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Chapter 37 他真的很想你
溫溪睡了一個很安穩的覺, 在她久違的回憶裏。當她推門看見自己的房間一如往昔,窗前那幾盆盆栽依舊郁郁蔥蔥時,就好像來到了那幾年,她依舊養在他身邊, 與他一同長大。
那時候她的夢想很簡單, 那就是快點長大。只要她成為一個大人, 就不用再仰頭仰望他了。
傅清時一路把她抱回來, 仿佛不嫌累一般,溫溪倒是臉都紅到了耳根子邊上。畢竟他們已經長大了, 這樣的姿勢難免暧昧,而他仿佛理所應當一般,沒有絲毫自覺, 倒是讓她一個人別扭害羞。
回來以後,溫溪幹脆裝睡,結果真的睡着了。只隐約記得模模糊糊裏醫生來過,也不知道是夢是醒。那個日思夜想的輪廓又是那般溫柔地詢問着細節。
再醒來時,竟已經是晚上了。溫溪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天花板,想起了很多事情,等到她反應過來, 回過神一看,傅清時就坐在她床頭邊看着她,一聲不吭。
她蹙眉, 沒來由地埋怨, 轉過身, 嘟囔:“你怎麽不出聲?”細思極恐,難道她睡覺的時候,他就在一邊看着?雖然小時候也是如此,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是的,完全不一樣了。
傅清時好笑地收起手裏的筆記本電腦,側過臉,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她,道:“渴了嗎?喝點水。”
“不渴。”
他把水放在桌子上,又道:“那吃點東西?我讓吳姨張羅好了,我去拿?“
“不吃。”
“那起來坐一坐?或者,我帶你去下面散個步。”他繼續有耐心地詢問着。
溫溪沒好氣地扯了一把被子,實在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麽這麽好的脾氣。好脾氣也就算了,偏偏這溫柔竟然也不能證明什麽。她永遠摸不透他那溫柔的笑裏到底隐藏着什麽。
她起身,看他,眼睛瞪得很大。
他倒是沒一點脾氣,抿唇,問:“都不好的話,那要做什麽好呢?”
“我要回家了。”溫溪道,說着,掀開被子,想要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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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時聽了,伸手拉住了她。如果他是用力地拽住她,那她會很生氣地甩開,可是,他只是輕輕地牽住了她的手腕,只是挽留,不是強求。
他斂起笑意,眸子一閃一閃的,有些失落道:“溫溪,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我嗎?”
溫溪頓時覺得自己犯罪了,她身子一頓,萬千情緒從四方奔湧而來。不是這樣的,明明不是的,可是她都在做什麽?逃避,遠離,閃躲,那麽多,惟獨沒有一個是面對。
他這麽問,是誤會了嗎?
傅清時見她沒說話,慢慢放開了手,垂下眼,唇邊蔓延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嘆息了一聲,道:“沒想到你這麽讨厭哥哥。”
“沒有,不是。”溫溪急了,連忙否定。本來就對這個男人極致喜歡,從少年,到現在,都是舍不得他不開心的,哪怕只是皺眉。
她轉過身,解釋道:“我沒有……只是,哦……”她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道:“是餘榆約了我,我要過去。”
“是嗎?“他擡起眼。
傅清時一下子就從那掌控一切的男人變成了可憐兮兮的男孩,就像一只等待垂憐的小狗一樣,讓人見了心軟,想要摸摸他的頭。而事實是溫溪也差點忍不住伸出罪惡的手了。
她點頭,握緊了拳頭,說:“對!所以……哥哥,不是那樣的。“
“那就好。“傅清時笑了,他說:”你不用過去了。“
“什麽?“
“剛才餘榆打電話過來,你還在睡覺,我幫你接了,我告訴她,你需要休息。”
溫溪一怔,忽然反應過來,這個家夥……是戲弄她來的吧?剛才的可憐是假裝的吧?她不悅道:“你又替我做主!你都沒問過我的意見!你總是這樣。”
其實也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和矛盾豈止那麽簡單?除了她自己的一廂情願外,還有兩人地位不平等,還有他那強大的掌控力。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她的一切,他都有所決定。這種被禁锢自由的感覺,讓她覺得無能為力。
溫溪說着,已經轉過了身,快步上前。但傅清時總是比她更快,他迅速攔在門前,微微垂臉,低聲道:“對不起。”
溫溪的那口火氣又梗在了喉嚨裏,發不出來。她看着傅清時,竟有一瞬間的罪惡感。其實,像傅清時這樣文雅紳士的人,是時常會把禮儀帶在身上的,你好,請,對不起,不好意思這樣子的話,他會微笑着傳達給需要的地方,在合适的時候。
可像他這樣脾氣溫和的人,也有自己的原則,如若他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也會抗争到底。
溫溪記得曾經左安紅着脖子,為了一件事跟傅清時争論,傅清時面色依舊溫和,沒有一點動怒的模樣,但,死不認錯。
像今天這般閃電般認錯,還這般失落,倒是破天荒,第一次見。這倒讓她手足無措了。
溫溪僵在門口,一時之間進退不是。見溫溪沒有出聲,傅清時擡起臉,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側過身,把手放了下來,讓出一條路。他不忘叮囑道:“今晚風大,讓小香給你帶外套。別玩太晚,過去了先吃飯,然後吃藥。藥我讓吳姨裝好,吃的也帶一點,免得車上餓了。”
說完,他想了想,似乎又想起什麽,又道:“醫生說,你要好好養胃,三餐記得按時吃。“
沒有人聽到這樣的話不動容。溫溪眼眶一熱,別過了臉,她吸了一口氣,道了句:“謝謝。”随即,猶豫了片刻,看了他一眼。
傅清時朝她笑了一笑,沒說話。
也許,她想,也許他再說一句,她就能說服自己,再此沉淪。可他沒有。
所以,她也沒有再說話。
只是凡事總有例外,溫溪剛下樓梯,就被沖上來的吳姨抱了個滿懷。溫溪也很意外,看見吳姨,先是驚訝,再是開心。吳姨這些年倒沒怎麽變,只是面容衰老了一些,看起來依舊是笑呵呵的。
吳姨說起話來跟機關槍一樣,一會兒問這個,一會兒問那個,就是拉着溫溪的手不讓走。溫溪坐在沙發上,瞅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傅清時,他慢悠悠地喝着茶,沒了剛才那瞬間的黯然,仿佛那哀傷只是她的錯覺。這會兒,他就是高貴的公子哥,優雅地品着咖啡,看着娛樂書刊,對她求救的信號,熟視無睹。
她懷疑他是故意的?
