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般情況下陳楚圓的姐妹團跟她在一起都免不了是一個不眠之夜,畢竟一群愛玩的人湊在一起是不可能會有留給睡覺的時間的。

但在此刻,她們默契的提出了告辭,畢竟打擾情侶美好的夜晚是要遭雷劈的。

陳楚圓知道她們是誤會了,但也沒攔着,雖然呆在家裏這麽久她确實是有一點被憋壞了,可現在她并沒有那個心情出去玩,坐在影音室發起呆來。

曲深玉是在快到睡覺的時間才來找她的,因為她清楚自己的行為肯定是會讓陳楚圓生氣的,她最近被饞壞了,別人越不想讓她吃什麽她就越想吃什麽,可哪有病人像她這樣的啊?

更何況,她帶走保溫桶的時候,裏頭的食物明顯已經被吃掉了一些,也算過了嘴瘾了,所以曲深玉才拿走的。

不過拿走之後她就躲起來了,在那麽多人面前做這種事,曲深玉幾乎可以想見她會有多生氣,本來是打算等明天再去見她的,畢竟哪回她跟她朋友在一起能有按時睡覺的時候?

直到聽見張嬸說她們走了,陳楚圓卻沒出來時,曲深玉才做了心理建設過去。

屋子裏只開了幾盞射燈,光線有些昏暗,陳楚圓抱膝坐在沙發上背對着門口,聽見動靜也沒轉身,曲深玉坐過去,手輕輕搭她肩膀上問道:“還在生氣?”

陳楚圓沒說話,像是沒聽到一般。

曲深玉不以為意,換了個位置坐到她面前,對方立馬把頭低了下去,曲深玉不由覺得有點不對,畢竟她都過來了,以陳楚圓的脾氣早該活蹦亂跳指責她了,又怎麽會這麽安靜?

她手上用了點力,對方也在用力,因此曲深玉沒能把她頭擡起來,只好不再有動作,就坐那兒看着她,等過了會兒,估摸着陳楚圓應該放松了,這才突然動手,把她頭擡起來。

陳楚圓根本沒反應過來,眼睫還帶着淚意,鼻頭通紅,曲深玉鮮少見她哭得這樣沉默,不由有點慌:“陳楚圓你怎麽了?那麽想吃?可……你病好了怎麽吃都可以呀,但是現在、現在真的不行啊。”

她動手幫陳楚圓擦了擦眼淚,溫聲軟語:“別委屈了嘛,又不是以後都吃不了,你乖乖的,過幾天就能吃了。”

見她仍不吭聲,曲深玉只好捧着她的臉湊過去,說出了一句絕對能把她注意力轉移地話來:“你快遞今天到了,不然,先吃我?”

陳楚圓果不其然繃不住了,但沒有如她所想的那樣惱了亦或是害羞,濕漉漉地眸子反而重新冒出了眼淚,把頭埋進了她的頸間。

曲深玉有點不知所措,好一會兒她才聽見陳楚圓開口:“我是不是一個很差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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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楚圓其實很少自省,她是個很少回憶往昔的人,因為她不覺得自己會為曾經做過的事而後悔,只是好友的态度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麽才能讓她們下意識把曲深玉跟那些人相提并論?

她像是從另一種角度認識到了世界,只是這個發現并沒有讓她感到愉悅。

“怎麽會呢?”曲深玉沒想到自己能從陳楚圓聽到懷疑自己的話,指尖穿過她的發絲,輕柔安撫,“你一直都很好呀。”

陳楚圓說:“我以前那麽欺負你……”

她這麽說時,心頭五味雜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聽到什麽答案。

“是啊,你以前怎麽那麽壞,”曲深玉順着她說,“怎麽能逼着我哭呢,怎麽能掉水裏還怪我沒跟着一起掉進去呢,怎麽能在讓我幫你抄作業時還怪我頭發故意飄你嘴裏呢?”

她說着說着,垂下眼眸,忍不住無聲的笑了一下。

陳楚圓當然不是什麽天使,但也算不上什麽惡魔,就像是只壞脾氣的貓,你覺得歲月靜好時,她總能把你氣得恨不得從沒認識過她,可她好的時候,連你摸她肚皮都不會伸爪子。

對曲深玉來說,以前的時光當然是酸澀的,她做不到像陳楚圓那樣沒心沒肺,就像是在玻璃渣裏找糖,會為她在運動會被推倒時本能擋在自己身下而心動;會因為她伸直腿擋住自己去路時只心悸于她差一點就要落下去導致走光的裙擺;更會在意她每回體育課帶水時,多出來的那一瓶總會出現在自己桌上而胡思亂想。

可她的每一個行為,又總會有另一個解釋,她怎麽能那麽壞呢?每當她覺得她們好像也不是全無可能時,總讓她意識到只有自己在唱獨角戲,在自作多情。

但她總是有那樣的本事,讓曲深玉覺得自己該有自知之明時,仍控制不住的去飛蛾撲火。

而且,她現在好像也不是在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陳楚圓心頭微澀,曲深玉好像從來都只記得好的,根本不記仇,但明明換個人碰上這種事,早該煩得不行了。

曲深玉摸着她柔順的發絲,不知道她不在時都發生了些什麽,才會讓她為了這種事而糾結。

她嗓音低低:“陳楚圓,如果你覺得那是欺負的話,那你以後就只欺負我就好了,不要去欺負別人了。”

陳楚圓忍不住看了她幾眼,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你是吞舍利子了還是你有自虐症啊?”

