯！”王策點點頭。
戈晟睿又問他，“你非要讓他來幹嘛？”
聞言，王策難得有些支吾，“我覺得他好看。”
戈晟睿有些無語，這算什麽理由？
“你不想和好看的人交朋友嗎？”王策問他。
“……”這是同一個問題嗎？
街口新開的這家燒烤店味道确實不錯。
溫燦星慢吞吞地吃完，擦了擦嘴，把袋子丢到一邊。
“剛剛那個男生是新認識的朋友？”祁骞坐到旁邊。
溫燦星想了想，點點頭，“算吧。”
“哦，怎麽認識的？”
“打籃球，在南面那個籃球場。”
“周日他要做什麽？”
“他過生日。”
祁骞沉默了一會兒，問他，“你去嗎？”
溫燦星搖搖頭，“不去。”
祁骞沒再問，點點頭。
溫燦星原本确實是很篤定自己不會去的。
只不過沒想到，當天還是被戈晟睿給拉過去了。
“人弟弟好不容易一年一次生日，你就去吧~”戈晟睿說。“保證不超過倆小時。”
“難道誰是一個月過一次生日的嗎？”溫燦星坐在出租車後座，問道。
“……”戈晟睿保持沉默。
王策辦生日party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家酒店，包了一間大包廂，裏面投影儀、小舞臺和K歌系統一應俱全。
到了地方，溫燦星進了包廂，看到這幾張小圓桌，就發覺王策大約是請了不少朋友。
跟着戈晟睿到位置上坐下沒多久，王策就來了，朝着溫燦星揮揮手，“星星！”
溫燦星點點頭，他臨時被拉過來，也沒準備什麽禮物，只好口頭上表達祝福：“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
王策太過熱情，倒是溫燦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王策的朋友很多，包廂裏陸陸續續地一直有人進來。
沒一會兒，包廂的位置就座無虛席了。
都是年輕漂亮的男生女生，很熱鬧。
戈晟睿轉着腦袋一桌桌看過去，果然跟王策說的一樣，今天來的女生們都挺好看的。
不枉他把溫燦星帶過來。
“星星，”戈晟睿湊近溫燦星，小聲道：“你看那個坐在門口的白色裙子的長頭發美女，咋樣？”
溫燦星有些困，打了個哈欠，看也沒看，點點頭，“挺好的。”
戈晟睿也贊同地點點頭。
等王策跟他的朋友們打完招呼回來，戈晟睿立馬湊過去。
“大王，”戈晟睿指了指門口的那個女生，“那女生聯系方式給我。”
王策擡頭看了眼那個女生，點點頭，“好啊我去問問。”
拿到了聯系方式，戈晟睿就火速推給了溫燦星。
溫燦星收到消息，擡頭看了眼戈晟睿，“你幹嘛？”
“送你一朵桃花啊。”戈晟睿朝他擠眼睛。
“……”溫燦星無語地挪開視線，放下了手機。
戈晟睿看着他，“你咋不加？”
“沒興趣。”
“……”戈晟睿一陣無言。
為什麽會沒興趣？！
包廂裏熱熱鬧鬧的，氣氛高漲，吹熄了生日蠟燭之後，精致好看的蛋糕就被糟蹋地一塌糊塗。
溫燦星臉上被抹了不少奶油，因為他就坐在座位上，連躲都懶得躲。
等這些少男少女們安靜下來，溫燦星才抽了幾張紙巾，慢慢地擦掉奶油。
少年人總是愛玩的，王策又是個愛熱鬧的，為了自己的生日會自然也下足了心思，準備了不少游戲。
包廂裏熱鬧的聲音一度讓溫燦星以為快要掀翻屋頂。
溫燦星被鬧得頭有些疼，看了眼時間，起身跟王策道別。
戈晟睿正玩得起勁，溫燦星看了他一眼，就不打算跟他打招呼了。
王策聽他要回去，也跟着站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溫燦星搖頭。“你繼續玩吧。”
走出酒店，溫燦星才發現王策追了上來。
“我送你。”王策堅持道。
“真不用，我又不是小姑娘。”溫燦星搖頭，很快就攔了一輛出租車。
“那我也還是想送你。”王策跟在溫燦星後面，一起上了車。
司機啓動車子，迅速彙入外面的車流。
溫燦星有些無語地看着他，“你送我幹嘛？”
“不知道啊，”王策搖搖頭，“就想送送你呗。”
溫燦星看了眼王策大大咧咧的樣子，終于不再問。
大約對于有些人來說，做不做一件事情，都是沒有理由的，只是想做就做了，不想做就不想做罷了。
