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混亂之夜

“嗷嗚!”

“嗬嗬嗬……”

笑聲,哭聲,嚎叫聲,雜亂的聲響竄入耳中,吵的人額角突突作痛。

黑暗中,一抹冰涼觸上了司予安勾着陳醋的食指,涼的她一個激靈,手臂一揚險些将陳醋也甩了出去。

這裏的黑暗跟尋常處的不同,非是簡單的無光無亮,是好似蒙了層霧般,讓司予安覺得自己仿佛是在用八千度近視看世界。

她用另一只手燃起了火炬。

雖然火炬的光芒在這裏也只若螢火,但好歹能讓她看清剛才甩出去的是個什麽東西了。

那是半截稚嫩的手指。

斷口處骨肉參差,但也不似牙齒啃咬般邋遢,像是被生生掰下來的。

“嗬嗬嗬……”

在火光的映照下,司予安總算看清了一直吵鬧的源頭。

連接着樓梯的斑駁的牆上,畫滿了七彩的,扭成一團的人影,那些人影互相撕咬打鬥,黑洞洞的眼眶透出惡意,在有光照過來時還轉了一下頭。

“嗬嗬嗬!”

半截被黑血浸滿的身體出現在通往二樓的樓梯轉角處,它昂起頭,露出一張像是摔爛了的蒼老的臉,急急向樓下爬來!

而他的出現也讓牆上的哭喊哀嚎達到了頂峰,它們充滿惡意地對着司予安哭嚎謾罵,吵的她頭痛欲裂,無法思考。

“我早說了兒媳婦到底是外人,居然撺掇兒子把我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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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福利院都是壞透了的!總是騙我說沒有人來看我,怎麽可能……”

“憑什麽只有小孩能被領養!憑什麽!”

幾十道老邁的,或男或女的聲音同時響起,吵鬧聲不絕于耳。

“別吵了……”

醋桶滑落,司予安按住胸口,她的心髒跳得很快,渾身血液逆流,撞的她瞳孔豎直,金瞳眯成了豎線。

“別吵了!”

一股莫名的氣息四散,嘈雜聲倏然停止。

繪在牆上的影子們扭着腦袋凝望過來,而那半截身體,也已經下完了最後一節樓梯,離司予安只有一步之遙!

唰!

骨刀主動護主,将半截軀體震了回去,那軀體上的血跡淡了些,但還是怪叫着又沖了來,把自己擠成片狀,愣是從司予安身側蹿了過去。

它的目标是那半截手指!

“那手指有什麽特殊的嗎?”

未及多想,司予安擡手握刀橫切了過去,但那軀殼跑得太快,刀影只削下了它小半肩頭。

“吼!”

軀殼上的血跡更淡了,露出鑲滿沙石碎木的破敗肉身,一股極為濃郁的黴味混雜着腐臭味充滿了樓梯間。

但那軀殼卻無心戀戰,連自己的肩頭也不要了,化作了絲絲黑色的血霧鑽進牆裏,轉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影子們想抓血霧無果,一個個又扭轉脖頸盯上了肩頭和手指。

斑駁的牆壁被司予安的金瞳看的不停滲着黑血,但只有小部分影子掙紮着想躲回牆體深處,大部分仍瞪着眼眶,似是對這兩樣東西極為眼饞。

啪嗒!

地上的手指關節一跳,躲去了司予安腳後。

“咿咿呀呀”唱曲兒聲也又響了起來。

重新拎起醋桶,司予安望向樓上,三層的樓梯間隐隐有光亮透出,似是在引誘她快些上前。

在曲兒聲又唱響時,影子們的掙紮和注視停了一瞬,然後就像受了什麽刺激般,突然向近旁的影子撲去,瘋狂地拉扯撕咬,惡意和狠意竟是比之前還要強烈幾分!

“它們在發洩?在互相怪罪?”

司予安從它們的行為中看出了些許端倪,她又擡頭看了看樓上。

“可它們跟孤兒院又有什麽關系?”

就在司予安要踏上樓梯的前一刻,一張詭異笑臉蜿蜒地鋪現在臺階上,就等着面前的人踏上來數它——

唰!

一個瞬移掠過,司予安出現在二樓樓梯間,這裏通往二層的門不知何故卻是不見了。

笑臉:??

唰!

又一個瞬移掠過,司予安在三樓樓梯間站定,那唱曲兒聲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笑臉:???

它的笑容僵在臉上,不知怎麽才能讓司予安踩它一腳。

樓下傳來“啪嗒、啪嗒”跳躍的爬樓聲,跳得極富節奏——那腐臭味“追”了上來。

皺着眉,司予安的手放在了門把上。

“別走樓梯!”來自四樓的女聲粗啞難聽,好似受過極重的傷,“窗戶!從窗戶跳下去!”

是石碑……

梨娘!

轉身躍向樓梯,就在笑臉心心念念的,司予安的腳要落在它身上時,只聽“唰”的一聲,司予安整個人瞬移到四樓,赤紅骨刀狠狠斬在黑暗中,斬在那本該是樓門的位置!

咔嚓!

“嗚……”

一聲悲鳴隐藏在劇烈震動中,樓層裂開一個大口,司予安提刀沖了過去。

走廊裏,兩邊辦公室的門大敞着,地上淌滿了鮮血和腐肉,石碑和坦克一坐一跪,聽到動靜後迅速起身往窗口跑去。

“怎麽是你?這是四樓?”

司予安一個閃身擋在兩人跟前,坦克的臂盾不小心觸到了骨刀的刀氣,被灼出了一個洞。

在聽到司予安的聲音後,兩人神色稍稍一松,但又馬上緊張起來。

在這絕對的黑暗裏,他們兩人尚不能視物,米廚師……是怎麽找到他們的?

“這裏是四樓?”

收起骨刀,瞳孔也恢複了正常,司予安又燃起火炬。

在光亮照耀的這一刻,走廊轉角的另一端似是有什麽東西也被驚動了,它急促地,好似是用了好幾只腳的奔跑而來。

“快滅掉!”坦克臉色一變,拉着石碑進了一間辦公室,緊張地朝司予安揮手示意。

石碑的眼睛似乎出了些問題,但并不影響她知曉發生了什麽。

“米廚師!”她也焦急地喊道。

就在司予安滅掉火炬,進了辦公室又鎖上門,坦克還将門上的玻璃窗遮擋嚴實後,那個不知名的東西也跑過了走廊轉角,粗重的呼吸甚至蓋過了它的腳步聲。

蹬蹬蹬!

它的腳步聲忽遠忽近,一會兒出現在地面上,一會兒則是牆體,天花板。

但它似乎是避過了裂開的大口,“砰”的一聲落在幾人躲藏的辦公室門上,震的屋門搖搖欲墜,坦克一幅想扶又不敢扶的樣子。

在經過了漫長的幾分鐘後,那東西終于又回去了走廊的另一端,坦克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你也是一睜眼就到了四樓嗎?”他問。

“不是,我是在一樓的廚師宿舍睜的眼。”

坦克:……

“那你是怎麽上來的?”石碑循聲轉過頭,她的眼睛不知為何沒了眼白,是空洞的一片。

“樓梯。”司予安言簡意赅,擡手就要推門。

她不知道梨娘在哪兒,但差不多猜到了副本搞的是什麽鬼。

無非就是故意讓他們睡着,然後在23:30分時再把他們随機傳送到各個樓層,跟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上演“你追我趕”游戲。

“其他人應該都在三樓。”石碑突然說道。

“你怎麽知道?”

司予安動作一頓,門外又傳來“啪嗒、啪嗒”的跳躍聲。

混雜着黴變的腐臭味散進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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