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混沌修仙瑣事
007
程印會懷疑羅雪沫,是因為羅雪沫是有前科的人。
有前科的人總是更值得懷疑,不管在哪裏都是一樣的,更何況程印思索了一下以後,發現以羅雪沫的人品,做這種事是很有可能的。
你不能說她是有什麽目的,她可能只是無聊而已。
程印長這麽大,沒見過比羅雪沫更莫名其妙的人。
因此他很忌憚,但是忌憚的同時,他又有點猶豫要怎麽幹。
毫無疑問,作為懷疑者,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打開陳修平的儲物袋看看裏面有什麽,但是作為師父,這樣做也無疑顯得非常的沒有水準。
所以程印猶豫了不少時間。
而另一方面,陳修平過的很充實。
那天刷完應龍以後,回到洞府,程印直言他過去宗門發的法門并不太好,于是給了他幾本修煉法決作為選擇,陳修平挑了很久,最後也不能做出決定,詢問師父,最後程印給他挑了本《大寶日造化道書》和好幾塊記滿了修煉技巧法門的玉簡,并囑咐他飛行術要好好練。
因此陳修平簡直忙的腳不沾地,夜晚也并不睡覺,埋頭默背法決,修煉道術,修煉這事到底是水磨工夫,雖努力了好幾天,也看不出多大成效,這天陳修平終于決定放松一下,情不自禁便想起了那日從程印那兒拿來的小黃書。
——雖然不好撸一把,不過看看解解饞也不錯。
本着這樣稍顯猥瑣的想法,陳修平拿出了這本書冊,這回大概是因為心中平穩,陳修平發現了這本書的異樣。
這書是有封面的,第一回陳修平翻開就看見圖畫,心中激蕩因此沒有細看,此時細看之下,發現這書不僅有封面,書頁內側,也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書封上四個字,題着《乾坤陰陽》,并不是什麽工整的字體,有着鮮明的個人風格,字體飄逸流暢,筆鋒銳利,收尾卻很散漫,四個字擺在一起,卻有種散架了的感覺,總之就是單看也不難看,一起看卻讓人別扭不已的字體,書頁中的小字也是同樣的字體,顯然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而這字并不是程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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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修平将程印的字,程印的字自成一派,帶着厚重的古意,成篇時渾然天成,簡直像是藝術品一樣好看。
字如其人,陳修平光看着這“乾坤陰陽”四個字,便知道這人絕不是什麽守規矩的人,當然陳修平本來就不認為程印會畫小黃書,但是此時看着這本書,也發現這并不是小黃書那麽簡單。
那小字開篇便是——“修真大道,竊陰陽,奪造化,了性命,脫生死,為超凡入聖,成仙作祖之大事,非塵世一切草霜水泡,忽有忽無,虛而不實之小事可比……”
這一看就看的出來,是一本修仙法決。
陳修平現在已經知道自己誤解了師父,只是還是不明白,為什麽那兒會扔了一本修煉法訣,想不明白便不去想,陳修平決定還是把這本書作為小黃書觀賞一下,觀賞過後,卻覺得累的不行,把書放進儲物袋想要修煉,卻不自覺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燈光如豆,夜風飒飒,一片昏暗之中,程印而黑暗中顯出身形,挑眉驚異道:“又睡着了?”
他做了好幾天的心理建設,還是很不放心,因此自我催眠這是出于對徒弟的關心,決定無論如何也要看一看,說來也巧,今天他剛一下定決心,陳修平也剛巧稍微放松了一下,看了那本書冊以後,就睡了過去。
程印便穩步踏出,來到窗前,見陳修平睡得很沉,又是嘆了口氣。
這回嘆的氣卻不是恨鐵不成鋼,反而帶着了然的意味,他少年時為躲避追殺,游歷各處,也算見識廣博,因此知道,雖然這世上的大多數修士在修行之後都會因為溝通天地血氣內蘊而不需睡覺不需進食,卻有一族是例外的。
陳河夜氏并不是一條河邊的家族,事實上,它是獨占了一個小世界的望族,家族鼎盛已有萬載,族人天賦越好,在元嬰之前,便越嗜睡嗜吃,天賦越好,吃得越多,睡得越多,那時他們族中天賦最好的一位小姐,便是在夢中成就的金丹。
——假如陳修平真的有陳河夜氏的血脈,無須懷疑的是,他的天賦實在差爆了。
程印搖頭,卻也不再猶豫,開了儲物袋,把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他第一眼便看到了那本書,嘴角就是一抽,因為那不倫不類的“乾坤陰陽”,顯然就是羅雪沫的筆跡,認出了筆跡,他便拿起來書,随意一翻,眼角也抽了起來。
程印不是陳修平,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栩栩如生的“春/宮圖”,其實是一本雙修法門。
怎麽說呢,确實是很有羅雪沫的風格。
程印囫囵一翻,下一秒便想燒了了事,但是冷靜下來再一想,便知道不妥——一本書莫名其妙沒了,傻子都知道是有人弄沒的,實在是太有損形象了,于是他忍了又忍,終于在心裏決定下次見到羅雪沫要打她一頓以後,憋着一口氣把書放了回去。
放回去之時,他眼神掃了陳修平一眼,就發現陳修平有點不對。
此時陳修平雙頰潮紅,額頭都是熱汗,睫毛顫動呼吸加重,看上去可不是普通的睡覺狀态,程印一皺眉,剛想探查一番,陳修平卻突然翻身抱住了他的胳膊,嘴中喃喃吐露:“……師父。”
程印不明所以,卻不知為何覺得心跳有點加速。
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體會到“驚慌”這種情緒的程印,一時都有點愣住了,可是馬上他就意識到不妥,想抽回手,卻又怕吵醒的陳修平,一時進退兩難。
躊躇之中,程印的手摸到了一塊冰涼的鐵塊。
他頭腦一清,瞪大了眼睛。
黝黑的令牌像是由生鐵鑄就,看上去粗糙不已,正面是一個“令”字,背面是兩行字,寫着——“忘乎所以,神魂颠倒。”
程印甚至忘記了抽出手,只拿起這塊令牌,放在手中查看。
仔細看來,卻又顯得很普通了。
但是程印敢保證,這塊令牌是不普通的,證據就是——他見過。
上次他見到這塊令牌,是在千年之前,是在莫圖手中。
連天機都能演算的莫圖道君,和一個宗門裏小小的築基修士,簡直是天與地的差距。
程印垂眼深思,眸光閃爍中,凜冽的寒意與滾燙的熱切,像是翻滾的岩漿,能夠灼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