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曲深玉盯着頭頂的天花板思考人生。
人在醉酒時,行為看上去再符合邏輯實際上也是沒動腦子就做出的行為。
曲深玉從小就比別人安靜乖巧,自然也很少有社死的情況發生,尤其對比陳楚圓來說,更是從小都是乖寶寶,為數不多的黑歷史都是因她而起。
她凝神盯着天花板,好半天才磨磨蹭蹭的起身。
如果是普通人,面對醉鬼的行為大多都會不與醉鬼計較,頂多之後碰見取笑兩句,但陳楚圓卻不是,她是那種能專門等着看熱鬧的人。
曲深玉只能祈禱,已經成年的陳楚圓已經脫離了這種低級趣味,亦或者是懶得搭理她,畢竟昨天她的驚人之舉讓陳楚圓走得有些狼狽,沒準會不好意思呢?
然而很快曲深玉就失望了,她開門時,便見陳楚圓手裏夾着女士香煙不知在門口等了多久,見她出來,饒有興致地看她,唇邊的煙霧模糊了她的眉眼,讓她看戲的姿态顯得不那麽明顯。
曲深玉指尖捏着門,有些發白,關門顯得反應太大,不關她又不知該如何面對,曲深玉想,這麽多年過去了,陳楚圓骨子裏的惡劣真是一點沒變。
陳楚圓雲淡風輕,她知曲深玉臉皮薄,愣是非要等在門口讓她進退兩難,她走過去,語氣慢悠悠的,“喲?酒醒了?”
曲深玉蜷了蜷指尖,聲音隐約帶着幾分不明顯的顫意,“抱歉,昨晚我喝醉了。”
她十分幹脆的道歉。
死不承認,陳楚圓絕對會想法子讓她回憶起來,就像高中那會兒被陳楚圓寄給她的車載錄像一樣,愣是讓曲深玉坐着陪她看完了全程,慢悠悠地問她想起自己喝醉的時候做了些什麽沒?
那樣的場景,曲深玉并不想遭遇第二遍。
然而陳大小姐覺得自己吃虧時,根本不會管對方是不是已經服軟了,她走到曲深玉面前,“怎麽了你,态度這麽冷漠,昨天你可不是這樣的,現在就不想見到我了?”
她又提起了昨天,果不其然便看到曲深玉不自覺繃緊的下颌,還有微微泛紅的臉頰。
她掐滅指尖的半截煙,輕飄飄問:“現在不想勾引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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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深玉僵立在原地,隐忍道:“我很抱歉,我昨天喝醉了。”
沒被酒精麻痹大腦時,羞恥心便更加占據了高地,她低垂着眉眼,心知陳楚圓大概是回去以後對自己的反應越想越氣,于是今天便打定主意不放過她了。
陳楚圓道德底線低,不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愧疚,甩鍋向來甩得毫不含糊,所以此時她也只是哦了一聲,漫不經心道:“別呀,我對你喝醉時的行為還挺有興趣的,再給我看看呗?”
對陳楚圓來說,拿她不想做什麽來克制她那簡直是個笑話,大小姐的道德觀向來是上下浮動的,心情好時什麽都能不與你計較緊守底線,心情不好時才不管會不會傷人,自己先把氣出了再說。
曲深玉輕輕咬住唇瓣,半晌,她聽到自己輕輕說:“好。”
她指尖輕輕放在領口,陳楚圓肆無忌憚地打量她,半點沒有昨天的窘迫,她性格向來陰晴不定,有時能純潔得不谙世事,脾氣上來了也能什麽都不管不顧,誰也別想拿捏。
哪怕那其實也是在為難她自己。
被老老實實扣在最頂的襯衫扣子被打開,雨後空氣都有些寒涼,肩頸暴露在外的曲深玉無意間打了個哆嗦。
曲深玉身材清瘦,挺拔修長的站在那兒依然能被誤會成年紀不大的高中生,廊道的燈光影影綽綽,打在她身上顯得越發蒼白。
陳楚圓指尖微微動了動,突然有些煩躁起來。
曲深玉外柔內剛臉皮薄,羞恥心很重,大概是父母沒怎麽給出正确的引導,剛來月經那會兒忘了提前備下衛生巾都不好意思向別人借,陳楚圓問她時臉紅得就宛如水晶柿子般,仿佛下一秒就能被欺負得哭出來。
她不知道,她每次維持不住面上冷淡時的神情,都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要上去欺負一下。
走廊間傳出有人踩着高跟上樓的聲音,還來不及思考,身體便已經快過大腦,将曲深玉給按在了懷裏,順便關上了門。
唐助理聽到動靜,奇怪道:“圓圓?”