到了城中村，溫燦星忽然想起來，“你今天長壽面吃了嗎？”
其實王策在中午的時候就吃了媽媽做的長壽面，但他在說之前難得思考了三秒，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搖了搖頭。
“那我帶你去吃吧，正好今天也沒送你生日禮物。”
“好啊！”王策點點頭。
兩人随便在城中村裏找了一家面館坐下。
溫燦星不餓，就看着王策吃。
王策胃口倒是很好，也不挑食，幾口下去面就沒了一半。
陪王策吃完面，兩人一起走出面店。
還沒走出幾步，便看見了迎面走過來的熟悉身影。
溫恬柔和幾個打扮時尚的女孩子一起，手裏還拎着幾個購物袋。
“這個我男朋友昨天剛送我的啊，挺貴的，有沒有很好看？有牌子就是不一樣~”
“啊這個啊，之前我前男友也送過我一條這個牌子的項鏈，但我嫌不好看。”
“真的假的，可我上次看你那條很像假的诶……”
溫恬柔原本沉默着聽着朋友們的炫耀，在看到迎面走過來的兩個人時，腳步慢慢停下來。
大約溫恬柔也沒想到在這裏遇見王策，稍微驚訝了一下，便上前打了聲招呼。
溫恬柔依舊像是沒看見溫燦星似地，與王策搭話：“王策，你怎麽也在這裏？好巧，我正好和我朋友們在這裏逛街。”
語氣裏帶着些莫名其妙的熟稔。
溫恬柔身後的幾個女生見狀，原本叽叽喳喳的聲音小下來，有些好奇地打量王策。
王策看她一眼，也不回答，反而有些疑惑地問她，“你怎麽在這裏？不是在酒店過生日嗎？”
溫恬柔表情微微一怔，她早就忘了上個禮拜撒的這個謊。
“她的生日不是這周，”溫燦星看了她一眼，“是下周。”
“啊？”王策沒明白。
倒是溫恬柔後面的幾個女生聞言一笑，小聲說道：“柔柔這搭讪男人的方式怎麽還是沒怎麽變啊，哈哈太好笑了。”
“她直接說她一年十二個月都過生日得了。”
“撲哧……”
溫恬柔咬着嘴唇，臉色變得有些沉，微微側頭瞪向溫燦星。
溫燦星與她對視，笑了一下，“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溫恬柔死死地瞪着他，忽然挑了挑眉，走近了些，低聲問道：“你還記得我生日啊？那我爸的忌日你還記得嗎？”
“還記得是什麽時候嗎？”溫恬柔逼問他。
溫燦星看着她釘在自己身上的帶着恨意的眼神，點點頭，“你生日那天。”
說完，溫燦星便轉身走了。
王策看了眼溫燦星，又看了溫恬柔，最後跟上了溫燦星的步伐。
溫燦星走了一陣，停下腳步，嘆了口氣，看向王策，“你跟着我幹什麽？不回去繼續過生日了嗎？”
“無聊啊，”王策好像絲毫沒有被剛才的事情所打擾，語氣還是輕輕松松的，“我能到你家玩會兒嗎？”
“不可以，我要休息了。”
“哦……”王策失落地點點頭，“那我再陪你走一段吧。”
溫燦星沒再拒絕，自顧自地往前走。
“星星你的生日是什麽時候？”王策邊走邊跟他搭話。
“早過了。”
“噢……”王策還想開口問，一擡頭，卻發現已經到了雜貨鋪門口。
“我到了。”溫燦星轉身，朝他道。
王策點點頭，還未說再見，便看到了之前見到的那個高大帥氣的寸頭男人。
男人站在雜貨鋪門口，看着他的視線不算友善，王策擡起頭，莫名其妙地看了眼男人。
他不懂這男人是對他哪裏來的敵意。
“那我走啦，星星。”王策不再看祁骞，再次低頭看向溫燦星，笑眯眯地擺擺手。
“嗯。”
溫燦星點點頭，心裏想着今晚還有多少時間可以刷題。
一轉身，溫燦星便被矗在後面的祁骞吓了一跳。
“哥，你在幹嘛？”
想要詢問的話頭堵在喉口，祁骞動了動喉結，沒說話。
“沒事我就上樓寫作業去了，還有些作業沒寫。”
祁骞看溫燦星轉身要往樓上走，最後才張了張嘴，問道：“你用什麽沐浴露？”
“嗯？”溫燦星扭頭，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題，眨了眨眼才道：“六神的。”
“比較涼快。”
祁骞僵硬着表情，點了點頭。
溫燦星撓撓腦袋，轉身上樓了。
出租屋裏很安靜，溫燦星只打開了一盞臺燈，盤着腿便拿起了卷子開始刷題。
