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留影
花神娘娘和停舟二人從殿內走了出來,花神看見月泷還在,知道她确實關心绮羅香這個朋友,朝她點了點頭,便先行離去了。
月泷走上去問停舟:“绮羅香可有事?”
“還不知道,花神娘娘在設法找绮羅香的蹤跡,她,跑的太快了,但……應該暫時是平安的。”不知為何,那人的眼神總是讓停舟不斷想起。
知道平安月泷就放了心,又多問了一句:“她是因為什麽離開的?”明明绮羅香是那樣地盼望出嫁。
月泷看着停舟為難的神情:“是不能說嗎?”停舟無奈地點頭,他也不願隐瞞朋友,但确實應保密。
“我知道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來找我。”月泷幹脆地撂下這句話,便回了南離。
“回來了,”溫晗看着月泷進門,但似是興致不高的模樣,“發生了何事?”
“沒什麽大事,绮羅香逃婚了。”月泷
溫晗看她這不愛多說的模樣,便提起另一件事:“月無脩在青銅鼎中也有些時日了,為師尚未見過,可要喚出來看她是否還記起了什麽?”
這倒也是,月泷點點頭,從儲物戒中拿了出來,青銅小鼎她現在一直随身帶着。
接着月泷就出了門去,她似是對師父要和月無脩說些什麽并沒有興趣。
月無脩出現在了溫晗面前,她似頗通看人的功夫,看到面前清冷潋滟的仙人,大方行禮道:“仙君。”
“月……夫人,在下是月泷的師父青晦,在南離山可還習慣。”
“青晦仙君,南離山神仙妙境,無脩如何能不好,實在是叨擾仙君了。”她對此寒暄早已爛熟于心。
“夫人可有再想起什麽?”
月無脩有些遺憾地搖頭:“除了名字,和我在找一個女孩,多的,再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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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溫晗心中沉吟,擡首又看見月無脩似有猶豫的模樣,問道:“夫人可是有何想問的嗎?”
“冒昧問仙長,可有方法送我入得輪回?此事實在是無脩心中的執念。”她輕蹙眉頭,尋常人看見必是心中升起無限愛憐。
“想讓你重獲輪回資格,還需要時間搞清楚你的生前事,你的命薄是空白的,青銅小鼎也不足以繼續幫你尋回記憶,”
“如此,仙君可有辦法讓我重獲記憶?”
“當初讓你命數變成空白之人,也是我要尋找之人。”
月無脩似乎是聽明白了,有些期待地問:“仙君……可是願意出手?”
“非是為你,是為月泷,待你命數尋回,了結了劫數,自然是可以重歸輪回的。”
“如此……多謝仙君了,”月無脩再是行禮,接着她又看了看門外,“仙君,我可以去和月泷說說話嗎?”
“自然。”溫晗擡手作別。
“你在此處做什麽?”
月泷坐在清霁臺的邊緣,晃悠着雙腳,手裏捏着一個舊香囊,望着漫天紛飛的雪花發呆。
聽到有人喊她,回頭看去,月無脩站在風月中,盈盈的美人似是能被風刮散。
她将香囊收起來,答道:“看風景。”
月無脩走到她身邊,看着開闊的清霁臺:“南離山,一直都下着雪嗎?”
月泷點了點頭。
“可惜我已經死了,感覺不到,你剛來的時候可覺得冷?”月無脩悄悄地看向她。
月泷搖搖頭:“不冷,師父幫我把房間都嵌上了暖石,我晚上蹬被子也不覺得冷。”
“你的師父是個很溫柔的人,知道你這些年在他的庇佑下長大,我……很放心。”月無脩想觸摸她的頭,又怕她察覺。
“嗯,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的師父了。”
“我很後悔。”月無脩突然開口道。
月泷擡頭看她,似是不明所以。
“這十九年,我看遍了萬家燈火,悲歡離合,才發現若能擁有一個普通的家庭,清淡地過完一生,才叫此生無憾。
為了能去輪回,實現這個願景,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所以我不明白,我怎麽把你弄丢了。”她的聲音單薄得被卷進風裏。
也進了月泷的耳朵裏,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跟師父可以撒嬌,跟停舟绮羅香可以怼回去,小秋白的話,直接揪他耳朵就行了,對身旁的,她的生母,她不知該如何相處。
靜默了半晌,月泷幹巴巴地說:“道法自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梁國已滅,宮闕從來不是外頭看着那般好,現在這般模樣,對我來說,已是最好的安排。”
“确實,宮闕從來不是外頭看着那般好……”她早已忘了前塵,可這兩個字還是能壓得她喘不上氣。
說到此處,二人已是無言,雙雙靜默地看着飄揚了千萬年的雪。
而茶室內的溫晗,正在思索着如何去尋覓鬼醫或魔醫的蹤跡。
這是,他在荷花池邊撿到的那顆留影石卻從袖中自動地滾落了出來。
溫晗曾去找過文華仙君,這顆留影石并不是他或者哪個孩子的,溫晗只好暫且将它随手擱置着。
他伸手去撿,那留影石卻突然地開始顯出影像,這顆留影石的角度,似乎是放在一處多寶閣的高處,屋內一覽無餘。
屋內一片喜慶,似乎是在進行着一樁婚禮,喜床上灑滿了花生桂圓,□□鳳燭燃燒着,屋內一片敞亮。
很快,有人推門進來,那做新娘打扮的……竟然是月泷!
