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煙起時,想你

人影們停在了距離他們幾米處,他們頭發是直的,面龐柔和,有着與司予安和阮誠相似的五官結構。

那一張張灰白的臉上充斥着懷念,欣喜,擔憂,悲憤等多種情緒。

要不是他們早已死亡,身體透明,司予安甚至相信他們的眼角一定是挂着淚珠的!

“他們……”阮誠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憤怒的神色。

“他們跟剛才‘乞達羅’的狀态一樣!是不是,是不是也被……”

他氣得渾身發抖,突然後悔為什麽沒在點燃木屋後,把那些護衛直接扔進火堆裏!

“中洲村?”司予安問道,“你們是被迦陀困在這裏的嗎?”

人影們點點頭,他們還“穿着”生前的衣服,手拿鐮刀或鋤頭,盤扣系得一絲不茍,腰間墜着一個篆體的“周”字令牌。

一個身量不高,卻站得筆挺的老者撥開“人群”,示意司予安跟着他們走。

“那裏有什麽?”

“白小姐!”

司予安和阮誠同時開口,一個是信任之餘的好奇,另一個則是單純覺得不該輕信“詭異”。

“沒事。”

跟着人影往森林深處走去,司予安還看到了許多其他的人影。

他們臉上同樣挂着擔憂與悲憤,也加入到前行隊伍中,默默地跟在兩人身後,将兩人圍在中間,掩蓋住“活人”的生氣。

又經過一棵刻了字的樹,司予安看見了一座熟悉的土坡。

老者,還有人影們停了下來。

他們腳下有一條沾染了泥土的,素白的手帕。

手帕上繡着牡丹和長纓,落款處是“大周良将”四個同樣豔紅的篆書。

“這片森林——這片牢籠是怎麽形成的?”

拾起帕子,司予安問老者。

登上土坡再往前走,再轉過一個彎,就能看見迦陀村那些破爛的木屋了。

只不過昨天從土坡到迦陀村,是一路向北的,而他們剛剛則是一路向南,蹚過“森林深處”,沒想到最終還是又回到了迦陀。

老者指指西北方向,在其他人影憤恨不已時依舊面容平靜。

“迦陀?那個風筝癖幹的?它封鎖森林幹什麽?要盜砍盜伐嗎?”

司予安拂去手帕上的泥土,突然手指一頓。

“不!它之前還沒有能力封鎖森林……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們進村子?還是……”

老者指指天空,司予安了然。

“從它‘蘇醒’之後?所以那個煙火是中洲人發的?為什麽?”她拂着手帕,又想起護衛給辛格傳報的話,“天選是什麽?”

能讓那個“風筝癖”剛一起煙就惦記上了?

聽到“天選”,人影們面露悲戚,老者也第一次流露出擔憂和祈求的情緒。

他看看手帕,又看看司予安,反複幾次後,和人影們一同彎下了腰。

“別別別!”

司予安直接跳了起來,想去扶老者時卻發現雙手從他體內穿了過去,只能蹲下身子仰視他。

“您……”司予安眨了眨眼。

老者全身顫抖,從灰白的眼眶中落下大顆“淚珠”,那些“淚珠”一脫離魂體馬上就消散不見了。

“天選是個人?”司予安試探道,憑借老者的反應又問,“ta很重要?ta現在就在迦陀附近,而且很危險?你們……”

她站直身子,語氣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與嚴肅。

“你們想讓我救ta,是嗎?”

明知道偏離主線會節外生枝,明知道自己的任務裏沒有這一項,明知道這次的“修複價值觀”許是站在迦陀一邊的——

“我答應你啊!”司予安說。

任務失敗了還可以再接,但辱我同胞者……絕不能姑息!

“ta在哪裏?”

得到承諾,老者點點頭,又搖搖頭,和人影們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什麽意思?

不用我救ta?還是我猜錯了?

司予安皺着眉,發現手帕雖然不是道具,卻可以收入到手環中。

是特殊物品嗎?

“白小姐。”見司予安久久沉思,阮誠出言道,“他們只是NPC而已。”

所以沒必要為了他們冒險,能活着完成這次副本才是最重要的。

憤怒,和因為憤怒去為NPC報仇,承擔不可預估的風險,這是兩回事。

況且在司予安答應他們後,他也沒有接到任何有關“支線任務”的提示。

“你可以不去。”

司予安瞟了他一眼,徑自登上土坡,在路過迦陀村口時還停下觀察了片刻。

沒有火光,火被撲滅了?可怎麽可能……

沒有護衛,爛泥房區也沒有人,辛格帶走了所有有生力量?

那個“天選”很強很難抓?還是……

辛格要不惜一切代價,盡快為迦陀把人抓回來?

“白小姐,我跟你一起去!”

阮誠跟了上來,擡頭望着站在樹上的司予安。

“你把乞達羅的道具都給我了,我就應該聽你的話,一直跟着你。”

“倒是不必!”司予安看也不看他,跳下樹往前走。

“我怕死,但是如果這件事有你參與的話。”阮誠急走幾步跟上司予安,“我覺得我的存活率還是蠻大的。”

“既然這樣我也願意出一份力!畢竟在游戲外受他們欺負,現在有機會了,我也是想報複回來的!”

報複?

詫異地回過頭,司予安不置可否,她對其他玩家的心思莫得興趣。

“你高考體育是滿分嗎?”

阮誠:???

“不是……”

“那正好鍛煉鍛煉!撿些濕的落葉樹枝什麽的堆到村口去。”司予安謀劃着自己的新腦洞,“放在籬笆中間,多堆一點!”

即便迦陀已經将森林圈禁成一片牢籠,越往外走就越會回到村子,但若“天選”有心躲藏,想必辛格他們一時半刻也找不到ta。

她需要調走辛格盡可能多的人手,讓他們進度越慢越好,所以……

沒有什麽是比“攻陷”敵人大本營更有效的手段了。

把玩着火炬,司予安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哈……白小姐……你看,你看那些夠不夠?”

幾個小時後,阮誠累得手直發抖,籬笆前已經堆起了小山般的潮濕木柴。

“咱們要這些濕柴做什麽?”

“點燃啊!”

阮誠:這能點得着?!

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在阮誠勞作的這段時間裏,辛格的人竟然沒有一個回來村子,這讓司予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也讓她倍感興奮。

嘩啦!

點燃濕柴,不滅的火焰在村口燒起滾滾濃煙。

黑煙翻滾升騰,沒一會兒便蔓延開來,鋪滿了村口上空,并向着村中侵襲而去。

用栅格袋中的衣水制了濕潤布料捂住口鼻,司予安拎着阮誠站回到樹上。

雖然已經隔了十幾米的距離,但煙還是很嗆。

“Whe

e,a

e,you?”

司予安望眼欲穿,就像迦陀盼望“天選”,她也在等待辛格的回援。

濃煙中,一道倩影從籬笆中晃了出來。

阮誠的呼吸急促了幾分。

村北邊的轉彎處,又一道倩影搖擺着,漸漸顯出了身形。

“唔唔!”

是跟着胡佛的那兩個姑娘!

阮誠嗚咽道。

然後驚恐地發現,司予安的雙眼,變作了淩厲的金色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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