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Chapter 29 你就給我拼命追……
那是溫溪那些年唯一的心聲, 那就是長大。以前,她是希望自己長大,脫離原生家庭,可以自由地成為自己。但終究是迷茫的, 長大了以後呢?她就像一只鳥, 就算獲得了自由, 也希望有一個可以騰飛的方向, 一個可以栖息的歸宿。
現在她有了。所以,在他騰飛之際, 很想和他說一句,等一等。再等一等吧,不要那麽快奔向別人的懷抱。
我會難過的。
當然, 千言萬語化作嘴邊的一句話,唯有一句模糊又清晰的,等我長大。她鼓起勇氣說完,本以為自己會紅着臉跑開,但她沒有,而是十分坦誠地凝視他的臉,想一探究竟。
他的笑意僵了一下, 眸子閃過訝然,但很快又轉為平靜,他笑得更溫柔, 只是無奈道:“說什麽傻話。”
她沒有辯解, 也沒有解釋, 只是傻傻笑了一下。他什麽态度并不重要,她需要的就是時間的沉澱。
高中的那幾年是最難熬的日子,溫溪在車站對傅清時說的那一句話, 沉澱在了時光的塵埃裏,誰都沒有再提起。自從傅清時讀大學以後,他變得更忙了,當了學校裏的學生會主席,還忙碌于準備各種考證。傅清時這個響亮的名字也從晨洲傳到了M大。聽左安說,傅清時進大學的第一天,就被無數偶遇他的女生挂在了表白牆,求聯系方式,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一夜爆紅,成為了公認的校草。
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幾年的傅清時,少年又貴氣,臉上仍帶着溫柔的笑,可當你想靠近他時,他又會客氣而禮貌地疏離你。他的溫柔看得見摸不着,若即若離,寸寸致命。如果只是花癡那也就算了,偏偏有不少人撞到南牆也不要回頭。
溫溪聽到這些風吹草動,心裏雖然有些着急,但也沒有表示出什麽。她知道,什麽都是無用的,她只有加倍努力,考去傅清時的大學,才能真正地走向他。
雖然傅清時很忙,但他依然是個遵守約定的人,每到周末,他都會回來,每次回來都會帶上隔壁城市好吃的或者好玩的。溫溪努力了一周,只想着周末能見見傅清時,哪怕他只是回來一小會兒,都很好。回來時,他也鮮少說自己的事情,大多是他在問溫溪,過得怎麽樣,好不好,缺什麽,學習怎麽樣。
她會如實回答,她很好,真的很好。
怎麽會不好呢?現在晨洲的人都在說,傅清時對溫溪好得跟親哥哥一樣,也多虧了溫溪,在傅清時畢業以後,他們還能常常見到傅清時。傅清時有時候回來了,會直接過來晨洲,等溫溪下課。
那些只聞名未見其人的小學妹可開心得不得了,一個兩個都在驚呼。大約是傅初年太冷漠了,又有了女朋友,所以學校的女生們一個個蠢蠢欲動,卻也只能蠢蠢欲動,看到那麽溫柔的傅清時,自然躁動不安。
但慢慢的,溫溪也越來越忙,傅清時也越來越忙,見面的時間就一天比一天少。溫溪的高三每天都在數着日子過,每天讀完書,只想上手機看一看有沒有傅清時發來的消息,值得安慰的是每天都會有,他無論再忙,都會給她發個消息,也許只是很簡單的問候,也許是提醒她多穿衣服,但都會有。
那些簡單的問候成了她每天的安眠藥。但漸漸的,她覺得不夠滿足,只要哪一天傅清時給她發的消息少了,她就會惴惴不安。加上緊張的學業,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周餘榆明白她的心事,也會從旁開解,直接建議道:“想你哥就去看他呀。周末就去。”
溫溪想了想,是啊,都是他回來看她,她從未去看過傅清時一次。可是,她不敢。一直都不敢。因為她害怕看到他精彩的世界,因此而增加自己的困擾。
Advertisement
