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問心修仙瑣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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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九娘的嘶鳴帶着狂躁的威壓席卷整個大殿,陳修平痛苦地咳嗽着醒了過來,他隐隐覺得自己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傷,但是比起自己,聽到蘇九娘痛苦的嘶吼,他更加後悔不疊。
他後悔自己去麻煩蘇九娘,卻并不後悔救了丘園。
這段時間的相處以來,他已經發現丘園除了沉默寡言,大致上也沒什麽不好的,心中已經篤定是那群人故意害他,此時只覺得自己害了蘇九娘,倒并不覺得丘園害了自己。
虛連風一直挂着和善笑容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意思險惡快意,他一想到那個高高在上的程印的仙靈在自己手上痛苦不已,他的徒弟身受重傷,就覺得從頭到腳爽到不行,這麽想着,他又想加*力輸出,就在這時,卻又另外一股外力向他襲來。
他連忙收手戒備。
兩人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皺起了眉頭,故作平靜道:“掌門師兄,莫長老……貴客遠來,沒有迎接,失禮了。”
來人是掌門和莫求是,掌門還是老樣子,須發皆白,仙風道骨,莫求是卻是個難以說明年齡的美婦,梳着婦人發髻,面目寡淡,眼睛裏虛無的像是混沌未開的星空。
掌門挂着老好人的笑容:“連風啊,不知道這些孩子是怎麽了,若是犯了錯,應該先去執法堂認錯嘛。”
掌門輕飄飄的把一切歸為了錯誤,顯然是想要大事化小,虛連風卻不依不饒。
“這群逆徒仗勢欺人,重傷同門,此等惡劣行徑,怎能輕饒!”
掌門作出了個吃驚的表情:“哦?有這等事?不是誤會了什麽吧?”
虛連風不耐煩道:“有什麽誤會,你看看他們的樣子。”說着袖袍一揮,原本站在一邊的八人中的一人上衣盡毀,露出了鮮血淋漓的皮膚。
這人身上看上去簡直沒有一塊好肉,簡直面色蠟黃,神情虛弱,實打實是一副重傷的樣子。
掌門和莫求是都皺起了眉頭。
丘園也皺起了眉頭,他心中更加不齒他們的無恥,因為這傷口明顯不是昨天來自于丘園自己或者蘇九娘的,那麽就只可能是他們自己自殘,想要誣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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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場的能辯解的也只有自己,想到一切因自己而起,丘園開口道:“這不是我們做的。”
那皮開肉綻的人就大叫起來:“不是你們做的還能是誰做的!我們苦苦求饒,你們卻不依不饒,還硬要去我們的身份玉簡,要不是我們茍且求饒,怎能躲過你們的追殺。”
丘園只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我們做的就不是我們做的。”
那虛連風見丘園接連反駁,氣的吹胡子瞪眼,擡手一揮,手上便多了條金色短鞭,朝丘園揮去,鞭影未到,卻有一金色大印擋住了其去路,鞭影消散,金色大印卻還懸浮于空中。
虛連風厲聲道:“此等劣徒,不服管教!死不悔改!我欲罰他,莫求是,你又為何攔我。”
攔住他的正是莫求是。
若陳修平醒着,自能發覺莫求是發出的金印和原守規用過的拿張符投影出來的是一樣的,只是金光更凝實,人眼看去,有種厚重荒古的感覺。
莫求是雖是被問話的人,卻沒什麽反應,反而是掌門說:“唉,事情還沒弄清楚嘛,求是應該是擔心你誤傷了人。”
虛連風冷笑:“人證物證俱在,我看事情再清楚不過,此等惡徒,不嚴懲不足以正門規。”
這麽說着,一道金光又向丘園甩去,剎那撞碎了金印,掌門手揮浮塵,擋了這一下。
沒想到虛連風只是虛晃一招,真正的目标,竟然是躺在牆角渾身乏力渾渾噩噩的陳修平。
他這一鞭可以說用了百分之八十的力量,保管陳修平挨了那麽一下,連魂魄都不會剩下一絲。
想到後果,他的嘴角已經挂上了一絲瘋狂的笑容:管業,爺爺給你報仇了。
金鞭的光影已到了陳修平的身前,帶着仿佛能夠撕裂空間般的雷光,還沒接近,已經叫人骨骼震顫,發白的電光帶來的風暴已經撕裂了陳修平胸口的衣服,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劍光卻宛如泰山壓頂一般,不僅覆蓋了那鞭影,甚至撞上了不遠處了虛連風。
