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世
師父真的多才多藝!能縫能煮又厲害,月泷眸光閃動,太讓人崇拜了吧,師父!
溫晗不曾注意月泷,只略微傷神地對司命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詭異,就是詭異,不會哭的原因我查不到。”接着司命話音一轉,“但這個姑娘,來頭還是有些的。”
月泷從聽到司命說師父托他查的是自己的事,就一直注意着他在說什麽。
她知道自己是撿來的,但現在她更是好奇,自己到底是什麽品種的孤兒。
溫文好性的青晦君已經再想要不要給南離設個陣法,不再讓此人上來了。
似乎是察覺到溫晗的殺氣,司命不在慢悠悠吊胃口了,而是一錘定音道:“你這徒兒,是梁國女帝的女兒。”
……
就這?月泷表示:不熟,沒感覺。聽着挺霸氣的,但她最多可能也就是滅國公主吧,好像并不吃香。
“這女帝命冊從生下她後就一片空白,難說是……”
“但我徒兒命數是正常的。”溫晗打斷他。
“哦哦,确實,那就應該是女帝生育之時被邪晦之流鑽了空子,且不止一次。”
妖魔鬼怪能亂人命數,或者用別的法子将人從天界掌控中抹去,總之,梁國滅國,是人災還是魔禍,不能斷言。
月泷聽他們說的高深莫測,但好像也沒什麽用,難道這就去傳說中的男仙也八卦嗎?
師父察覺到了她的疑惑,安慰道:“上一輩的事,與你是無關。但知道自己從哪裏來,也是一件有益的事。”
月泷表示沒有被安慰到,她遠離人間,梁國也滅國了,她是不是女帝生的對她沒影響。
無視自己的孤兒心态,現在她比較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捏着袖中的香囊,鼓起勇氣向師父求道:
“師父……我還能有機會看到姜吉嗎?”
未及溫晗答話,倒是司命挑眉看着月泷,說:“凡人可去不得奈何橋,除非你七七四十九日就能築基,抵得過鬼域陰氣,不然就是你師父想帶你,你也沒命去呀。”
月泷不服氣,開口道:“我可以……”
“胡鬧!”溫晗皺眉打斷了徒弟的話,“築基豈是急功可成之事!”
月泷聽出師父有些生氣,小聲說:“可是師父……”
“別聽司命诓你,魂魄頭七會回家,到時為師帶你回桐城。”溫晗勸解她。
“真的嗎?師父……你真的,我太喜歡你了師父。”他怎麽這麽好呀。
“噗——”司命險些連茶水都收不住了,“這小姑娘……”
“她還是個孩子,自然奔放些。”溫晗瞪了他一眼,轉頭看月泷,道:“只此一次,莫再任性。”
嘴上嚴厲,心裏卻也欣慰,他們以後是會相依為命的師徒,這點小任性,也在她慢慢接納自己的象征。
“嗯,那師父我口訣也記住了,就先?”月泷手指往山下指了指。
溫晗颔首:“去吧。”便施法送月泷回到念吉居。
“喂!別無視我啊。”搞這師徒情深的樣子是要前後呼應嗎?司命忍不住打激靈。
溫晗斜睨他一眼:“你怎還在?”
“太絕情了吧溫晗兄,是誰求我查事情的?”司命老拳攥緊。
“不是求,你也沒查出事情。”溫晗一一糾正他的說法。
“可憐我小小司命被天帝壓榨,還要應付你這人情案,最後兩頭不讨好。”老拳揮向桌子。
“司命兄以前可不是會編排天帝的人啊。”
“你當個山主倒輕松,可不知道我們領了職責的辛苦,荒唐,真荒唐啊!”
溫晗不語,等他說下去。
“天帝要迎娶的新天妃,是個人間女子,還是……有夫之婦。”他說到此,拳頭都顫了顫。
“此事如何就成了你的心病?”
“倒不如何,只是親自來我殿中随手抹去一個凡人的命冊罷了。”
“聽着确實任性了。”溫晗無意評論太多,只開解他道:“于你無礙便罷了。”
“哼,與我有什麽妨礙,只是最近,不太平啊。天庭,天帝後宮,乃至魔界……”
那日司命抛下一堆莫名的話,暗自為六界未來惆悵了一會,吃光了冰皮桔糕就離開了。
月泷回到念吉居時,小圓已經疊好了月泷的衣服,收拾打掃了一番,正坐在門檻上發愣,看到月泷,才靈動過來
她響亮地喊了一句:“你回來啦?要吃東西嗎?還是喝茶?”
