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舉報

周日,張影值班,一隊祖傳慣例就是,如果你找不到隊長池長風,那麽你一定可以逮到副隊張影,甚至張副隊更好說話。

李佳鵬敲門進入副隊辦公室,張影正和一個頭發花白的女士講話。他之前沒有見過,但他已經在公衆號上記住了這張臉,周玉愛局長。

進門先敬禮:“周局好,副隊好。”

周玉愛點頭,張影道:“這是從西林選拔上來的隊員,精神體是飛蛾,罕見的特級群體型,超A級拟态,是個好苗子。”

周玉愛喝了口茶:“不錯,好好幹,咱們一隊可是行動處王牌,沒點本事不要人。”

“謝謝局長,我一定不給咱們處丢臉。”李佳鵬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坐下說吧。”張影指了指沙發。

李佳鵬規規矩矩坐過去,雙手搭在膝蓋上,看了一眼周玉愛,支支吾吾開口:“我從西林走的時候,老隊長叮囑我要多做事多觀察,少說話少抱怨,可我最近對于案情有些想法……”

張影起身,接了杯水給他:“有什麽話直說就行,天塌了這不還有周局頂着嗎?”

周玉愛哈哈大笑;“你們張隊就是心大。”

“說吧,我剛來時候也是,天天找池隊談心,那時候他還是副隊長。”

李佳鵬鼓起勇氣問:“我想先問一下,覺醒者數據庫裏面找到嫌疑人了嗎?”

張影搖搖頭,娓娓道來:“沒有完全匹配,精神體是蛇其實比較罕見,百分之九十都是家族遺傳。全國登記在案的共有三百四十八人。根據大數據顯示,其中三百一十三人過去四年的行動軌跡與任何一起案件都沒有交集。剩下三十五人中,有三十三人是其中一起案件時空嫌疑犯,兩人是兩起案件的時空嫌疑犯。”

李佳鵬問:“什麽是時空嫌疑犯?”

張影沾了滴水在桌子上點了個點:“這是案件發生地。”

然後他又以這個點為圓心,畫了個圓:“在案件發生前後各一小時內,出現在方圓十公裏的覺醒者,稱為時空嫌疑犯,或者時空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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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十五人也都不符合嗎?”

“很不幸,有十三個不滿十四周歲,十二位行将就木,九個提供了不在場證明。”張影喝口水潤潤喉。

“應該還有一個人。”李佳鵬說。

“還有一個人是咱們池隊,”張影笑了,“我可以為他證明清白。池隊要殺人,屍體應該也找不到。”

“沒有他……”李佳鵬喃喃自語。

“沒有誰?”

李佳鵬抿嘴,好像在跟內心搏鬥。

張影轉過身子看着他:“提供任何線索,即使幫助不了破案,也會給我們多一種思路。而且,案件審理全程合規,不會冤枉任何人。”

張影看他喉嚨動了動,又起身給他添水。

李佳鵬道謝,喝了一大口,終于開口道:“那天我跟池隊和重明哥一起去問詢,有個人叫蘇城,是吳明明生前店裏的店員。”

“我知道,他的行動軌跡跟案件發生地完全重合。”張影拿出筆和本子,“後來我們也去做了調查,第一點他不是覺醒者。第二點,我們找到了所有受害者死亡時,他的不在場證明,基本都是打工的視頻監控。嗯,除了吳明明這一起。”

張影搓搓手:“很巧合是嗎?”

李佳鵬回答:“也可能不是。”

“為什麽?”

李佳鵬擡頭看着他:“蘇城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個覺醒者。”

“他的精神體是蛇?”

“是的。”

張影與周愛玉對視,周愛玉問:“為何現在才說?”

