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此去經年(4)
更新時間2013-7-21 20:10:09 字數:2390
蘇念恩跟着承年踏上離開拉薩的火車,是一個星期後的事情,承年沒有說太多的話,只是一句:“我們一起回海城。”太多時候,只一句就足夠了。譬如我愛你,譬如對不起,又譬如嫁給我,又譬如,忘了我。
一起回海城,是蘇念恩想了太久的心願,真正到來的時刻,卻反而覺得不那麽真實。念恩使勁睜大了眼睛,又用指甲掐了掐承年的手,看到看着承年的呲牙咧嘴,念恩終于笑了,原來,一切不再是夢境。
承年知道,自己的生命中,是不可以缺了蘇念恩的,他愛了她四年,背叛過、珍惜過、感動過、悲傷過、也心疼過,此時此刻的他突然明白,沒有蘇念恩的人生是不完整的,雖然他還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可以娶她,但是他想要她在身邊,溫暖的身體和少女眼角的淚水如此真實,真實的讓承年想要抓住手心裏的一切。于是承年拿了簡單的工資,就買了車票,回到海城。離開北京的最後一個小時,他在***廣場站了很久,看着大大的毛主席頭像和紅牆琉璃,淡淡地笑了,繁華不過舊夢,愛人卻在掌心。
海城的生活依舊如是,梧桐的葉子微微泛黃,天空依舊是萬裏的碧藍,空氣中依舊是海水潮濕溫暖的味道。
人說大海是上帝最溫柔的一滴淚水,我們生活在眼淚旁邊,又怎麽可以不悲傷?
小鷗的生活還是如是,喝紅酒,加班,公司有了秦鐘海父親的注資更加蒸蒸日上。偶爾空閑的時候,小鷗會去念恩的店裏坐上一個下午,午後溫暖的陽光照的人心裏暖洋洋的,小鷗很少說話,只是拉着念恩的手坐着,就像小時候兩個小女孩坐在灑滿陽光的教室裏,親昵地親昵地靠在。圓滿不過如是吧!念恩默默地想。
蘇和和逢甲幸福地搬到一起。同居已經不是陌生的名詞,但對于蘇和而言,多半是迫不得已。父親依舊不願承認這個經濟不富庶的女婿,所以蘇和只得忤逆父親,想着和逢甲好好奮鬥,等環境好一些了再結婚。對于一個女人而言,家人的祝福往往勝過一切。而男人體貼如逢甲,也是自己的福氣,蘇和是深深知道這一點的。所以平凡瑣屑在眼裏也成了幸福的元素,慢慢勾勒着生活美滿的線條。
承年這一年多的收入還不足以奉養他創辦公司的夢想,所以還是找了個公司打工。為了節省開銷,更是租了很小的一間房子,每日早出晚歸,疲憊而忙碌。念恩會在關了店門的時候去承年家裏打掃衛生,給他準備些速食的食物,把髒衣服裝回自己那清洗。見面雖不是奢侈的,但也談不上頻繁。但念恩還是覺得開心,畢竟承年的努力和未來,也是為了自己。
生活原本是沒有大變化的,除了阿澤和夏優。
聽逢甲說阿澤上的是油輪,那一年雖然經濟危機,但是對阿澤的公司影響不是很大。再沒什麽具體的消息。逢甲只是說,阿澤給他打過一次電話,只是說自己很好,然後問了問大家的情況就匆匆挂斷電話。之後再無音信。念恩相信,沒有音信至少說明阿澤是安全的吧!只是每次看新聞,看到什麽船遇難了還是被海盜劫持了,念恩都會緊張地無法呼吸,然後死死地盯着遇難者名單,确定沒有阿澤的名字後,才放松地舒口氣。
夏優仿佛人間蒸發一樣,從那次搬家之後,就沒有再出現,念恩不知道,夏優是不是會思念他們共同經歷的四年,但念恩知道,自己是思念夏優的。沒有你們,誰陪我一起祭奠青春?
可是夏優還是沒有出現,手機也長期處于關機狀态。念恩這才想起,那時不知道是別離,所以忘了留下地址。原來我們都是自私的小孩,只顧着自己的洋娃娃是不是髒了,卻沒考慮過身邊的夥伴也有洋娃娃。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平淡如水的日子,随風而逝,梧桐樹的葉子黃了又綠,綠了又黃,只有海,還是昨日的波瀾壯闊,蔚藍如初。
兩年悄然而逝,老去的,不是童話,而是相信童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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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兩年的努力,承年也攢夠了首付款,在海城有了屬于自己的房子,只是工作依舊繁忙,留給蘇念恩的時間還是很少。念恩記得母親說過,一個平庸的男人能常常陪在你身邊,卻不能給你奢華的生活,而一個成功的男人,只能在老了以後才有大把的時間陪你。念恩記得自己問過母親,如果是母親的選擇,會選哪一種,母親笑,“平庸又何嘗不是幸福呢?名包名表又不能陪你過夜,是不是?”可是念恩知道自己從來就沒有選擇,即使有,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顧承年,愛情是劫難,我們身不由己。
“等你”服裝店的生意也日漸興隆,念恩一直沒有沒有告訴大家,服裝設計師Zoe是當年深深愛着承年的韓素錦。兩個女人成為朋友的原因很簡單,他們有着相同的品味,素錦學完服裝設計後,就想找人和開個店,那時正好碰到沒有人生方向的蘇念恩。于是,原本沒有交集的兩個女人還是交集了,不再是因為愛,而是彼此深深了解彼此心中的愛。素錦把設計圖紙發給念恩的時候,會笑着說:“等你不要承年了一定要告訴我!”念恩就笑:“那你那個金頭發藍眼睛的男朋友怎麽辦?”素錦也笑,很放肆很開心地笑。那些年少瘋狂的往事,終于成為心頭淡淡的朱砂,不疼不癢,卻常常讓人回憶。
那是晴朗的初夏,空氣中是合歡花淡淡的清甜,粉色的花蕾在風中妩媚地招搖,一群鴿子呼嘯而過,耳畔是清風陣陣送爽。
念恩等在海城最大的廣場上,她擡頭看看碧海藍天,想着這樣的時光應該是無限美好的,就甜甜地笑着。
承年幾乎是跑過來的,他的頭上有點點的汗水。
念恩看着這個奔向自己的男子,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卻已不再是當年那個雪地裏拿着相機沖自己微笑的少年。
念恩伸手去擦承年額頭上的汗水。承年就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要不要搬來和我一起住?”承年坐在椅子上問念恩。
“想要我當全職的保姆嗎?我才不要,而且最近店裏又那麽忙。”念恩半開玩笑地回答。
承年裝作受傷地低下頭,“那怎麽辦呢?”他低着頭自言自語。
“什麽怎麽辦?發生了什麽事嗎?”念恩也跟着緊張起來。
“可是我已經發了喜帖啊,顧太太,你要是不嫁給我,我只能随便找個人娶了!”承年笑着從口袋裏拿出一枚幼細的鑽戒,遞到念恩手上,“要不要嫁給我?”
念恩看着眼前的承年,眼裏就湧進了淚水。
“要不要嫁給我?”承年笑着親吻念恩的額頭。
在承年懷裏淚流不止的蘇念恩點點頭。
幸福本就來之不易,又怎麽可以輕易讓它溜走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