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輪椅這種東西陳楚圓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用上,然而她現在的情況确實尴尬,論傷勢确實是不嚴重,不出意外的話十天半個月就能好得差不多了,然而傷口的位置卻又實在尴尬,根本沒法下地,除了坐輪椅別無它法。

可這輪椅也太醜了!

對陳楚圓來說,只這一點就足以讓她排斥了。

陳怡聞言說:“就這麽點路,祖宗你先将就下,你爸已經找人去定做了,到時候想鑲鑽還是鑲金都能給你弄上去。”

陳楚圓鄙視地看了她一眼,陳怡女士清晰地從她眼裏看出了對自己審美的質疑。

她覺得自己拳頭有點硬了,這不是她喜歡的花裏胡哨的風格嗎?怎麽還因此鄙視起她來了?

她吸了一口氣,才說:“你現在正好空腹,等會兒我們去做個檢查,要是沒問題我就帶你回家。”

陳楚圓:“你先幫我化個妝再讓我去見醫生。”

陳怡無語:“……你先去洗漱吧,我讓秘書把化妝品拿過來。”

陳楚圓嗯了一聲,頓了一下才說:“那你趕快把曲深玉一起給拉出去啊,不然我怎麽洗漱?”

“你要自己來?”陳怡伸手摸了摸陳楚圓額頭,“你疼傻了感覺不到疼了?”

陳楚圓瞪她一眼:“我要臉!”

痛當然還是痛的,可太過私密的事在清醒的情況下陳楚圓并不想讓別人來代勞,那太過于羞恥和尴尬了,她寧願忍痛自己動手。

只有老夫老妻才會一點都不在意觸碰對方的身體。

陳怡覺得她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反正對陳怡自己來說,在身體問題面前一切都得靠後,但陳楚圓是從來不管這些的,所以等楚阜寧來了,陳怡便讓她把陳楚圓抱進衛生間跟曲深玉一起出去了。

她将楚阜寧買來的早餐遞給曲深玉:“小曲啊,餓了沒?先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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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太地道,但陳怡确實這會兒才顧得上曲深玉,看了眼她被纏上繃帶的手:“你這手沒什麽問題吧?”

曲深玉:“只是一點小傷,謝謝阿姨關心。”

“叫什麽阿姨啊,多生分,”陳怡女士本來是想讓她叫姐的,大家各論各的,都是姐妹,顯得她也年輕,然後目光掠過她脖頸處的痕跡,都要從嘴裏冒出來的話硬生生又被咽了回去,轉而道,“叫媽就好了。”

曲深玉:“…………”

她控制不住的呆滞了一下,被陳怡的話打得措手不及,一時之間分不清她是在開玩笑還是出于什麽別的原因這麽說的。

陳怡并不知道自己這句話給對方帶來的多大的影響,在她眼裏,兩人的關系從陳楚圓到她這兒要資料時就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展,這麽喊也沒什麽大毛病。

她唯一有點在意的就是這可是醫院啊!她們可還受着傷呢!這得是怎樣的身殘志堅才做得出這樣的事來?

當然,不滿歸不滿,但陳怡很清楚,這種混賬事肯定不是曲深玉先提議的。

陳怡甚至有點同情地看着曲深玉:“小曲啊,丸子平常比較任性,你多擔待點。”

她說這話時,都忍不住為此有點臉紅,畢竟陳楚圓那何止是有一點任性,有時候那簡直作到她跟楚阜寧都得靠加班躲避。

所以在陳楚圓曝光自己性向時,陳怡女士一直燒香拜佛希望她別去做枕頭公主,不然她看上的人也太倒黴了。

要知道,陳楚圓小時候可是個進浴缸都得讓人扶着一只手才肯進去的祖宗,水溫低了高了她都要鬧,給她洗澡力道輕了重了她都要說,你要是在一個地方停得時間稍微久了一點,她就會看着你冷笑一聲。

因此陳怡一點都不難想像,陳楚圓在床-上會是什麽情況,她是一點委屈都受不了的,然而就像有人在事後問你‘爽不爽’一樣,誰在情正濃時受得了對方将你抨擊得一無是處?那何止是下頭,估計心理陰影都得被作出來。

故而在陳怡看來,她只适合在上面,這樣以她的自尊心來說,反而會讓彼此都獲得良好的體驗。

然而現在陳怡卻覺得陳楚圓在上面好像也沒有給伴侶帶來多好的體驗,這也太胡鬧了!

曲深玉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見她這麽說,下意識便道:“沒有,她挺好的,其實平常反而是她照顧我多一點。”

她說的是實話,曲深玉确實是這麽認為的,日常小事上陳楚圓不怎麽會關注,可但凡遇上大事,基本她都會主動頂在前面。

陳怡聞言,眼神複雜地看了曲深玉一眼,這怎麽就又瞎了一個?

而且怎麽還比他們這一大家子眼睛還瞎?

這種話跟他們說陳楚圓聽話懂事有什麽區別?

“那、那挺好的哈,”陳怡女士昧着良心說了一句,便飛快地轉移話題,“我跟她爸打算把丸子接回家住幾天,小曲你一個人住也不方便,不如也搬過來?”

“……嗯。”曲深玉低低應了聲,覺得有一點恍惚。

她就這麽在對方母親那兒過關住過去了?

