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因為在浴室呆得實在有一點太久了,于是第二天陳楚圓和曲深玉都不負衆望的雙雙感冒了,足足休養了一個星期才好,那之後陳楚圓就沒敢再胡來了,有什麽想法都老老實實在被窩裏來。
曲深玉因為要上班的緣故,平常跟陳楚圓呆在一起的時間并不多,尤其是開發新游戲是很耗費精力的,而陳楚圓也不是那種特別粘人的人,見她有事做,便自己去玩自己的,偶爾有什麽比較重要的宴會才會叫上她一起參加。
對陳楚圓來說,自己的性向從來都不是需要隐瞞的事,她跟誰在一起自然就更不需要隐瞞了,能在一些人比較多的場合宣揚出去,那反倒是件好事。
雖然這會遭到一些非議,畢竟曲深玉現在的情況會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些別的,但只要當事人不在意這些流言,那這些流言就毫無作用,更何況,就算曲深玉家裏什麽事都沒出過,她們在一起照樣會傳出很多流言了,但他們敢當着她的面說什麽嗎?
自然是不敢的。
至于曲深玉會不會受影響,陳楚圓很清楚是不會的,她這個人其實并不太在意無關人士的意見,就只容易被身邊人的态度和言語所傷到,說她脆弱敏感吧,其實她有着很堅韌的性格,可陳楚圓又老是能瞧見她脆弱敏感的樣子,但她的那些模樣,從來都是因為身邊人而起的。
原生家庭對一個人的性格塑造真的影響很深遠,好在曲深玉似乎徹底放下了,并沒有試圖去維系什麽感情,沒事做時,就只愛呆在家裏陪着陳楚圓。
這種感覺,對陳楚圓來說其實是有點奇妙的,她跟曲深玉認識了許多年,真正和平共處的時間卻少得可憐,哪怕如今關系轉變,陳楚圓也以為她們得花上一段時間去适應,但一切,好像就那麽平淡的過渡了過去,并沒有讓她感到不适應的地方。
非要說的話,好像就是缺少了點儀式感。
陳楚圓記不住各種紀念日,曲深玉也不會去做這種事,她會做的,好像就是在她工作時靜靜的陪在她身邊;看她生氣了,也安靜的坐在旁邊,然後習以為常的順毛;會在半夜聽見她随口說一句有點餓了,就默默穿上衣服爬起來做飯。
甚至,在她備忘錄的代辦事項裏,有關于她的事都從來是排在工作前面的。
陳楚圓知道,雖然曲深玉從來不說,但她一定是很喜歡她的。
所以,在平安夜即将來臨的前夕,陳楚圓走進了珠寶店,因為她突然發現她們交往了這麽久,好像從來都沒有互相送過什麽禮物,仿佛跳過了熱戀期,直接就步入了中老年狀态。
陳楚圓覺得這樣不好,因為這樣等她們真的到了中老年時回憶起來,都會沒有幾個能讓人回憶起的甜膩場面。
然而真讓陳楚圓給曲深玉送什麽,她反倒是大腦一片空白,畢竟曲深玉跟她不一樣,從小好像就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所以陳楚圓幹脆一個人在商場的奢侈品店走走停停,看看有什麽順眼的,覺得合适就買下來。
對陳楚圓來說,逛街從來不是什麽辛苦的事,她就喜歡耀眼奪目的東西,所以在聽見有人叫自己,打破這種‘自得其樂’的氣氛時,陳楚圓忍不住皺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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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楚圓。”
她回頭看了眼,愣了一下,才問:“時芷柔?你跟着我-幹嘛?”
在陳楚圓的邏輯裏,半路被叫住,那肯定是早就注意到她了,不然誰沒事打擾別人逛街?