曲深玉:“…………”

她總能将恰到好處的氣氛破壞得一幹二淨,曲深玉心下無奈,伸手別過她垂落的發絲,忍不住輕輕笑起來,“嗯,你說得對,那你願意嗎?”

陳楚圓忽的靜了靜,哪有人求着被別人欺負的,有毛病!不該求着以後都不要欺負她了嗎?

她心下微惱,突然往旁邊一歪,冷冷道,“我睡了。”

曲深玉失笑,不知是自己的問題惹惱了她還是自己嘴角的弧度惹惱了她,她伸手将對方抱起來走出去。

陳楚圓突然說:“我哪有欺負你,明明是你在欺負我!你都把我弄哭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轉頭就把自己說的話給選擇性遺忘了,曲深玉很淡定地說:“嗯,是我的錯,我睡覺的時候把整頭墊高點去深刻反省。”

她嗓音溫柔,目光也溫柔,陳楚圓頓時無言以對起來,她把頭撇向一邊,好一會兒,才嘟囔道:“我以前也不是故意的。”

曲深玉腳步頓了一下,她當然知道陳楚圓不是故意的。

她其實很好,除非是特別讨厭的人,她連跟對方吵架時都會刻意避開去戳對方的痛點,曾經父母生二胎時,幾個抱團的好學生在她面前故意陰陽怪氣,陳楚圓還會趕跑她們。

一個連跟人吵架都會避開讓對方崩潰的點的人,又怎麽會有什麽壞心眼呢?只是她所在意的,陳楚圓從來都不知道而已,所以她無從避開。

不知怎的,一股熱意湧上眼眶,曲深玉其實很想問,她現在突然在意起這些來,是不是已經在考慮她們的未來了,但哪怕是現在,她還是那個膽小鬼,在看到苗頭時,反而什麽都不敢問。

她掩飾性的看向遠方,低低應了聲。

等洗漱完躺在床-上,陳楚圓就已經恢複了元氣,她的脾氣向來來得快去得也快,曲深玉關了燈準備睡覺,四周寂靜無聲,好一會兒,陳楚圓扭扭捏捏問道:“你說我快遞已經到了?”

黑暗中,曲深玉選擇了裝睡。

她剛才只是事急從權,急迫的找了個最能轉移注意力的法子,沒想到到最後,陳楚圓只記得這一點了。

可她說歸那麽說,實際上連快遞都沒有去拿,要是陳楚圓直接動手,她反倒不會去糾結什麽。

“喂,曲深玉!”

她一聲不吭,就當自己是個死人。

陳楚圓撐起手臂,見她确實睡了,才湊近她将人抱住。

曲深玉睡覺時安分得不行,陳楚圓床又大,每一次她最後上來時,都會在中間留出一個安全距離來,好像跟她睡覺是被逼無奈似的,但每一次陳楚圓靠過去,她卻又一點都不會拒絕,反而會主動埋進她懷裏。

這種不合時宜的禮貌,讓陳楚圓都不知道她有沒有“越界”的想法。

陳楚圓聞着她發間淡淡的薔薇香,不知從哪天起,她突然就将自己用慣了的洗護用品換了個遍,以往清冷的氣息都變得仿佛她一靠近都纏綿了起來。

她手指卷着她發絲,就在曲深玉以為她玩膩了就會去睡了時,才聽見她輕輕開口:“雖然你總把我惹哭,但是我不會讓你哭的。”

曲深玉覺得自己都能想像得到她不自覺繃緊的下颌,微微擡起的樣子了。

陳楚圓果真下颌微收,眉尾輕輕一揚,像是已經想通了一般,變得神采飛揚起來,過了會兒,又聽她很是糾結的小聲道:“但是床-上我就不能保證了。”

曲深玉驀然呼吸一窒。

與她離得極近的陳楚圓對此自然不會沒有感覺,恰恰相反,她清晰的感覺到了曲深玉剎那間的停滞,氣氛因此頓時變得尴尬了起來,曲深玉忍不住蜷了蜷手指,不由想自己現在再裝死陳楚圓會不會信。

陳楚圓氣急敗壞:“曲深玉!你竟然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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