虛連風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他只覺得內腑絞痛,整個人便被帶着飛至大殿正前方的座椅上,然後跌落在地,最後從一排長長的階梯上滾了下來。
程印走了進來。
他沒有看虛連風,也沒有看掌門和莫求是,而是望着陳修平說:“你幫他?”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掌門卻苦笑起來,剛才劍影到的時候,他原本去救陳修平的一道法決,确實反用在了虛連風身上,卻也沒讓虛連風讨到好,仍身受重傷。
掌門道:“小程印,得饒人處且饒人。”
程印面無表情:“我不覺得這是得饒人處。”
掌門嘆息着搖頭,有對莫求是說:“求是,你勸勸他。”
莫求是一直那副虛無的模樣,聽到掌門隊長說話,才擡了擡眼,輕聲道:“幹得好。”
掌門:“……”
程印望着不遠處的虛連風,眼睛裏寒光閃爍,銀灰色的風暴每一縷仿佛都變作了利劍,可以穿出眼睛,直殺敵人。
掌門雖還帶着笑意,卻已經抓緊浮塵,額頭冒汗了。
程印看了一會兒,慢慢收回了目光。
他手上捏了個法決,不遠處被折磨地昏睡不醒的蘇九娘便化作流光進了袖口,然後他慢慢踱步到陳修平面前,将他抱了起來。
介于少年與青年的男性軀體在他手中好像沒有重量,陳修平窩在程印的懷裏,就像一只睡着的小貓。
柔和的靈光蕩過陳修平的身體,程印眼神更冰,眼裏全是殺意。
最後他說:“為防止你措手不及,我通知你一下吧……掌門,你可以快點物色煉器閣長老的人選了。”
說完,廣袖一甩,卻見那八人中光着上身的那一人,突然變作了飛灰,而他自己,已經如風煙般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掌門聽到最後一句話,所有驚訝焦慮最後都變作了一抹苦笑。
“關煉器閣長老什麽事啊。”他嘆了口氣,望着不遠處只剩半口氣的虛連風,“虛家的人,怎麽可能善罷甘休,唉,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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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修平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懷抱裏。
他的心就因此劇烈跳動起來。
作為一個剛剛确定自己暗戀對象的人,陳修平表示這幸福來得實在太突然。
然而就在陳修平沉浸在幸福中的時候,程印的聲音伴随着胸腔的震動響起了:“今日之事,我要罰你禁閉。”
陳修平大急:“考核……那考核……咳咳咳……”
一說話,陳修平才發現自己着實虛弱的厲害,此時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程印語調冰冷:“考核又不是一次,再等12年好了。”
陳修平都快急哭了:“那……那……”那怎麽行!
他第一次算體會到了結巴的痛苦,想說又說不出來的感覺,簡直能把他在急吐出來血來。
但是他一定要告訴師父,他想要參加考核,他想要正式成為師父的徒弟,他想要永遠和師父在一起。
“別動。”
程印低沉的聲音讓他發覺自己居然因為着急掙紮起來,一掙紮,他便感覺到一種渾身散了架一般的疼痛。
而與這疼痛相對應的,是一種宛如胎兒在母體中一般的溫暖的舒适感,這種感覺令他想縮成一團,緊緊地貼在最近的熱源上。
然後他發現,最近的熱源便是程印的胸膛。
又疼又舒服又開心又害羞,陳修平覺得自己大概是世界上最糾結的人。
待疼到發燙的骨骼慢慢不燙了,陳修平被平放在了一張床上,這時他才開始下意識地觀察起這個空間。
這是一間石室,沒有什麽多餘的裝飾,正中一張石桌四張石椅,然後便是他現在躺着的一張石床,桌子上放着一些水果點心,還有一壺茶。
程印倒了杯茶給他,陳修平受寵若驚,連忙拿起來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下去,又覺得五髒六腑都受到了滋潤洗滌,暢快不已。
他頓時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程印。
程印看着雙眼亮晶晶,身子後面好像有跟尾巴搖啊搖的蠢徒弟,嘴角一抽,只好又去倒了一杯。
又一杯下肚,陳修平覺得自己活過來了,然後他想起來今天發生的一切。
恐懼,後悔,不甘,慶幸……種種情感交織在內心,像一場巨大的心靈風暴,席卷了他的全身,然後他望着程印,問:“師父,你救了我?”
程印輕輕開口:“廢話。”
陳修平:“……”
陳修平不氣餒:“那九娘怎麽樣了?”
程印冷笑:“比你好的多。”
陳修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