時芷柔早已習慣了她的邏輯,解釋道:“這是時家的商場,我過來視察。”
陳楚圓哦了一聲,頓時就沒了在這個商場花錢的興趣,她一點都不想給時芷柔送錢。
時芷柔看着她,心情有點複雜。
那次晚宴之後,時芷柔就試圖重新聯系上她,但她自幾年前被拉黑後,到現在都沒被放出來,時芷柔看着那個紅色的感嘆號就知道她還沒有忘記當初的事。
年少時,時芷柔是讨厭陳楚圓的,卻又不自覺的被她吸引,然而比起陳楚圓對自己性向的坦率,她當時更多的是惶恐,時家未來的接班人,竟然暗戀一個女人,這對于注重臉面的豪門來說,甚至有可能讓她直接失去繼承人的位置。
可在玩真心話大冒險時,她卻鬼使神差的藉着一個游戲,就那樣展開了追求。
結果當然是被嘲笑了,對陳楚圓來說,一個曾經看她不順眼,從言語到表情都表露出一種傲慢與偏見,刻意與她們這群人劃開界限覺得不是一路人的人,突然對她展開追求,她并不會覺得自己多有魅力,只會覺得對方有病。
當然,對方主動湊過來跑腿,搶別人的活兒幹,陳楚圓也不會介意,畢竟東西是無辜的。
所以在外人看來,她們似乎有過一段。
但事實上,陳楚圓從未答應過什麽,反而多有嘲諷,這些時芷柔都選擇了忍耐,甚至還卑微的問過她為什麽讨厭自己。
然後因為陳楚圓的記仇,時芷柔還真的傻乎乎去寫了道歉信,也因此徹底心态崩了,覺得陳楚圓就是在耍她玩,那麽長一封信,她熬夜不知道寫了多久,對方卻只注意到了其中一個并不重要的錯別字。
唯一讓時芷柔慶幸的便是,在陳楚圓身上折戬沉沙的并不是只有她一個,甚至她還有個游戲做借口,勉強算是保住了顏面。
與幾年前相比,現在的她似乎更耀眼了,時芷柔這些年來一直都有在刻意回避有關于她的消息,但身為圈子裏的風雲人物,她又總能聽見有關于她的事。
時芷柔輕輕問:“你跟曲深玉在一起了?”
陳楚圓奇怪看她一眼:“你眼瞎?”
她跟不喜歡的人說話向來不客氣,時芷柔終于忍不住道:“你又不是沒看過她寫的日記,你就那麽确定她現在不是因為別的目的跟你在一起的?”
陳楚圓冷笑:“那我也樂意,她總比你這種偷拍別人日記的人好。”
她最煩的就是有人跟她翻舊賬了,當初陳楚圓看到曲深玉的日記心情本來就很不好了,竟然還有人拍了照故意往她身邊湊來提醒她,陳楚圓現在肯跟她說話,都是因為她現在更成熟穩重了。
她自己又不是不會記仇!
時芷柔很勉強地笑了一下才說:“我當初不過是拍了一張照片,你就覺得我惡心,曲深玉這麽利用你,你就不覺得惡心了?”
陳楚圓心說,我自己主動湊上去,用得着你多管閑事麽?
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少把自己說得多可憐無辜似的,那叫侵-犯隐私,人家允許你拍照了嗎?你惡心得地方多了去了。”
比如,就是見不得別人好,喜歡曲深玉不去行動,老盯着她來做什麽?真想追求一個人,哪裏是把她身邊的人擠掉就行?而是讓對方選擇自己。
陳楚圓懶得跟她多說,直接繞過她走了:“少來煩我,我看你就是見不得人好,一瞧見別人過得好你心裏就不舒服!”
時芷柔沒說話,陳楚圓說得對,她确實惡心的地方多了去了,自己不好,便也見不得別人好。所以年少時,沒有人察覺到陳楚圓對曲深玉的心思,連她們自己彼此都不知道有年少慕艾之情時,她就在蓄意破壞,刻意暗示,曲深玉明明都離開了,陳楚圓也相信曲深玉讨厭自己,為什麽才沒過幾年,她們就能重新在一起?
難道這世上就真的有天注定,無論別人怎麽破壞都注定還是會在一起?
可她能拆散一次,就能拆散第二次,她就是見不得人好。
自己都沒辦法擁有的東西,憑什麽曲深玉都這樣了,反而能擁有,甚至,她不僅成了其中的配角,還成了促使她們重聚的導-火-索?
時芷柔看着陳楚圓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無蹤。
見到了不喜歡的人,陳楚圓也沒了接着逛的心思,直接回了小區。
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見到不知道哪個傻子在門口被凍得瑟瑟發抖還不走,陳楚圓沒在意,直直的往小區裏走,而這時候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陳楚圓,急匆匆地朝她走來,然後“啪”的一下摔到了她面前。
陳楚圓:“…………”
雨天路滑,連陳楚圓都換上了防滑的平底鞋不敢走快,這人是傻子嗎?