好半晌,陳楚圓才開口:“幹什麽?”
聲音好像不是從陳楚圓卧室傳出來的。唐助理若有所思,心想年輕人玩得真開,她體貼道:“早餐我放樓下了,記得下去吃。”
腳步聲漸遠,陳楚圓低頭看了眼一動不動的曲深玉,她卧室早上起來沒拉開窗簾,只有隐約的光順着縫隙透露了進來,在昏暗的環境中,她皮膚白得猶如在發光。
陳楚圓有些懊惱,神情也因此變得略有些不自然,她伸手把曲深玉才解了沒幾顆的襯衣扣回去,曲深玉按住她手腕,聲音細聽有些顫抖:“陳楚圓,別這麽對我。”
她其實并不太想她每一次半道上就突然放棄,那總讓她不合時宜的生出妄想。
陳楚圓頓了頓,莫名回憶起學生時代,她最喜歡靠曲深玉身上,她總在座位上坐得筆直,被仇人當成人-肉靠墊也只淡淡瞥她一眼,避得了便避,避不了便只當陳楚圓不存在。
她體溫偏低,心跳卻總是很快,陳楚圓一直都認為那是因為她被自己氣得夠嗆,為此她寧願犧牲自己也要賴曲深玉身上看她有火不能發。
都過去這麽久了,也難為陳楚圓還能記得這種跟記仇無關的細節。
但陳楚圓一張嘴向來能把人氣得半死,心煩意亂時尤其如此,當下便反問回去:“你想讓我怎麽對你?”
曲深玉沉默下來,她想說,你可以對我更殘忍一點,這樣她就沒了念想,但這話她沒辦法說出口。
見她不說話,陳楚圓更覺心煩,她把最後一顆扣子扣好,“行了,下去吃飯。”
她于是便乖乖跟在了後頭。
外面還在下雨,但比昨晚小得多,陳楚圓将杯子和解酒藥放在她面前,神情多少有點不自然。
——剛剛曲深玉開門時她就注意到,宿醉之後,曲深玉好像有點不舒服。
曲深玉捧着水杯小口喝着,陳楚圓吃着助理送來的早餐,漫不經心的打量着曲深玉。
上了大學,又突遭變故,曲深玉看着更多了幾分堅韌,憑心而論,比高中那會兒還要更加吸引人了。
陳楚圓冷不丁的發現,或許是外面的流言蜚語,或許是曲深玉的行為,她竟真有點饞曲深玉的身子了。
她喝了口水緩解喉間的幹澀,站起身突的坐到曲深玉旁邊,主動摟住她的腰。
曲深玉捏着水杯的手指節泛白,忽然有微燙的手順着衣擺伸進來,燙得她都不由心頭一窒,近乎本能屏住了呼吸。
陳楚圓卻像是這麽做的不是自己一樣,鎮定道:“過兩天有個宴會,你陪我去一趟。”
曲深玉輕輕點頭答應下來,陳楚圓若無其事的收回手往樓上走去,下這麽大的雨,她可沒有冒雨上課的興致。
她揉搓了一下手指,有些困惑,為什麽自己現在沒有心跳加速了?
看着她窈窕潇灑的背影,曲深玉微微垂眸。
她在心裏輕輕告訴自己:曲深玉,你要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