她這是在和誰成親?溫晗手的在椅臂上留下了深深的握痕,皺緊了眉頭,不錯眼地看着。
留影石看不見的一處走出一個同樣穿着喜袍的男子,那側臉……竟然是他!
溫晗耳邊轟隆響徹一片。
這……這……溫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胸膛有些劇烈地起伏,心裏一片兵荒馬亂,怎會,怎會如此。
為什麽他會和自己的徒弟成親?
盡管早知道自己對月泷的感情,可溫晗本已下定決心将這份感情壓抑在心底,謹守師徒的界限,如今……這要他如何自處。
溫晗放輕了呼吸,繼續看着面前的影像,兩人已經喝完合卺酒。他抱起了月泷,很快喜床上的床帳被放下了,到仍能看到床帳上映照着的,影影綽綽的動作。
他将自己的徒弟擎在身下,親手一件一件地除去了她的衣衫,她那雙纖長柔膩的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和他纏綿的親吻,輾轉反側,起起伏伏……
是讓人無措的聲音,她的難耐與歡愉都清晰地傳了出來,送到了他的耳邊,任誰看了或聽了都知道,他們在貪歡,你情我願,鹣鲽情深,交頸而眠。
溫晗扭過頭去,可是又仿佛被無形的心魔催着,去看,去聽,他們曾有過的,恩愛的片段。
白日裏也沉湎的閨房之中,他一再的賣乖示愛下,汗水與哭泣都是如此的黏膩焦灼,知道月泷懷孕時他的喜悅……在這間房屋裏記錄的一切,都說明他們過的是極幸福的。
他被這景象逼着,留下了眼淚來,不知道是喜是悲。只覺得忽而回頭,竟與她有了這樣的一生。
亂了,亂了,一切都亂了。他尋不到頭緒,以後要拿月泷怎麽辦。
他白玉般的手撐着額頭,往日端正梳起的頭發被垂落了幾縷,渾然一個落魄的美人。
下一秒,茶室裏的人已經消失了,只有打開的窗戶飄落進幾片雪花。
“司命,命書。”
司命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溫晗吓了一大跳,這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的?
“你的那本?你真要看?不了吧?”司命回避着他的眼睛,試圖拒絕三連。
溫晗翻開命書看着,越看嘴抿得越緊,琉璃似的仙人更是生人勿近的模樣,翻看完,幹脆地一把火付之一炬。
他看着司命道:“此事還請不要外傳。”
司命從未見過溫晗如此強硬的模樣,心裏有些麻麻的,嘴上仍是嘴硬得說:“本也打算壓着這件事。”
溫晗神色柔和下來:“我欠你一個恩情。”
“這算哪到哪啊,”司命不在乎地揮揮手,又小心地睇着他的神色:“不過,你有什麽打算?”
司命看過命書,他指的自然是溫晗和月泷的事,師父和徒弟在人間成了夫妻,有了夫妻之實,這……
溫晗低垂眼睑,說:“我确實心悅她。”他第一次在人前說出了自己的心意。
這……司命也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思索了片刻,司命雙手往後一背,無所謂道:“喜歡,就告訴她呗。”
“我們是師徒。”
“外人看你們是師徒,可南離山幾百年沒個人上去,誰看你們有沒有産生感情。”他言外之意是:自由戀愛,他這個小山主天界沒人會管。
“我不能強求她與我……僥幸在一個無人知道的角落裏,做……不倫之事。”溫晗說得句句艱難。
“你總要負責吧,”司命知道凡間的事就此成為了他心裏的結,讓他不可能再将感情隐藏,“告訴她,決定權在她。”
“我……可以嗎?”溫晗第一次沒辦法對一件事下定決心。
“月泷,也有選擇的權利。”司命看着溫晗,眼神認真了許多,對于好友,他自然支持溫晗去正視這份感情。
溫晗點點頭,走出了司命殿。
回到茶室,峰頂那股熟悉的寒冷無處不在,他早已習慣。南離山千萬年如此,幾百年的清修,把他從裏到外都凍得冰涼了。
可就是這麽個人,看到她,心中的寒涼退卻,連看向那人的目光也滿懷着溫度。他不知不覺地愛上了自己的徒弟,也喜歡上了和她待在一起的溫暖。
待發現這別樣的情愫時,早已深入骨髓,無法摒棄,才會寄希望于歷劫忘情。
可是今日的一切,卻教他再避無可避。
“月泷,這份感情,我如何向你說出口呢。”溫晗在心中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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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不上來都不知道我被鎖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