等對方擡起頭來,龇牙咧嘴地說“陳小姐,我有事找你”時陳楚圓認出來了,是曲深玉那傻子弟弟。
她不動聲色地退後半步,怕對方試圖站起來再摔倒時連累自己,這才若無其事地擡擡下巴問:“什麽事?”
曲深灏說:“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再說吧?”
陳楚圓也确實不想大冷天的在外面站着,聞言便把人帶到了離小區最近的一個咖啡館裏,雙手抱臂看着他:“什麽事?借錢?”
曲深灏皺着眉,很排斥地說:“我不要你的錢。”
陳楚圓翻了個白眼,說得她多想給似的。
曲深灏看着陳楚圓說:“我這次來,是想求你放過我姐姐。”
“我不知道你是抱着什麽目的跟我姐姐在一起的,但你的存在已經給我姐姐的名聲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了,你知道現在外面都是怎麽說我姐姐的嗎?你……”
陳楚圓這暴脾氣,沒聽完直接就把包甩他臉上了:“少跟我來這套!你有什麽資格管你姐姐的事?憑你現在手裏那每個月被曲深玉準時打過去的五千生活費還是憑你們那不如沒有的血緣關系?”
“天天用着曲深玉的錢你媽沒跟你說過是從誰手裏拿的?”
“惡不惡心!你知道你姐姐生日嗎?你知道你姐姐喜歡吃什麽、喜歡什麽顏色、有什麽興趣愛好嗎?你個傻-逼,我看你是覺得周圍同學瞧不起你才想來這一趟的吧?”
陳楚圓想也知道,沒人敢來她面前嚼舌根,曲深玉接觸的都是商場上的人,私底下說說也就罷了,表面上誰還不都和和氣氣的,能舞到面前的也就只有曲深灏了,畢竟一群小屁孩可不會講究什麽風度,曲深灏怕是聽了覺得受不了覺得丢臉。
“我不是……”
曲深灏反駁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陳楚圓砸臉上的包打斷:“少跟我說屁話,真那麽自立自強有本事從私立學校退學去讀公立學校啊!有本事別花曲深玉的錢去半工半讀啊!別在這兒打擾曲深玉享福!”
“她不跟我在一起,難不成跟你們住一起,去住那又窄又小的雜物間嗎?”
“惡心!——”
陳楚圓一口氣說完,直接伸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潑了過去,才說,“服務員,過來買單!”
曲深灏站在那兒,臉色頓時青青白白的,他碰上的女性名媛,哪怕心裏再不待見誰表面都是和和氣氣的,從來都沒有像陳楚圓這樣看人不爽竟然直接提起動手打人的。
他又不是沒想過去打工給家裏減輕負擔,是媽媽不讓的,姐姐也說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讀書,可就算是這樣,他也還是在周末偷偷瞞着媽媽跑去發傳單。
厚厚的玩偶衣服穿在身上,沒發幾張便熱得汗流浃背,那之後,曲深灏更用心的讀起書來,他本就還算聰明,一用起心來,成績自然不差。
但也許是因為這樣的成績礙了別人的眼,突然有一天,曲深灏就發現身邊的同學突然對他指指點點起來,跟關系好的同學打聽後他才知道,不知道是誰将他姐姐跟陳楚圓在一起的事傳播得人盡皆知,其中不乏惡意的揣測。
陳楚圓買了單,最後看了曲深灏一眼才道:“少給我做這副可憐樣,誰也不是傻子,還真把自己都給騙到了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知情,你不知道家裏破産了?那你怎麽沒想過你還怎麽上的起幾萬一學期的私立學校?”
“你在意姐姐,那你怎麽會一直都注意不到你姐姐當初在家裏住哪兒的?”
“我可不是你姐姐,少來我跟前惡心人,不然本小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陳楚圓說完,提着包就走了,剛走出沒多遠,就看到曲深玉拿着圍巾走過來,她下意識看了眼咖啡館的透明玻璃牆,她這麽優雅美麗,曲深玉應該沒看到她打人時的‘風姿’吧?