月泷可沒功夫做這些,她要趕快把師父教的口訣背熟,等到見姜吉的時候,才能告訴他,自己很厲害,下輩子也能找到他。
于是沖小圓擺了擺手:“不用啦,你休息吧。”
“哦。”小圓又坐回門檻上,恢複了呆滞的模樣。
第二日,月泷現在師父面前,背着手順暢地背出了昨日的口訣。
“嗯,可有試着引氣入體。”光會背書可還不夠。
“有,但對‘內感養神'一句如何施為不太明白。”
“‘內感養神’說的是以意念守住自身,三分集氣,七分守身,擇善引入,後在丹田煉化”說着白皙修長的手指在上中下三處丹田點了點,
“在此三處流轉,同時意想融化入身體細胞中,懂了嗎?”
“嗯……應該懂了,師父。”
“那便試試吧。”
月泷按着師父說的步驟,之後又提了幾個問題,師父也一一為她講解。
月泷昨天問了小圓,知道仙界與人間時辰流速不同,聽師父講完引氣入體心裏有些着急:師父會不會把時間記錯呀。
結果修煉講完了師父還讓她練字,自己在一旁看書,仙人手持書卷依靠欄杆的樣子,真好看,可是好看有什麽用……
接受到月泷稍嫌怨念的眼神。
溫晗眉頭都不擡地輕斥道:“沒大沒小,可是在心裏催起師父來了。”
“不敢不敢。”看來師父沒忘記,月泷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最後月泷還是耐着性子寫了半個時辰的字,再由師父給她講課。
只是那副樣子,怎麽也不像能聽進去的樣子。
“也罷。”仙人放下她的狗爬字,拉起月泷手腕。
瞬間她便失去平衡,待下一秒站穩,就到了桐城。
此時已是深夜,匈奴兵早已離開,曾經的江南水鄉滿城蕭索,還殘留着些許硝煙的氣味。
距離屠城那日已經七日了,城裏只有零星的人點着紙錢,在黑夜中忽明忽暗。
靜須觀也被付之一炬了,三清像辨不得面目,郁蔥竹林殘敗。
“師父,他回來了嗎?”月泷拉着溫晗的袖子小聲問。
師父不語,只是拿出一條半透明的絲帶,覆蓋上她的雙眼,月泷透過絲帶定睛一看四周,吓得沒收住,撲進師父懷裏。
原本空蕩蕩的城,突然到處都是飄蕩的鬼魂,他們有老有有少,有婦人有孩子,大多保持着死時的模樣,血肉模糊的,挖眼斷手的,頭在脖子上搖搖欲墜的……
□□裸地告訴月泷,這裏曾經是怎樣的人間煉獄。今夜,也是整個桐城的頭七。
溫晗猝不及防突然被抱住,但瞧着四周,也知道她定是害怕,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仙人師父很厲害,不要怕。”
溫晗想給她壯膽子,又覺得這話好像在誇自己,不禁有些微赧。
好在這句話很管用,雖然月泷還是緊緊揪着他的衣袖,但頭也敢探出來了。
她壯着膽子在游魂裏辨認,最後猶猶豫豫地說道:“我……沒有看到姜吉。”
師父答她:“還要晚一點。”
于是月泷乖乖和師父在靜須庵的門口站着。門沒有了,道觀也面目全非,她一下能找到偷聽夫子講課的地方,劉大娘燒火時喜歡坐的地方,和姜吉的房間。
姜吉走的日子,對她來說,就在昨天。也不知夜色有多深了。
一縷游魂才緩緩的朝靜須觀飄來,在門口停下,月泷擡頭,終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姜吉。
姜吉的記憶有些混亂了,也說不了話。
但幸好關于她的記憶都很美好的,知道這個姑娘是在等自己,于是他輕輕笑了起來。
月泷有些手足無措,“師父,師父,姜吉不能說話嗎?”
“凡人聽不見,他說,謝謝你在等他。”
“我……我很好!我會變得很厲害,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你不用擔心,哦,師父!師父也對我很好,我現在吃的也好,住的也好,還有個小圓,你的香囊我拿走了,但我以後會好好送到你手上,你,可不可以記得我?不記得也沒關系,你人這麽好,會願意再跟我做朋友對嗎?今天我已經記住煉氣的口訣了……”
她的話說的七零八落,想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這個唯一的朋友,就算知道已經失去他了,
“他說,知道了,太好了,我等你。”師父的聲音輕柔地響起,又沉沉地敲在她心裏。
“嗯!”月泷還是流不出眼淚,但鼻子有點酸,她想去拉他的手才意識到自己拉不到,又怕把他揮散了。
“他說,下次換月泷請我吃壽糕。”
月泷趕緊答應:“好!好!我會學,我做給你吃。”
姜吉聽懂了她的話,溫柔地笑着,擡起手,虛虛地在月泷頭上摸。
“下輩子我找到你,一定讓你摸個夠!”
他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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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為我一動不動的收藏試圖蹭玄學(可憐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