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們的結局（2）

更新時間2013-7-25 16:17:51 字數：2233

我喜歡光着腳，在灑滿陽光的木制地板上來回地走；喜歡蹲在角落裏，看行色匆匆的人群，猜度他們的心事；喜歡在午夜，輕輕炸着檸檬汁，慢慢吸吮手指間的酸澀；喜歡在拮據的日子裏，依舊往桌上擺一支散着香氣的香水百合；喜歡磨的發亮的牛仔褲，無數次浸過汗水的襯衫，對舊卻溫暖的事物心存感激。

上一個口口聲聲說會一直愛我的男人因為我的慵懶離我而去，我笑着看他離開的背影，明白，他只是不再愛這個樣子的我。

可我，依舊是我，只是，我。

沒有人知道未來的人生會是什麽樣子的，蘇念恩也不知道。但她并不覺得彷徨，因為七個人的世界裏，有了第八個小小的生命，那是一個承載着愛和幸福的生命，是見證了心酸和幸福的柔軟生命。

新生讓人覺得美好，即使內心依舊荒涼。

當蘇念恩在陽臺上追着小鷗的貓咪搶它嘴裏的刀魚的時候，念恩看到對面大樓的顧承年，同一層，承年抽着一支還未熄滅地眼，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方向。念恩慌張地跑回屋裏，就看到承年眉心的哀傷。

她這是在做什麽呢？他歷盡了掙紮和努力，終于再次回到她的身邊，可她知道，所有的問題都沒有解決，再次牽手的結果無非是傷了自己也傷了身邊的人。念恩深吸了口氣，就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回屋子裏。

“我們的魚不夠吃了！”念恩看着拿着鏟子告訴小鷗。

小鷗一面和沙發上的阿澤打着游戲，一面笑着說：“阿澤，那只能麻煩你少吃點了！”

阿澤陽光般的笑臉，深黑的眸子，他滿帶笑意地看看念恩，“好的，念恩多吃點，你最近都瘦了！”

蘇念恩腼腆地笑笑。

站在一旁的Ben看看三人，一臉地迷茫，“究竟這一屋子人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關系。”Ben看着笑着的小鷗，沒有再多想，就走過去拉住小鷗的手，依依不舍地說：“小鷗，我把我的也讓給你吃！”

小鷗用手狠狠揉揉Ben的臉，“笨啊！還是不委屈你了！”随即哈哈大笑。

晚餐是在Ben講着和小鷗在英國學習期間的故事開始的。那時念恩才知道，小鷗就是為了自己的一紙書信、一個承諾而回國。

“小鷗……”念恩看看一直叫Ben少說話多吃飯的小鷗，只輕輕叫出了名字，卻什麽都說不出來。感激是俗套的，何況我們已經說過那麽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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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鷗夾起面前的刀魚放進念恩的碗裏，只是淡淡地笑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吧！

蘇念恩的記憶中，那一餐飯吃的很是漫長，不知是得知承年搬到自己對面的公寓的關系，還是，刀魚被貓咪搶走的緣故。直到聽到刺耳的消防車的轟鳴。

Ben好奇地趴到陽臺上湊熱鬧。然後笑嘻嘻地轉過頭說：“對面大樓着火了，和我們一個樓層。”

“一個樓層！一個樓層！”蘇念恩的腦海中繁複重複着這樣一句話。然後她手裏的碗應聲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小鷗有些驚訝地看着念恩，蘇和臨産的喜悅已經讓大家忘卻承年帶來的風暴。

阿澤怔怔地看着念恩，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念恩緩緩地站起身，然後頭也不回地向門的方向跑去。

“念恩，念恩！”阿澤跟着追出來，就看到一直在摁電梯按鈕的念恩。

“怎麽了？”阿澤抓住念恩的手。

念恩的眼裏不知何時已經浸滿了淚水，“阿澤，承年，承年就在那裏，那裏着火了！”念恩癡癡地說。

電梯的燈突然暗了下去，念恩無力地蹲在地上。

阿澤拍拍念恩的肩膀，“我去看他！”說完，就轉向樓梯間，飛快地跑下去。

念恩聽着阿澤飛快的腳步聲，也脫下腳上的高跟鞋，一步一步地向樓下走去，“承年，求你，要好好活着，要好好活着……”念恩默默地祈禱，卻不知道上帝是不是聽得到！

念恩終于走到樓下的時候，就看到阿澤站在門口，驚慌地望向自己。

“承年……”念恩跌跌撞撞地向阿澤跑過來。

阿澤用手蹭了蹭鼻子，認真地說：“念恩，他已經被送往醫院。”

念恩自責地哭泣，“他還活着對不對？”

阿澤走過來把念恩攬進自己懷裏，“是的，他還活着，我們可以去看他！”

念恩點點頭，輕輕擦了擦淚水。

阿澤陪着念恩走了幾步，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醫院裏，承年的腿裹着大大的石膏，閉着眼睛躺着。

念恩沖進病房的時候，就看到承年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很像一只生了病了小貓，只能輕輕舔舐自己毛發的可憐的小貓。她忽然覺得自己并沒有真正考慮過承年要的是什麽。她費勁心機為他找回他的相機，卻忘了他已經不再是雪地裏那個溫柔笑着的文藝小青年；她耗盡力氣把他帶回海城，卻沒問過哪裏才是他願意停留一生的家；她固執地離開、甚至悔婚，雖然她足夠愛他，卻忘了他也受到了怎樣的傷害；她知道自己是愛承年的，只是這愛，是不是真的讓承年覺得幸福了呢？還是只是負擔？

念恩趴在承年身邊，輕輕拉起他溫柔的大手，“承年，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我不知道你會受傷，但是你不可以離開，我不許你離開！”念恩的抽泣變成哽噎。

不知不覺中，承年的大手握緊了念恩的小手。

念恩先是一怔，而後瞪大眼睛看着承年。

承年緩慢地張開雙眼，“念恩，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你看……”承年似乎想從兜裏拿什麽，但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只得放棄。

念恩看看承年蒼白的嘴唇，把手伸進承年的口袋裏。承年的錢包，并無異樣。

承年已經再次虛弱地閉上了雙眼。

醫生和護士沖進來，就把念恩和阿澤攆了出來。

念恩握着承年的錢包，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輕聲地哭泣。突然，她打開的承年的錢包，錢包裏是一張照片，照片裏的承年站在布達拉宮面前，擡頭看着蔚藍的天空。念恩把照片抽出來，小心地放在手心，她看到照片背後一行小子，“我來到了這裏，念恩，我很想告訴你，這不再是你一個人的天空，這是我和你的天空！”念恩的淚水落在照片背面，暈花了照片上了墨跡，念恩把照片抱進懷裏，緊緊地，緊緊地，“承年，好好活着，我們還要一起去看那片純潔無暇的天空……”念恩低聲地哭泣着說。

阿澤抱住哭地發抖的念恩，眼角靜靜地流下一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