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結界

司命從進來就盯着溫晗身上的粉色衣衫,無他,只是這個人從前不曾穿個粉色。不過穿着确實好看,本就極其出色的面容此刻被粉色襯得容顏極盛,似一位容貌灼灼的桃花公子,這人往常是不穿如此張揚的服飾的,

他審視的目光下,溫晗倒是不大在意,一身衣服罷了,不拘什麽顏色,整齊就行。

司命直言:“我怎不知溫兄什麽時候喜着粉色衣衫了?”

“她選的。”溫晗丢下這一句,便低頭飲茶去了。

這話引得司命挑眉,“溫兄這意思是,”他話裏帶着揶揄,“終于得償所願了?”

溫晗聞言倒是一怔,他想起那枚玉帶鈎,秘境中的相處……想來,不禁帶了笑意,他們至少是兩情相悅的吧?

“喲喲喲!”他勾起的嘴角引起了司命的注意,“這表情我得畫下來,以後時不時拿出來給青晦君你看看。”

溫晗低笑着搖搖頭,對他的故意寒碜并不搭腔。二人又閑聊了些其他的事情。

但是,談話的時候,司命總覺得溫晗喝茶的姿勢不對,以往這個人都是将手肘撐在扶手上,一幅自在安然的模樣。

今日倒是同樣的閑适,只是數度想撐起手肘,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放下了。

這就不得不引起他的懷疑了,“你受傷了?”司命不單問了,還伸手過來翻看他的袖子。

溫晗推開他的手,道:“我沒有受傷,是因為……”他翻開袖子給他看,上面居然繡了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還一邊繡了一朵。

“這是你徒弟繡的?”司命不敢置信,好醜的女紅。

“咳咳,這是她的一份心意。”某日月泷覺得他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素了,非要拉着他的袖子拿針線現繡了兩朵。

溫晗懷疑她只是想玩,不僅沒學過,繡得歪歪扭扭,還時不時紮到他的手,不過這點小痛倒也忍得。思及此,他輕輕勾起唇角。

司命越看他這表情越不是味兒:“喂,你今日不會是特意穿給我看的吧?”

“自然不是。”他只不過是最近常穿這身衣裳罷了。

念吉居中,月泷有些頭疼地看着面前抱着窩的小秋白:“你怎麽又來了?”

“月泷……幽衡院的蟲子好多,我偷偷搬回來好不好?你師父不會發現的。”小秋白睜着水靈靈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求她。

他這個要求月泷是無所謂的,但是師父不允許,月泷當然選擇聽話,她給小秋白出主意道:“我帶你去藥房配點藥粉吧,驅蟲很有效的。”

可小秋白還是扭扭捏捏地說:“可我還是怕,就我一個人住一個院子,空空的,晚上還有奇怪的聲音。”

說着手還害羞地扯上了她的袖子,人也意圖靠過來。

“那你要怎麽樣不怕啊?”月泷有些無奈地扶額。

“你親我一下,鼓勵鼓勵我……沒準我就有勇氣了。”

“這樣也行?”她疑惑不解。

“可以的!”小秋白沒想到她居然沒有馬上拒絕,瞬間覺得自己有機會,低下頭臉紅紅地問:“你……願不願意呀?”

“那好吧。”月泷倒是幹脆地答應他了,只要把人打發走就行。

小秋白看着面前的心上人越來越近,瞬間羞紅了臉,閉上眼睛,擡頭嘟嘴,準備把這一刻延續得久一點。

下一秒,小秋白就被甩了出去,重重地甩在了地上,又是一記靈力襲來,他躲閃不及被甩出了念吉居幾丈外,馬上,念吉居就被一層結界籠罩住了。

月泷有些驚訝地看着眼前的變故,扭頭向門口望去,溫晗剛剛收回手,問她:“你們在做什麽?”語氣是從未有過的低沉,簡直要把人吓一跳。

溫晗将司命送了司命離去,他今日說了幾個魔界和鬼界有名的醫師,溫晗想來問問月無脩是否對誰的名字會有些許印象,便踏進了念吉居,誰知居然看到眼前這一幕。

他剎那間怒火攻心,直接就将人打了出去,他心底無端泛起害怕:他們是第一次這般,還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我在跟小秋白……”月泷的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你為何要親別人?”溫晗擎着她的肩膀,被她直接又無所謂的語氣激出了幾分心酸,“我們不是兩情相悅的嗎?”

“兩情相悅?”

看着月泷疑惑的神情,溫晗的心剎那涼了下來,仿佛被寒冰層層凍住。

他微紅着眼睛問她:“那你為何與我親吻?”

“因為師父很好看啊,而且我覺得很舒服。”她懵懂的神情中,近乎殘忍的話脫口而出,“現在要哭的樣子,也很好看,師父,你怎麽了?”她手擡起,想要觸摸那雙微紅好看的眼睛。

這話傷得溫晗向後踉跄了兩步,有些難以置信,接着是他仿若恍然大悟的話:“是了,我竟忘了,你有這無淚之症,可是連感情也沒有了?”

