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生日前夕
陸簡陽關上車庫門，拿着絨布盒子進屋。跟江繼莘相處這幾天裏，陸簡陽除了學習成績有所提升，身上一些壞毛病也得到了改正，比如：現在進門換完拖鞋後知道将換下來的運動鞋塞進鞋櫃裏了。
陸簡陽趿着拖鞋進門，随手将絨布盒子擱在茶幾上，習慣性脫下書包丢向沙發，毫不講究将靠邊抱枕砸倒一個。屋子是白天請了家政來收拾的，沙發整潔幹淨，毯子抱枕被井然有序擺好。陸簡陽看着被自己嚯嚯亂的沙發一角，又把書包拎起來，将一切收拾回原狀。
牧雲秋和陸穎天的航班淩晨一點抵達城郊機場，大概兩點就能到家，陸簡陽将成績單板板正正放在茶幾上，對着位置調了調方向，又拿起透明玻璃工藝煙灰缸壓住邊角，掏出一只中性筆放在上邊，這次的成績單需要家長簽字。
陸簡開心又切切想着，這次的成績單上總算能留下陸穎天真正字跡了。陸簡陽安置好一切後又從廚房裏拿出一套琺琅瓷器，用勺子挖了印度紅茶放在茶壺裏煮上，茶渣星星點點掉在臺子上，陸簡陽伸出袖子抹淨。
這是媽媽最愛的紅茶。
陸簡陽給牧雲秋備好茶後又把門口實木挂衣架上多騰出了一格，那邊現在是秋季，陸穎天穿的大衣比較厚重。
陸簡陽回頭看自己書包放在沙發上有點煞風景，于是拎起書包送回房後又咣咣下來，此時濃郁茶色缥缈在水中散開，紅茶已經出香，彌漫滿整個客廳。
陸簡陽環顧這空曠的屋內，确定已經沒什麽可以整理準備的地方，大馬金刀往沙發上一靠。終于抽出時間臨幸江繼莘送的小盒子。
剛才因為爸媽回家的事情上頭，讓陸簡陽的好奇心得到了壓制，如今閑下來，又忍不住想江繼莘神神秘秘的究竟是送了個什麽玩意兒。
黑絲絨小盒蓋是磁石的，陸簡陽解開前邊磁扣，吧嗒打開，瞳孔緊接被裏邊東西閃了一下。
“卧槽……”
明亮燈光下，黑絨布映襯下的純金卡牌閃着光，名副其實的金光閃閃。
陸簡陽目瞪口呆，捧着面前盒子的沒辦法形容自己此刻心情。不是他沒見過世面，相反，是因為他太見過世面才會震驚的連卧槽都是那麽力不從心。
江繼莘送的禮物，正是上次陸簡陽在專賣店買黑巫師時候，提到的上一次周年慶黃金版白龍戰士。
記得當時拍賣會八十萬起底價，最後一百多萬成交。這東西有價無市，能買進手的都是私人收藏家，拿到後都當心尖尖供着。
陸簡陽放下盒子，擰巴起眉毛，無法想象江繼莘是有多麽通天的手段才能讓人忍痛割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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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來得及再往裏想，兜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靜思的陸簡陽一驚，差點把盒子抛出去。
手機屏幕上閃爍着牧雲秋的號碼，陸簡陽條件反射心喜，小盒子往沙發邊一跺，匆匆接通電話問：“媽媽，你們到哪裏了？”
“陽陽。”牧雲秋的聲音帶着熟悉的歉意和低落，類似的開場陸簡陽一年裏不知道要聽到多少回。
陸簡陽抓着手機，眼中興奮閃爍的光在這一瞬間系數堙滅，他大概知道接下來的聊天內容了，也知道自己盼了半個月一家人歡度的十八歲生日大概率成了泡影。
“這邊項目突然出了點事故，我跟你爸爸……”對于兒子，牧雲秋心裏深深愧疚，他們也想回去，他們本來也計劃好這次一定要排除萬難回去陪陸簡陽過生日。
可誰都沒有預料會突如其來的崩盤，索性陸穎天決策果斷，沒有損傷根基，資金正在緩慢回籠階段，現在她們分身乏術，根本離不開。
陸簡陽不懂這些，只是空空應了聲。“唔……”他垂下長睫，嘗試提議。“處理完再回來不行嗎？”
陸簡陽咬着唇，眼角開始開始泛紅，聲音不知覺帶了哀求。
“今年是我的成年禮，我……”
跨越打樣的國際長途，身後是監控員不斷傳來的報點，股市瞬息萬變，牧雲秋心焦間聽着陸簡陽的聲音眼眶也紅了。“陽陽……你乖，爸爸媽媽……”
“牧經理，剛才陸總在現場傳回……”
陸簡陽他聽着牧雲秋來不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就被秘書叫走，決定自己就這麽任性一次，一咬牙張嘴。“媽媽，我這次考試——”
“嘟嘟——”聽筒裏傳來挂斷聲，一聲一聲敲打耳膜。聲音順着神經蔓延全身，渾身的滾燙的血被碰撞的一點一點涼下來，窗外夜色漆黑，複式公寓燈火通明十分安靜，空曠愈發孤寂，水已經沸騰，由下自上開始咕嘟咕嘟冒泡，一個接一個浮出水面又接二連三破碎。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簡陽垂下手，手機掉在沙發上，他将撒開的腿收上來，抱着膝蓋緩慢縮在了沙發角落。
江繼莘坐在車上還沒到家，手機叮咚響了一聲，微信收到了一條消息，是牧雲秋發來的。江繼莘看完眉頭極輕蹙起，對司機說：“掉頭，把我送回去。”
“少爺。”司機看着後邊來往車往路邊切停，提醒說：“夫人還在家裏等你吃飯，今天大少爺帶了朋友回來，讓你……”
“掉頭吧。”江繼莘說：“杜家的人我沒什麽興趣見。”
江繼年幫他弄金卡的時候說過，今晚有個宴會，杜家人會過來，包括杜南峪，讓他陪一下。
司機在下個路口掉頭往回轉，在這華燈初上之際彙入另一方向的車水馬龍中。
陸簡陽縮在沙發角落，水壺裏的水一直開着發出孤獨聲響。門口門鈴叮鈴鈴響，他不知道是誰，也不想去開門，只是覺着聒噪，撒氣般拎起抱枕摁在耳朵上躺在沙發上。
門鈴聲在一陣吵鬧後突然戛然而止。
“陸簡陽——！”江繼莘在門口大喊。“你給我開門。”
陸簡陽聽到他的聲音，原本朦胧的腦袋恍然間有了意識，撇了撇嘴。
“陸簡陽。”江繼莘喊：“你再不開門我給你數學作業加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