後半夜，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水在玻璃上滑下一道道水痕，流動的水打散了外面路燈映射在玻璃上的燈光。
溫燦星握着筆，卷子上卻沒有一個字。
徐景承突然收道祁骞要一起打籃球的邀請時還有些愣。
特別是到了所謂的籃球場所，他就更愣了。
徐景承穿着光鮮亮麗的籃球服，抱着他昂貴的籃球，瞠目結舌地看着這開裂的地面，肮髒的積水潭和搖搖欲墜的籃框，“祁骞你有毛病？”
“別廢話。”祁骞大步流星地朝裏面的籃球場走去。
“草！”徐景承只好跟了上去。
到了裏面的籃球場，徐景承的臉色終于好了那麽一點點。
周圍圍了不少漂亮妹妹。
徐景承自認為帥氣地運着球，朝那些小屁孩走去。
男生之間，哪怕水平不一樣，年齡不一樣，但只要一起打球就是好兄弟。
更何況徐景承抱着的那顆球實在是太過于光芒閃閃。
就連王策也瞬間被吸引了目光。
徐景承抱着球，“來，打一場吧！”
王策好不容易将眼神從籃球上挪開，擡頭卻看到了站在旁邊的祁骞。
“那個雜貨鋪裏的大叔？”王策下意識地問出聲。
聞言，徐景承差點沒繃着笑意。
大叔？
好新鮮的稱呼。
徐景承偷偷看祁骞的臉色。
嗯，表情不太好，徐景承收回視線，急忙咳了一聲，“小屁孩叫啥大叔呢，叫大哥！”
“……”王策不願意，只是拍拍手裏的球，“球還打嗎？”
“打啊！”徐景承看着小屁孩，歪嘴笑了一下。
這麽不聽話的小孩，确實要教訓一下。
祁骞和徐景承雖然很久沒有一起打過籃球了。
但也許是從小到大在大院兒裏稱霸的籃球實力還沒忘的完全，要制住這幾個小屁孩還是沒什麽問題。
籃球場周圍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原本吊兒郎當地徐景承也不自覺認真起來。
最後一個球，祁骞瞄準籃框，單手投球。
周圍爆發出喊聲。
徐景承在一邊舉起雙手，激動地亂叫。
打完球，兩個人大汗淋漓地走出籃球場。
徐景承感嘆了聲，“他們這年紀可真好啊！”
祁骞沒說話，也沒見着臉上有什麽表情。
徐景承扭頭看他，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要到這裏打籃球？”
“跟那個帥小孩認識？”
帥小孩說的就是王策。
徐景承自己琢磨了一會兒，大驚，“啊，你喜歡那樣的啊？”
“那溫燦星呢？”
祁骞終于忍不住，拿起籃球砸向他，“滾。”
“……”徐景承委委屈屈地摸了摸自己被砸的肚子，又琢磨了一會兒。
不喜歡那樣的，那是情敵？
徐景承忍不住笑了一聲，心想談戀愛可真是讓人變得幼稚。
兩人回了城中村，徐景承也不願意回去，非要跟着祁骞一起回了雜貨鋪。
溫燦星正乖乖地坐在雜貨鋪裏寫作業，看到兩人大汗淋漓地進來，還稍微愣了愣。
祁骞進了雜貨鋪便一言不發地到裏屋洗澡去了。
徐景承笑眯眯地坐下，指了指貨架上的礦泉水，“小孩，來瓶水。”
溫燦星看他一眼，還是把水遞給了他。
“今天我們去南面那個籃球場打球了。”徐景承灌了幾口水，說道。
溫燦星點點頭。
看得出來，是去打籃球了。
“今天，祁骞可老帥了，可惜你沒在現場。”
徐景承看着他的神色，“虐的對面那個小屁孩都快哭了。”
當然，他加了點誇張的成分。
“你們和小屁孩一起打籃球？”溫燦星好奇地問。
“……”徐景承一噎，“不是小屁孩，高中生。”
“噢。”
“你應該認識吧，叫大王？”
“認識。”溫燦星點點頭。
徐景承點點頭，“挺帥一小夥，是吧？”
溫燦星誠實地點點頭。
“……”徐景承撇撇嘴，“你和他關系挺好的？”
“還可以。”溫燦星頓了頓，又小聲問，“他的手打籃球沒問題嗎？”
徐景承聞言，挑眉道：“當然了，祁骞左手單手投球可帥了。”
祁骞正好洗好澡，出來便聽到了這句話，神色未變，只是對徐景承說：“你可以回去了。”
徐景承看了眼祁骞，他多會看氣氛，起身摸摸鼻子，“那我先走了。”
祁骞看他走出雜貨鋪，沒說話，原本松着的右手握了握，又松開，重新回了裏屋。