溫晗說完又覺得自己似乎說的太過分,一時糾結是否道歉。

誰知月泷下意識地想否認:“我有!師父,我有。”她不是怪物!月泷在心裏否定。

他聽了這話更覺得誅心:“你有?所以……只是單純地不喜歡我?”難道他們的親密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她和誰都可以?溫晗想逃避這樣的想法。

“我怎麽會不喜歡師父,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即使她分不清自己的情緒,單溫晗是她最重要的人,這件事早就像教條一樣刻進了她的心裏。

他聽不得這般言辭,将頭扭到一邊說:“你不會不喜歡師父?可我現在不想做你的師父,我想做溫晗。”

這話弄得月泷更不明白,師父不想做她的師父了,那她要怎麽辦?

“師父,我不明白,”她咬着嘴唇,問他:“我們做一輩子的師徒不好嗎?”就算不會難過,她也接受不了他不願做自己師父這件事。

“我以為你明白,這是我的錯。”他覺得這一幕是如此地熟悉。

是了,他們失去的那個孩子,她也是這樣,帶着無知和懵懂,将他的心拽出來碾碎,繼續在這裏待下去,溫晗怕自己會繼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師父離開了,發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脾氣,就走了,結界也沒有解開。

月泷就這麽被關在了念吉居裏,她拍打着結界,沒有人回應,小圓也被關在了外面,連個跟她說話的人都沒有。

她不喜歡被人關起來,但關她的人是師父,她也不知道要怎麽生氣。

某天小圓來到念吉居外告訴她,小秋白被溫晗送到花神界去了。月泷也只是聽着,沒什麽反應。

月泷雖然沒有喜怒哀樂,但那份無聊空隙變得特別明顯,脹大到要把她整個人吞沒。一個人待着的時候,她總是在思考師父離開前說的話。

她看過很多話本,也聽過那些纏綿悱恻的戲文,此刻自然是知道了師父對自己的感情,似乎是男女之情。

這種感情好像是會一對一的,不能有其他人,不能再親別人或者抱別人,充滿了獨占欲,所以師父看到她要親小秋白才這麽生氣的嗎?

月泷試着理解這份感情,其實她不在乎,不管是師徒之情還是男女之情,只要師父不會離開她,她都可以接受。

她願意向師父保證,以後不會親別人,不會抱別人,不會跟別人這麽親密,師父是不是就不會這麽生氣了?

想通了這一層,月泷迫不及待地從儲物袋中掏出了青銅小鼎,敲響了它呼喚師父:“師父,我知道錯了,你來看看我好嗎?”聲音中滿含着可憐。

這一次,她沒有等太久,師父雪白的身影在房中出現,月泷看着他的神情,平靜又蒼白。

她上前抱住了他的腰,“師父為什麽要關着我?”她臉貼在溫晗的胸膛上,習慣性地向他撒嬌。

溫晗下意識地攔着她,他還以為,月泷會生他的氣。為什麽關着她?是因為自己那片刻暴漲的私欲吧,他要小秋白送走了,又怕月泷追來,更怕月泷生氣離開,只能暫時地困住她。

可……要怎麽才能将人長長久久地困住呢?這段時間溫晗總是控制不住地這樣想。

“我怕你離開。”他的聲音有些幹啞。

月泷擡頭望他,小巧的下巴磕在他的心口:“我不會離開師父的,師父是喜歡我對嗎?男人喜歡女人的那種喜歡。”

她的話讓溫晗一窒,随後,他唯有沉默地點點頭。

“我心悅你。”溫晗輕柔地撫着她的鬓發。

“我知道的,我知道這種感情,我也喜歡師父。”她說着踮起腳尖去想起親吻他的嘴唇。

溫晗尚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她這些轉變是怎麽回事,他不願再繼續糊塗下去,直接問她:“你知道?”

“嗯!”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喜歡是只能對一個人的,師父,我以後不會去親別人抱別人了,就算他們說我也不答應可以不要生氣了嗎?”

溫晗那升起的微小希望又熄了下去:“你是在說服自己嗎?這樣在一起,是要我們此生都糊塗着嗎?”

月泷的心底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愛情這個東西,所以她在模糊對待和溫晗的感情,然而卻被他敏銳地察覺到了。

“為什麽不可以?師父……莫不是要棄了我?”月泷有些不敢想象。

怎麽可能,棄了她?這從不在溫晗的選項裏,他連別人碰她一下都不願意,又如何能去面對,她會與別人産生一生一世的可能。

“我會治好你的,”沒關系,溫晗早已說服了自己:月泷只是生病了,只要治好了她,他們就能擁有真正的兩情相悅。

月泷埋首進他的胸膛,攬緊了他的腰不放開:“好!師父,我會好好地治病的,你也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溫晗發現了,月泷對他有着超乎想象地依賴,這讓他的心底有了一些安慰:至少,他也是被月泷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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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君:熟悉的小黑屋劇情,碼字工老土的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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