李佳鵬道:“他過得一直不太好,我們上學的時候大家就知道。先天不足,父母離異,經常帶着傷上學,成績很好,但是家裏不給錢,他只能打工賺學費。就高中暑假的時候,我上輔導班,他在那兒打掃衛生。有一天晚上,我回去取鑰匙,看到他在教室裏看輔導班給學生發的資料,有條黑蛇盤在他脖子上,他很坦然。您知道,在覺醒者眼裏動物和精神體其實很容易區分,我确定那就是他的精神體。”

“他後媽生的弟弟也在那座樓學習,後來發生火災,他爸媽非要救他弟弟,三口人都死了。巧的是,一場大火只帶走了他的家人。”

“再後來聽說他跳河自殺沒成功,瘋了。我上學之後,就沒再沒聽說過他的事情。沒想到在這裏能遇到他。”

李佳鵬聲音逐漸低沉:“我可能潛意識不願他是真正的兇手……如果我經歷一遍他的人生,不敢保證會不會走上歧路。”

張影問:“你前陣子請假看朋友,是看他嗎?”

“是的,他看到我有些……我說不好,他不太想見我,态度也很冷淡,我旁敲側擊了一下精神體的問題,他反應突然很大,一直讓我滾。”

“即使不願相信,我也不想再看到受害者。”

張影:“有你的證詞,我們确實可以叫他來驗血,一旦結果是陽性,他就歸屬特別行動處管轄。”

李佳鵬點頭:“我們今天聯系他嗎?”

張影看了看表:“咱池隊下午就回來了,等他指令如何?”

周愛玉把老式茶杯放下:“別等了,人命關天,我給你簽字,現在就去。”

千裏之外,池長風與母親告別。

“再見,艾莉娜。”

艾莉娜穿着黑色絲綢旗袍,池長風想起了塑料衣櫃裏的那條。

“再見,小風。”

池萬裏誇張地彎腰,執起艾莉娜的手,親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再見媽媽,下次我爸死了你再叫我回來。”

艾莉娜揚手給了他一巴掌:“蠢貨,我是讓你回來給他拔管,不是讓你給他上ECMO的。”

“哎呀,好疼,”池萬裏捂着臉,挂在江子身上,“嗚嗚,咱們走,這個家容不下我了,我的命好苦,天天在外打拼,操心弟弟的吃喝拉撒,親媽還想借我的手殺親爸。”

艾莉娜笑得溫柔:“遺囑上只有你的名。”

“成交,下次叫我,天南海北聽從您的差遣。”

外面飄着雪花,池長風看向窗外:“這天飛機能走嗎?”

池萬裏扶額:“你不說就不會。”

四十分鐘後,兄弟倆站在一公分深的雪裏,狂風卷着雪花迎面撲來。

兩人坐回車裏。

“烏鴉嘴,”池萬裏道,一邊掏出手機打電話:“把全機場所有車叫來清一號跑道,反正其他飛機也不敢飛,但今天你們二少必須走。”

池長風沒說什麽,他點了根煙,緩解焦慮的心情,整個下午,他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幾分鐘後,前後十臺掃雪車兩兩一組,在跑道上來回清雪,然而大雪很快又蓋住跑道。池長風叼着煙下車,大衣獵獵作響。飛機在風雪中只剩朦胧的影子,和它相比,弱小的掃雪車開着燈,像是一群忙碌的蟲子。

這樣的天氣起飛可能要出人命。

池長風道:“等雪小一點再走,現在下這麽大,清了馬上又落。”

“你必須去,”池萬裏站在他身後,“千裏一線。”

池長風回頭:“‘堪輿’用這麽多次,不會短命嗎?”

“沒辦法,為了弟弟的幸福。”

“行,你別上飛機,一下死兩個,遺産沒人繼承。”

池萬裏大笑:“我死了,錢都給江子,你家小蘇可是一分沒有。”

池長風把煙扔進雪裏,踩滅:“他不用,老子人都給他了,臨死也會帶上他。”

池萬裏送弟弟到飛機下,在漫天風雪中說:“‘凡人不可直視神明之死。’”

池長風頭也沒回,擡臂揮手離開。

作者有話說:

聖誕節快樂我的寶們~有沒有人像我一樣沒有約會還要健身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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