日子又過了幾天，這幾天春雨綿綿，小雨總是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整片天空都是陰沉的灰色，沉沉地仿佛要墜下來，壓抑的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前幾日的溫暖一掃而空，天氣又變得陰冷下來。
放學，溫燦星和戈晟睿撐着傘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雨滴打在傘面上，發着沉悶的聲響。
溫燦星今天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戈晟睿停下腳步，“你怎麽了今天？”
“嗯？”溫燦星擡起頭，發愣的眼神逐漸有了焦點，然後搖了搖頭，“沒什麽。”
戈晟睿看着他，忽然想起什麽，抿了抿嘴角，沒再問。
晚上，溫燦星又失眠。
無論刷幾套卷子，也還是無法驅散心裏的沉悶。
溫燦星在床上躺下又坐起來，躺下又坐起來，最後趴在客廳的沙發上，閉上眼睛睡了兩個多小時。
說是睡着了，卻也好像沒有睡着，整個人像是飄着，迷迷糊糊的。
次日晨光微熹，溫燦星早早地就出了門。
乘上了開往陵園的公交車。
雖然是早班車，車上卻也不冷清，早起的阿姨們在公交車上拉着家常。
車裏吵鬧，車窗外的世界卻又好似另外一個世界，溫燦星看着車窗外昏暗的天色，滿天的烏雲。
今天是溫立強的忌日，也是溫恬柔的生日。
溫燦星到的時候陵園一個人也沒有，他捧着白色的菊花，走到了溫立強的墓碑前。
他原來以為自己會有很多話想要和溫立強說。
可是站了很久，卻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所有的話都好像堵在了心口，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就這麽靜靜站着，直到晨光大亮，金色的陽光鋪滿了整個大地。
溫燦星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走出陵園的時候，他看見了溫恬柔。
她依舊打扮得很漂亮，只是穿得比平時莊重不少。
溫恬柔也看到了溫燦星，冷笑了一聲，朝他走過來。
“我還以為你只記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忘了今天是我爸的忌日。”
“沒忘。”
溫恬柔瞪着他，低低地笑了幾聲，又停下來。
“溫燦星，”溫恬柔看着他與符琇瑩極其相似的臉，咬牙切齒道：“你真的就跟你媽一樣，長了一副無辜的樣子，但明明最讓人惡心！”
“你跟媽一樣，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嫌嗎？還非要湊上來礙人眼？你來幹什麽啊？！裝作很善良的樣子嗎？”
“你滾！別出現在我爸的墓碑前，快滾！！！”
溫燦星看着溫恬柔，眼底沒什麽情緒，也沒搭理她的話，自顧自地說，“恭喜，十八歲，成人了。”
說完，溫燦星便越過她，朝出口走去。
溫恬柔猛地轉過身，把手裏的花束朝溫燦星丢去。
黃色的菊花被甩落在階梯上，飄了一地的花瓣，随着細風，吹到了各處。
細細的花瓣被細雨打濕，落到了深色的石板階梯上，看起來殘敗又凄涼。
溫燦星回到城中村，好好地睡了一覺。
這一覺很長，長得溫燦星覺得自己仿佛自己已經過完了一生。
但是一睜眼，溫燦星很快便又被拉回了現實世界，看着屋頂上那把老舊的電風扇。
生活的沉悶氣息就又好像潮水一般，湧進了口鼻。
讓人無法呼吸。
溫燦星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摸向床頭的開關。
咔噠一聲，燈卻沒亮。
溫燦星又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才起身下床。
拉開窗簾，溫燦星才看見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遠處的高樓帶着光亮。