似乎見溫溪有些坐不住,吳姨忽然握緊了溫溪的雙手,關切問:“溫溪啊,你這是急着去哪兒呀?”
“不好意思,吳姨,我朋友約了我。”溫溪抱歉道。
可吳姨的手卻更緊了,她嘆息道,一臉憂傷:“這可怎麽辦啊?你走了,我們少爺又是一個人了。”
“一個人?”
“是啊。你看少爺也這個年紀了,也沒有女朋友,也沒有朋友,多可憐啊。”吳姨低下頭,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要是那位左安少爺聽見了,大概會氣得大發雷霆吧?那也沒辦法,這都是少爺授意的啊!
“沒有女朋友?“溫溪下意識問了句。沒有朋友這個讓人懷疑,但也不是不可能,萬一和左安鬧掰了呢?可是沒有女朋友,這個她顯然不信。
高中的時候可以說是為了學業,沒有喜歡的人,可現在大學四年過去了,也工作了,圍繞在傅清時身邊的莺莺燕燕只有多沒有少。光是看見陪同他出席的女人沒有上百個,也有好幾十了。雖然這種陪同出席,只是一起出現在同一個場合,并非有意為之。再說,傅清時公司就好多大美人了吧?那些女人會不心動?其中有一個叫星雨的小花,大家都說她的後臺是傅清時呢。
對于這些緋聞,她也知道不該全然聽信。可是無風不起浪,她不會不難過,多多少少也聽了幾分。所以,這些年,她一直都是默認他有女朋友的。
“對啊。少爺好孤獨的。“
溫溪瞄了一眼傅清時,那人氣定神閑,怎麽看都不像孤獨的樣子。見溫溪不信,吳姨甚至舉起手來,發誓道:“溫溪小姐,少爺真的沒有女朋友,一個都沒有。”
一個都沒有……聽起來竟然有點慘是怎麽回事?這麽一個大帥哥,居然混到了這個地步?
她遲疑着,吳姨卻放開了她的手。溫溪竟然一下子覺得空落落的,她擡眼,吳姨道:“溫溪小姐,少爺真的很想你。你有空可不可以經常回來看看他呢?“
最後一句,不是提前編造好的臺詞,是事實。
傅清時并不知道吳姨會說這些話,事先只是交代過如果溫溪要走,就留一留。
有些人習慣用微笑僞裝冷漠,用溫柔僞裝安好,只是因為他們習慣一個人療傷,一個人治愈。
其實,寂寞是真的,想念也是真的。如果不是想念,怎麽會十年如一日,幫她照看着她十六歲那年種下來的盆栽呢?當時仍是幼苗,現今已經郁郁蔥蔥,芳香撲鼻。
那天晚上,溫溪跟着小香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她腦子裏太多事情了,根本沒辦法留下來面對傅清時,也沒有辦法去聚會。打了電話過去,周餘榆倒是十分興奮地八卦,渾然沒有被放鴿子的不悅。問了以後才知道,周餘榆早就把聚會散了。
溫溪越想越覺得這是個陰謀,她哥看起來溫柔無害,翩翩君子,實際上城府頗深。沒有人會覺得一個十八歲時就夢想開創公司并實現夢想的男人,會像表面看起來一點手段都沒有吧?
她一邊暗罵着,一邊又有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就好像慢慢地拼出了一個完整的傅清時。
自那晚聽了吳姨的話以後,溫溪心底也十分不安,一想到孤獨這個詞,她就十分愧疚,總覺得是自己抛棄了傅清時,為了她自己所謂的愛情與自由。可轉念一想,怎麽會呢?
當然,她始終無法熟視無睹。她也決定好了,完結了近期這個晚會行程,她就回去。嗯,回去。見一面,應該也不會完蛋吧?
近期的行程就是中秋晚會,溫溪受邀出席,表揚一個走秀節目。同臺的藝人五花八門,她這個走秀節目,甚至還有一些不是模特的人,比如說……星雨。
一個演戲的,來走什麽秀?
顯然這是節目組故意搞事吧?正好,星雨和溫溪有兩個共同點,一個都是以美貌聞名,二來都與傅清時傳過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