曲深玉以為他們是不會歡迎自己的,她跟陳楚圓在一起的過程算不上光彩,是個人都該懷疑她是圖錢而不是圖人,而且就連這次地震,都是陳楚圓受傷比她重得多,再明事理的人,看到這種情況,恐怕都對她很難升起好的觀感來。

她沒想到自己會就這麽輕飄飄的就落在了陳楚圓身上,竟沒有人想将她給掃開。

陳怡注意到了她的恍惚,卻只以為她是昨天晚上沒睡好,畢竟陳楚圓什麽德行她最清楚,自己不舒服就要讓所有人跟自己一起不舒服,懂事後還好,偶爾還能體諒一下別人,但體諒的前提還得是她情緒好時。

任誰看了曲深玉都會覺得她是被折騰慘了,陳怡拿出手機讓秘書帶條絲巾上來,等聽見裏頭傳來陳楚圓的聲音,才推門進去。

一進去,陳怡臉色頓時就變了:“我的祖宗,你怎麽還自己把衣服換了?傷口崩了沒?”

陳楚圓:“……崩了,有點疼。”她頓了下,又補了句,“但是你不覺得我現在很好看嗎?”

陳怡女士拳頭都硬了,她踹了楚阜寧一腳:“還不去找醫生來!”

“你真是想氣死我!”陳怡伸手戳了戳她額頭,“老老實實有點病人的自覺行不行?”

陳楚圓癟了一下嘴:“我都這樣了你還兇我!”

陳怡忍不住嘆了口氣,她早已習慣了陳楚圓能把任何事都扯到對自己有利的情況上,轉移話題道:“我來幫你把頭發梳了。”

陳楚圓哦了一聲,立馬懷疑道:“你行嗎?”

“……你小時候頭發不是我梳的?”陳怡沒好氣的拿起梳子。

陳楚圓瞅了瞅她,沒吭聲,以前陳怡給她梳好頭發時,她都是在去學校以後就直接去理發店讓理發師給她拆了換個發型才進的學校,等放學的時候又提前讓理發師給梳回去。

當然,你要說她紮得有多醜,那倒是也不至于,就是紮得緊和顯得土而已。

所以等頭發被梳順後,陳楚圓立馬就說:“好了,就這樣吧,先去做檢查吧。”

陳怡不甘心的放下梳子,只好道:“讓你爸帶你去吧,我跟小曲留下把東西收拾一下。”

陳楚圓只呆了一天,但留下的東西卻着實不少,考慮到各種情況他們都做了不少準備工作,連衣服都帶了各種款式過來,這樣至少她想換衣服時不至于因為找不到衣服穿就來打電話聲淚俱下地控訴他們對她不夠用心。

陳怡沒讓曲深玉動手,把她摁到座位上:“哪能讓病人動手的,你就坐這兒休息休息,來,看看這些水果有你愛吃的沒?”

曲深玉有點不适應這樣的熱情和友好,但她并不太擅長跟長輩打交道,等陳怡将秘書手裏的絲巾交給她時,她更是忍不住低下頭去,徹底不好意思說話了。

她的頭發又長又密,只要披散下來時,能遮住絕大多數的痕跡,她以為對方是沒有注意到的,畢竟那些痕跡又不是出現在臉上,也并不是特別明顯。

曲深玉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可恥的,可被長輩瞧見這樣的情況,她就有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好在陳楚圓她們很快就回來了,沒讓她尴尬太久。

陳楚圓在這家私人醫院屬于貴客,所以走的都是‘vip’通道,結果拿到的很快,檢查後确定确實沒有任何問題後這才帶着他們離開。

她拒絕坐醜得要死的折疊輪椅,最後沒辦法,只能由楚阜寧把她背進車裏,陳怡幫手腳不便的兩人系上安全帶坐到前面去,車子緩緩地駛向洋房。

陳怡自從得到消息後就沒睡好,路上一堵車,頓時就沒忍住睡了過去,陳楚圓偷偷瞄了前排一眼,楚父在注意着周圍的路況,很有社交牛逼症的跟旁邊的司機聊了起來,根本沒有注意到後面的動靜。

陳楚圓這才若無其事地戳了戳曲深玉,等對方看過來時,将手裏的藥膏遞了過去,頭卻扭到了別處。

這是她特意把楚父從辦公室趕出去後問醫生要的。

曲深玉愣了一下才接過來,低頭看了看,是多磺酸粘多糖乳膏,作用是活血化瘀,治療血腫、挫傷之類的情況。

她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才收起藥膏。

過了一會兒,陳楚圓才回過頭來,沉了沉脾氣,降下擋板說:“你怎麽不用?”

曲深玉看着自己還纏着繃帶的手,又忍不住笑了一下,才輕輕說:“回家再用。”

陳楚圓氣沖沖瞪她:“你嘲笑我?”

曲深玉:“…………”行吧,她又在嘲笑她了。

她有些無可奈何,努力壓下自己嘴角湊過去:“陳楚圓……”

“幹、幹什麽?”陳楚圓因為她突然的靠近覺得有點不自在。

曲深玉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想親親你。”

陳楚圓驀地靜了靜。

災難過後,好像不止她變了,連曲深玉膽子都變得大了許多,沒了以往的顧忌,她清了清嗓子,為了彰顯自己根本沒有因此而不好意思,她斬釘截鐵地說:“不行!”

曲深玉果真沒再湊過來,陳楚圓靜了半晌,仿佛都能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了,好一會兒,她才忍不住轉頭。

對方不知何時已經看向了窗外,只留給她一個好看的側臉。

陳楚圓一怒,她就是說說而已,她怎麽還當真了?!

她兇巴巴地勾住曲深玉脖子把她帶到自己這邊來。

……

等車流終于開始動起來了,楚阜寧才不再跟人聊天,準備重新啓動車輛,他注意到被升起的擋板,有點茫然。

有什麽是他不能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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