斷電了。
溫燦星站在窗口，朝着黑暗的城市發呆。
樓下的大媽們又因為斷電聚集在了一起，七嘴八舌地聊着八卦，也讨論着電什麽時候能來。
生活的瑣事慢慢把溫燦星的神思拉了回來。
溫燦星拿起手機，出了門。
雜貨鋪裏果然有不少人，大家都急着來買蠟燭了。
小小的雜貨鋪擠滿了人，溫燦星只好站在外面，等人散去。
等了一會兒，雜貨鋪的人終于少下來。
溫燦星才進了雜貨鋪。
橙黃色的燭光搖曳，點亮了不大的雜貨鋪，祁骞正在整理剛才被擠得一片狼藉的櫃臺。
溫燦星一下子忘記了自己找祁骞是什麽事兒。
因為溫恬柔說的話一下子就竄進了腦海裏。
祁骞整理完桌子，擡頭看向溫燦星。
“怎麽了？”
祁骞的聲音很溫柔。
溫燦星想啊想，最後問，“哥，還有蠟燭嗎？”
祁骞聞言，平日裏淡定的神色難得出現一絲尴尬，“剛才正好賣光了。”
“噢……”溫燦星點點頭，心裏也沒什麽失落。
他當然不介意有沒有蠟燭。
“你把這根拿去用來寫作業吧。我夜視能力好，不用也行。”
溫燦星看着那根明亮的蠟燭，燭火一晃一晃的，好久沒說話。
他在想，溫恬柔說的其實沒錯。
他有一張無辜的臉。
跳動的燭火映在溫燦星的眸子裏，“哥，一起用吧，我可以到你家寫作業嗎？”
祁骞仔細看着他的表情，輕輕點了點頭。
溫燦星上樓抱着作業下來，站在一邊等祁骞關好雜貨鋪的門，然後一起上樓。
樓梯黑暗，溫燦星跟在祁骞後面，他覺得自己的動作好像變得很慢，慢吞吞地往上走。
“哥，”溫燦星叫了一聲，“和我一起用一根蠟燭，你會不會覺得不方便？”
祁骞腳步沒停，繼續往上走，回答地很快，“不會。”
蠟燭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溫燦星就坐在茶幾邊上，趴着寫作業。
祁骞抱着衣服進了浴室。
溫燦星看着被關上的浴室門，起身舉着蠟燭到了浴室門口。
浴室門的上面是一塊模糊的玻璃。
溫燦星把蠟燭舉在玻璃外面，想要照亮一點裏面。
祁骞好像看到了這根在外面晃晃悠悠的蠟燭，想到溫燦星就在外面，滾了滾喉結，道：“不用照。”
“我想幫你。”溫燦星還是舉着。
裏面沉默了一會兒，便響起了水聲。
很快，祁骞便洗好了澡。
“去寫作業。”祁骞伸手拿過蠟燭，重新把蠟燭放到了茶幾上。
溫燦星點點頭，重新回到了茶幾旁邊寫作業。
空氣裏是熟悉的沐浴露味道。
祁骞吹完頭發再出來時，小孩已經趴在茶幾上睡着了。
估計是太累了，祁骞想。
他走進了些，蹲下來給小孩身上披上了一條毯子。
燭火的光亮灑在小孩光潔的臉蛋上，兩條清晰地淚痕閃着點點的光。
小孩又在哭。
祁骞伸手，給他擦眼淚。
“為什麽哭？”祁骞湊近了一點。
小孩的睫毛上還挂着晶瑩的淚珠，濃密的睫毛粘在一起，看着很可憐。
祁骞盯着小孩看，看了好一會兒，低下頭親了親小孩的眼睛。
“別哭。”
灼熱的氣息灑在小孩的臉上，溫燦星好像有所察覺，別開了臉。
祁骞忽地起身，頓了好半晌，才大步走開了。
溫燦星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張硬硬的床上。
他坐起身，看了眼自己身上蓋着的被子，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了昨晚。
他來借蠟燭寫作業，然後不小心睡着了……
溫燦星扭頭看向窗外，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他下了床，打開房門。
祁骞不在。
溫燦星撓了撓頭，只好自己收拾書包，去了學校。
傍晚的時候祁骞在雜貨鋪。
祁骞問他，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
溫燦星搖了搖頭，只說沒有。
高考的時間越來越近，溫燦星基本上放棄了所有的娛樂活動，整天埋頭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