她一直懸着的心終于在高三那一年崩掉了。百日誓師大會那天晚上,溫溪和周餘榆來得很早,他們坐在教室裏放松,趁着老師沒在,溫溪拿出了手機。溫溪看到左安發了一條朋友圈,朋友圈上有幾張他們去游玩的照片,傅清時自然也在裏面。裏面的照片很惹眼,裏面有一個女生漂亮得讓人覺得耀眼,濃密的黑長直,明媚的雙眼,她笑得很燦爛,在每一張合照裏,都距離傅清時很近。溫溪點開照片時,心都緊張地跳了起來,她屏住呼吸,咬着牙,忍住心裏的恐慌。但這種恐慌,在最後一張照片和文案裏,潰不成軍。
那是那個女生和傅清時的合影,左安的文案是,主席和主席秘書(“夫人”),後面是一個偷笑的表情。
溫溪擡起眼時,眼淚就嘩嘩地落了下來。周餘榆恰好在旁邊看小說,看見溫溪這副模樣,吓了一大跳,她說:“溫溪,你怎麽了?別吓我啊。”
眼淚落在嘴唇上,她抿了一下,又鹹又苦。其實,關于傅清時的桃色緋聞從來都沒有少過,自小就有。溫溪也知道,那些傳聞大多都是編造與猜測,幾乎沒有印證,所以沒有什麽可信度。所以,傅清時上了大學後的那些話,她從未相信。
比如,誰誰誰追着傅清時。
比如,誰誰誰和傅清時是青梅竹馬。
比如,誰誰誰和傅清時約會了。
比如,傅清時有女朋友了。
她每次看到M大論壇上的這些言論,心裏都很不屑,可是,每一次都會在她心裏留下烙印。大約是距離的緣故,溫溪雖然永遠告誡自己理智堅強,可是那些小情緒帶來的敏感,卻無法不不在意。
周餘榆看到了,這才明白了過來,她扶住溫溪的肩膀,安慰道:“你別哭啊,這……這有可能是開玩笑的。你也知道左安這個人,什麽胡話都說。”
溫溪垂下臉,把溢出來的眼淚默默忍回去,生怕被別人看見。
“溫溪,你能不能堅強點!你看,莫少言那個死人拒絕我都拒絕了無數次了,我還不是好好的!”
“他是單身。”溫溪默默補了句。是單身就代表他沒有和任何人在一起,就算現在不喜歡,也還是有機會的。
周餘榆不屑地哼了聲,道:“就算他不是單身又怎麽樣?老娘可以等,等他分手,總有一天他會明白,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最喜歡他!”說着,她把紙巾遞給溫溪,很是真誠地開解道:“溫溪啊,你哥那麽優秀,你現在又不在他身邊,他交女朋友不是很正常的嗎?你要看開點啊。”
周餘榆講的,溫溪都明白。這種可能,溫溪不是沒有設想過,但也僅限于設想。真正到來的那一刻,她嫉妒得發瘋。也就是這個時候,她知道周餘榆還是幸福的,比她幸福,就因為她還小,所以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你要放長線釣大魚,等你哥分手了,你高考完了,你就給我拼命追!我就不信了,你哥對你那麽好,真的只是社會主義兄弟情?”
溫溪默默聽着,并不覺得得到了什麽安慰,她滿腦子都是那個女生的笑容。大約男生都喜歡那種類型吧?像她,有時候過于清冷和驕傲了。
他們說了會兒話,肖揚揚就從操場上上來了,看見她們,連忙催促道:“快下來,要開始了。”周餘榆應了聲,就把溫溪拉起來,她不停地用手揉着溫溪的手背,安慰着她。溫溪聽得進去,可心卻深受折磨。
她從未覺得一分一秒有那麽漫長。
偌大的操場,豪華的陣仗,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是一個軍隊。溫溪想起那一年,傅清時高考的時候,他說過的話。
她說,哥哥,我陪着你高考了。
傅清時說,嗯,以後哥哥也會陪着你的。
可他并沒有。
溫溪站在下面,擡眼望着渺茫的月色,耳邊那些悲壯而豪邁的誓言,不過爾爾,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等她回過神來時,是她聽到了傅清時這個名字。
“現在請讓你們以前的學長,晨洲的驕傲傅清時上臺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